第219章 他的置身事外
為了顧鸞清,於疏寒差點沒把醫院給拆了,最後醫生好說歹說才拉住她,並跟她解釋,“隻是有點中暑而已,您不用擔心。”
“我知道她隻是中暑,我想問的是孩子有沒有事!”於疏寒知道顧鸞清想要問的勢必也是腹中胎兒,她替她問。
醫生還沒來得及回答,在旁邊可憐巴巴地揪著於疏寒衣角的向鹿星就先哽咽了,緊接著就是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自責,“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媽媽才不會暈倒,都是我的錯……”
小孩子鬧起來也是沒完沒了。
於疏寒正覺頭疼,還好鍾景墨及時趕到醫院,他抱起向鹿星到一旁安慰,讓於疏寒能騰出時間跟空間來跟醫生說句話。
“她的孩子沒事吧?”
就算是個不可能出生的孩子,既然顧鸞清說了要留他留到最後一刻,那於疏寒就遵照她的旨意。
恰好此時檢查報告送過來,醫生還沒接手,就給於疏寒搶過去,她翻了兩下,然後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不然——”
她不敢往下設想。
用筆將報告上“宮外孕”這幾個陰魂不散的字給劃掉,於疏寒遞給醫生,她用眼神暗示對方,“請務必幫我保密。”
不然就要了她的老命。
醫生弱弱地點點頭,主動退場了。
鍾景墨這會兒終於把小家夥給哄睡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問她,“顧鸞清現在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問題,隻是中暑了。”於疏寒撒謊了,她到現在都沒有跟鍾景墨透露過一絲顧鸞清孩子狀況的消息,她怕隔牆有耳,也怕給顧鸞清造成二次傷害。
所以,鍾景墨對顧鸞清宮外孕一事並不知情,他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不然要是孩子跟顧鸞清都出事,向朝爵能把遊樂園給拆了。”
於疏寒心想這明明不能怪遊樂園,要怪他的寶貝兒子好嗎,她一邊問道,“話說起來,向朝爵呢?你沒有聯係他嗎?”
鍾景墨露出尷尬的神情,他刮了刮鬢角,又摸了摸鼻頭,最後才支支吾吾地說道,“聯係過了,不過他好像很忙,沒有接電話。”
在來醫院的路上,鍾景墨就給向朝爵打了電話,可惜隻是一陣忙音。
當時他眼中這個天下第一好男人的形象開始崩壞了。
於疏寒自然是勃然大怒,她扣著指節,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她的神情有些猙獰,“向朝爵這個混蛋,鸞清都這樣了他還不過來探望一下,他真是沒人性!”
果然男人在結了婚之後都會冷淡下來,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臭男人本性。
於疏寒在心裏給向朝爵扣了分,然而她也沒打算用別的手段把向朝爵叫來,眼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照顧顧鸞清。
“小鬼頭拜托你照顧一下,我進病房看一下鸞清。”
撇下這句話,於疏寒的背影漸行漸遠。
於疏寒進病房時,顧鸞清已經醒了,她整個人還有點渾渾噩噩,看著於疏寒,“我的孩子沒事吧?”
於疏寒就知道她第一時間隻會擔心孩子,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身體。
“沒事,你不用擔心。”於疏寒給她掖好被角,“照顧向鹿星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隻要在這裏好好休息就好了。”
“可我隻是中暑的話,不至於要住院吧……”顧鸞清還在糾結中,她本想說打完這些點滴就回去。
於疏寒搖頭,“別忘了你還有孕在身,至少給我在醫院住院觀察一晚,我會在這裏陪著你。”
顧鸞清哭笑不得,“你不是說要照顧鹿星嗎?”
