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依賴誰

  又小又髒的雜物房裏,堆積著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個顧鸞清。


  顧鸞清跪伏在地,她已經受不了腦海的那陣眩暈,終於吐了。


  這裏沒有可以供她嘔吐的地方,她索性都吐在地板上。


  胃裏沒有東西可以吐隻能吐又酸又苦的膽汁的時候,顧鸞清突然間清醒了。


  她看著滿地狼藉,自己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灰,就算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狽。


  沒想到談個戀愛居然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顧鸞清突然有種無力感。


  是不是她真的一點都配不上向朝爵?


  顧鸞清不敢往深處想,她怕再想下去又會陷入死循環中。


  看現在的形式,向朝爵是不可能來找她了,說不定他自己都自身難保,說不定向德豐心狠到連自己的孫子都可以囚禁起來。


  那她現在怎麽可以待在這裏?!

  雖然頭還是很暈,但是一想到向朝爵也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顧鸞清就算再怎麽難受也還是從地上爬起來。


  又一段時間她完全沒辦法看清眼前的東西,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怎麽回事?還是因為幽閉恐懼症嗎?

  顧鸞清靠在牆上冷靜了一會兒,終於能夠勉強看清了。


  她所在的房間是一間雜物房,既然什麽東西都可能有,那總會有可以砸開門的東西吧。


  顧鸞清步伐蹣跚,一頭紮進那堆積滿灰塵的雜物裏,還真給她找到了一個榔頭。


  顧鸞清又驚又喜,二話不說用榔頭猛敲門。


  原以為這次應該可以了,結果沒想到向家的門都做得那麽結實,她根本就砸不開,到頭來隻是筋疲力盡罷了。


  顧鸞清又折回去找別的東西。


  她本來想從窗外爬出去,但是沒想到窗子給鎖緊了。


  也就是說,她的振作一點意義都沒有。


  其實顧鸞清不下去也好,要是讓她看到向朝爵跟宋雯親密無間的樣子,恐怕要氣瘋。


  別看她現在很軟弱,其實她的自尊心也很強。


  找不到逃生的機會,一直沒進食還吐空了的肚子開始傳來疼痛,顧鸞清清楚地感覺到疼痛一點點地蔓延她的五髒六腑。


  再這樣下去沒等到人來救她,她的幽閉恐懼症都能殺了自己。


  顧鸞清跪伏在地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在地上,免得頭發粘到她吐在地上的汙穢物,她大口地呼吸,瞳孔一直處於收縮狀態,眼前忽明忽暗,身體又開始冒冷汗了,一切就像回到了終點。


  她真的能從這裏逃出去嗎?


  就在顧鸞清快要失去意識之前,門居然自己開了。


  管家站在身後,他拿著相機給狼狽的顧鸞清拍了張照,然後笑著說道,“您要是答應我不下樓的話,我可以帶您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並且給你梳洗的時間,不然您這個樣子就是給少爺看到了,他恐怕也會惡心您的吧?”


  終於能呼吸到來自外邊的新鮮空氣,顧鸞清不至於感覺到窒息,她扶著牆站起身來,冷笑,“你說的有道理,但是——”


  “嗯?”管家露出笑容。


  “但是,去他娘的惡心。”顧鸞清怒吼道,不知道從哪裏迸發出來的力量,她猛地跳起來,衝上去一把撞開管家,趁機逃了出去。


  看著她蒼皇的背影,看上去真的是狼狽極了,但是管家也沒有追上去,向德豐吩咐他的任務他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最多也就是被責罵兩下罷了。


  “如果不幫一下這個可憐的孩子,我的良心實在是過意不去。”


  管家說著,歎了口氣。


  ……


  裝修得富麗堂皇的餐廳裏,一眾賓客坐在安排好的位子上,愉快地享用這一次超級豪華的晚餐。


  他們聊著天,時不時哈哈大笑,一點都不像是在哀悼已逝之人,也全然不知道有人缺席了。


  隻有向德豐跟向朝爵知道缺了誰。


  作為長孫,向朝爵自然是坐在向德豐右手邊的位子,而宋雯則坐在他的旁邊,意思就是她很有可能就是向家未來的大少奶奶,因此不少人都在巴結她。


  然而,這個位子本來應該是顧鸞清的,至少向朝爵是這麽想。


  他看上去悶悶不樂,連同兒子向鹿星都是這種反應,但是沒有人會在意他們開不開心,反正他們一直是這種表情,畢竟是大家族出來的貴公子,高傲一些是正常的,那些人這麽想。


  向朝爵一直覺得於心不安,他很想吐,不僅惡心宋雯跟向德豐,也惡心坐在這裏的自己。


  在他的眼裏,他相當於是背叛了顧鸞清。


  可是,他沒得選擇。


  向德豐威脅向朝爵不單是拿家族來壓他,還拿了向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來逼迫他。


  要知道現在是向西戎在掌舵,他的位子岌岌可危。


  沒想到他縱橫二十多年還能有這一天。


  可惡!


  “朝爵,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也不怎麽吃東西。”宋雯的輕喚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向朝爵沒答應,反倒是向鹿星急匆匆地解答,“因為姐姐你坐在這裏吧,爸爸才會覺得不舒服。”


  宋雯對向鹿星還算客氣,隻是微微皺了眉頭,“你這話的意思是?”


  “真正要坐在這裏的另有其人。”


  “除了我還能有誰呢?”宋雯笑,把他的話當作是童言無忌,並沒有太在意。


  然而,向鹿星卻較真地反駁她,“是我的媽媽,顧鸞清。”


  他刻意提起顧鸞清的名字就是為了刺激一下宋雯。


  “媽媽?她不就是一個照顧你的臨時傭人嗎?鹿星你就是太單純了,隻有生你的養你的才能叫媽媽哦。”宋雯耐著性子解釋。


  向鹿星微微一笑,“我說的就是這個媽媽啊。”


  “咦?”宋雯怔住了。


  兄弟放在旁邊喝住向鹿星,“鹿星你不要胡說八道,快吃飯吧。”


  向鹿星知道向德豐這是要生氣了,他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沒有胃口。


  在這樣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中,門外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響,好像是傭人在阻撓的聲音,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最後,門還是給踹開了。


  顧鸞清在下樓之前就已經盡可能把身上的灰塵給拍幹淨了,她想自己作為向朝爵的女伴,形象還是要好。


  但她萬萬沒想到宋雯也在場,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地坐在向朝爵身邊,旁邊就是向鹿星。


  他們看上去真像是一家三口。


  顧鸞清設想的向朝爵被囚禁起來的場景一個都沒發生,向朝爵好好地坐在這裏。


  她該感到高興嗎?

  因為她的出現,所有賓客都愣住了,就連向朝爵也沒有想到。


  他很高興,可以說是欣喜若狂,但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衝上去抱住她。


  他為難的神情落在顧鸞清眼裏,她的心在一瞬間碎得七零八落。


  但是能怎麽樣呢,她愛他。


  所以就算再怎麽委屈,她還是得第一時間為他考慮。


  宋雯在這時候打破了沉默,“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裏不是你可以待著的地方。”


  說完了還覺得不夠,她又轉過頭看向向朝爵,“是她自己硬是要闖進來的,對吧?”


  向朝爵沒有回答,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隻要顧鸞清開口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就等於是對外公開了向朝爵未來要娶這樣的一個女人進門。


  驀地,顧鸞清笑了,她一臉的尷尬,撓了撓頭,十分不好意思,“哎呀哎呀,我以為這次宴會傭人也可以參加呢,還想說我遲到了,結果是我搞錯了呀,真是對不起,各位請繼續用餐,不用管我。”


  說罷,她轉頭離開,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她巧妙地化解了僵局,但是同時,也讓人對她指指點點,都把她當成是一個奇葩。


  甚至還有賓客跟向德豐打趣道,“您可真是慈善家啊,像這種頭腦不清楚連自己的身份地位都不知道的人都要。”


  向德豐隻是微微一笑,他當然不介意。


  可是向朝爵做不到坐視不理,他站起身來,繃著臉,“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向鹿星也跟著要跳下椅子,“我也吃飽了。”


  “都給我站住,你們這樣是成何體統,賓客還在這裏呢!在晚餐解散之前,你們都不允許離開位子!”向德豐喝住他們,不讓他們離開。


  向朝爵跟向鹿星沒有別的辦法,他們最後還是不得不坐下來。


  而顧鸞清出去之後,她隻能在專屬於傭人的角落站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流。


  向朝爵沒有追上來,她早該知道的,也應該理解他才是。


  可是為什麽心還是這麽痛?

  管家下了樓,看到她站在那裏實在可憐,便走上前說道,“您跟我到樓上來吧,放心,不會有人監禁您的。”


  把她關到雜物房的傭人大概也是良心不安,給她遞上紙巾,“真的很對不起。”


  “為了少爺,您就忍耐一下吧。”


  顧鸞清咬牙盡可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的眼淚還是在流,就算這會兒擦幹了,下一秒也是被熱淚淌滿臉。


  她哭了很久才冷靜下來,人抽抽搭搭地說道,“我肚子餓了……”


  然後還算有點良心的傭人跟管家便帶著她去廚房找宴會剩下的飯菜。


  雖然說是剩菜剩飯,但也已經很奢侈了。


  顧鸞清也不管什麽形象,狼吞虎咽。


  她一定要吃飽了,才不會一直胡思亂想,她可是以後都要待在他身邊的人,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想到要放棄?!

  顧鸞清一直在催眠自己,直到她眼角的眼淚已經幹掉。


  宴會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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