“兩不誤。”
於疏寒說著,鍾景墨剛好抱著已經在他懷裏睡熟了的向鹿星,他想打聲招呼,就被她拉到床邊。
“我鄭重地跟你介紹,這是新晉保姆鍾景墨,他將擔任照顧向鹿星小少爺一職。”於疏寒振振有詞,看都不看鍾景墨一眼,而他的臉紅了又白,最後歎了口氣,他半妥協地說道,“你就知道把事情都推給你,你自己呢……”
“我照顧鸞清。”於疏寒說著抱住顧鸞清蹭了蹭,她一臉寵溺的樣子叫人看了好氣又好笑。
是要有多迷妹才會這麽粘著一個人。
鍾景墨拿她沒有辦法,隻能接下這苦差,抱著向鹿星轉身又走出病房,一邊嘀嘀咕咕,“我們爺倆可真命苦啊,被人各種嫌棄,我就算了,你連媽媽都要被搶了。”
向鹿星大概是半夢半醒,聽到這話還當真了,突然醒來,氣得捶了鍾景墨臉頰一下,怒罵一聲,“敢跟我搶媽媽,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說完,他又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再次閉上眼睛,靠在鍾景墨的肩頭上睡著了,鍾景墨就慘了,給莫名其妙揍了一拳不說,還得接著服侍這個打他的人,他苦著臉,小聲嘟囔,“紅顏薄命啊……”
顧鸞清被爺倆一逗一捧給逗笑了,她臉上的陰霾終於被掃去,說話的語氣放慢,“謝謝你們,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趕到,如果沒有你們,我恐怕隻能在醫院裏一個人掉眼淚了。”
她不再掩飾她是個愛哭鬼這個事實,難過的時候不哭對她來說等於心死,她要證明她的心還沒有死透。
她要哭,把她的委屈都哭出來。
當然不是現在,現在顧鸞清心情已經平複下來,她也不敢去想腹中胎兒的未來,更不敢去想向朝爵現在在做什麽,為什麽不肯過來。
她好想跟他說她想他想得心都在痛,可是連電話都打不通的人,怎麽會聽得到她的心聲?
慌神之際,顧鸞清連點滴瓶裏的藥水都空了也不知道,空氣進入針管裏,血液不停倒流,若不是於疏寒倒杯水回來及時看到,她血都被抽幹了恐怕都沒發現。
所幸護士來得及時,幫她把針管裏的空氣給擠了回去,又換了吊瓶,這才避免了血倒流成河的危險。
於疏寒看著她短短時間憔悴得不像樣,不免為她感到難過,“真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麽才這麽憔悴傷神,是因為向朝爵嗎?還是因為那孩子。”
腹中胎兒就像是會嗜血的怪物一樣,抽空了顧鸞清的希望,也抽空了她的血液跟營養,她卻渾然不知,為自己每天都在傷害這孩子而感到惶惶不安。
隻因留或不留,已經不是她能決定的事了。
顧鸞清不讓她細問,隻說,“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最近也是倒黴得很,我都在想要不要做個驅魔儀式了。”
“跳大神嗎?”
“對對,於半仙看來你很有經驗嘛~”顧鸞清打趣她,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她們聊到夜深,於疏寒最後趴在床邊睡著了,手還抓著她的衣角,顧鸞清看了好生憐憫,取下外套給她披上,顫巍巍地下了床。
她想再給向朝爵打電話,但是這次,他似乎終於意識到把妻子丟在家裏的罪過,主動打電話過來。
顧鸞清一顆小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她激動地接通了,吞咽唾沫,說道,“喂……”
怎麽辦,她好想哭。
向朝爵的聲音還是那麽沉穩,隻是這次多了一絲疲憊,他問她,“你今天打電話給我幹嘛?”
顧鸞清腦袋嗡嗡作響,她其實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讓她感動得快要哭出來。
半響,顧鸞清才回答他,“沒什麽,隻是想問你現在還在工作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每晚都睡在什麽地方?”
他沒有說,這些她都一概不知。
向朝爵其實對這類流水賬似的問題感到非常疲勞,但因為是她,所以他還是耐著性子一一回答,“有時候太忙了就沒辦法吃,不過少吃一兩頓也不會有事,我現在暫時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等會兒還要工作,現在休息五分鍾。”
這五分鍾裏,他用來給她打了電話。
顧鸞清僅僅是這樣就覺得很滿足了,她笑,“不要讓自己太累了,知道嗎?”
“嗯。”
向朝爵本來也想問她最近過得怎麽樣,但是因為眼前還有一大堆工作沒處理,他的心實在定不下來,以至於完全忘了她的事,就連這電話,他都想快點結束。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先掛斷了。”
“那個——”顧鸞清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自己中暑的事情。
但是轉念一想,她已經忍了那麽久了,再忍一下也沒什麽,還是別給他徒添煩惱了。
顧鸞清欲言又止,向朝爵也無心再聽,他搶過話說道,“以後如果不是重要的事的話就不要打電話來了吧?短信也不要,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現在實在分不開心。。”
今天顧鸞清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會,看到她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他差點因為分心而錯過了會議的重要內容。
所以,這段時間她就不要再來擾亂他的心了。
顧鸞清自然是無條件接受,她也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擾你了,你忙吧。”
說完這句話,她不再發聲,等著他主動掛斷電話。
她渴求著他的遲疑,哪怕隻是一秒鍾也好,但是他沒有,他毫不猶豫地掛斷了,留下了一堆忙音陪她度過。
顧鸞清告訴自己不要哭,因為她一點都不委屈,沒有哭的必要。
可是眼淚是欺騙不了她內心的,淚水滑落眼眶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輸了。
她開始不信任向朝爵了,這是個多麽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