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曖昧
晚飯過後，顧鸞清進廚房洗碗，向朝爵趁此機會跟了進去。
他就在她身後咫尺之遙，冷不防地開口，“今天鹿星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顧鸞清剛好在想事情，被他突然發聲給嚇了一跳，她回過頭來，還驚魂未定，“怎麽了？”
向朝爵沉默不語，望著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等顧鸞清反應過來，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氣，避開他的目光，“沒關係，鹿星說的其實也沒錯，既然都是夫妻了，就沒有不睡在一起的理由。”
話落，她恨不能把自己舌頭給咬斷，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但好說歹說向朝爵也接受了，他點頭，臉上淡定依舊，“那就拜托你了。”
“沒關係。”
向朝爵轉身走出廚房，尷尬的氣氛在兩個人越來越遠的距離間蔓延。
而今晚又是怎樣的一夜，誰也無法知道。
待夜深，顧鸞清還坐在沙發上，大腿上還躺著已經進入睡夢中的向鹿星，向朝爵則還在書房裏工作，他似乎迅速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真不可思議。
顧鸞清把向鹿星抱起來，一路帶到客房——她已經事先整理過了，向鹿星一躺下，就習慣性地翻了個身，嘴裏嘟嘟囔囔，“媽媽，不要走。”
那肉乎乎的小臉蛋嘟嘴的樣子實在太討人喜歡，顧鸞清既是心疼又是喜歡，撫了撫他蓬鬆的額發，眼含秋波如水流轉。
“媽媽不走了，你放心。”
話音剛落，向鹿星像是還醒著似的，才不情不願地把抓著她尾指的手鬆開，拱了拱身子，鑽進溫暖的被窩中。
顧鸞清跪在床邊注視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開門離開，卻不想一將視線收回來，她抬眸就看見了一堵肉牆。
向朝爵剛從書房走出來，與她在過道不期而遇。
氣氛越來越尷尬扭捏，顧鸞清在他麵前大氣都不敢出，把手往背後一收，扭扭捏捏，“你，可以先去我房間洗澡了，我可以在這邊洗。”
她的房間是主臥，另設了浴室。
“好。”向朝爵還是那般從容，竟讓她有些無地自容。
也許人家真是什麽想法都沒有，但她卻一直胡思亂想，想來實在害臊。
好在向朝爵步伐快，看不到她羞紅了的臉，說不上來的窘迫。
浴室內熱氣騰騰，人影映襯在磨砂玻璃門上，描畫出男人精致幹練的身材曲線，窸窸窣窣的流水聲蓋住了顧鸞清開門的聲音。
她心裏惴惴不安，以草草淋浴結束，為的就是回來取個家居服。
顧鸞清光是一想就懊惱不已，她竟然下意識就帶了一件浴巾進浴室，等洗好澡了才發覺，不得已，隻能畏畏縮縮地來取衣服。
偏偏，房間裏浴室的門開了，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刺眼的燈光讓顧鸞清下意識眯了眼，她從縫隙中依稀能看到，向朝爵上身赤裸，下身隻裹著浴巾的誘惑場景。
要不是顧鸞清現在尷尬要比衝動更猛烈，興許她還真會撲上去。
向朝爵對她那副猶如過街老鼠的模樣也吃了一驚，他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挑眉，“顧小姐這是……”
她不是覺得尷尬嗎？為何特地隻裹著浴巾就與他共處一室？
顧鸞清從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讀出了什麽，熱度一路從心髒飆到臉上，她紅著臉，連忙擺手，“不是這樣的，我是忘了拿衣服了，所以就想說趁你沒出來，我來拿，誰知道……”
誰知道他就那麽剛好。
她低垂著頭，因而看不到向朝爵憋笑的臉，他伸手捂住下半張臉，悶悶地回應，“我明白了，我這就進去，等你換好了，我再出來就是。”
說罷，他轉身又進了浴室，把門關上，將漸漸散開的熱氣又擋在門後。
顧鸞清因此鬆一口氣，她走到床邊，原先放在床上的換洗衣物都不翼而飛了。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就記得我放在這裏的呀。”顧鸞清急得團團轉。
她還在四處翻動，浴室裏突然傳來向朝爵沉穩的聲音，他背部貼在門上，說話時總帶著悶響，“你在找你的換洗衣物嗎？我剛幫你把它放沙發上了，你看看。”
顧鸞清走到沙發背後一看，果然就在沙發上，壓在衣褲上麵的居然是她的內衣褲。
她的臉紅得快能滴血了，丟了這麽大的臉哪裏還見得人，灰溜溜地離開房間。
聽到開關門的聲響，向朝爵才開門出去，他嘴角帶笑，眼波閃了閃。
那個傻瓜估計也猜不到他是故意趁她進來的時候出去的。
折騰了這麽久，顧鸞清才得以躺在床上休息，然而一想到她旁邊的空位將要多了個人，那個人還是向朝爵，雖然早早就關了燈，但她睡意全無。
說她現在汗毛直豎，是再貼切不過了。
黑暗中，顧鸞清聽到了開門聲，她下意識閉死了眼睛，整個人都繃緊，卻不能把耳朵給捂住，緩慢而穩重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向朝爵在床邊坐下，他習慣了黑暗後，漸漸地能借著月光看清顧鸞清的身影，還有她的眉目。
想也知道，她現在一定緊張得睡不著覺。
不知為何，顧鸞清越是退縮，向朝爵就越是起了肆虐心，他過去還從未發現自己這個惡趣味，直到碰到她。
向朝爵忍俊不禁，一邊把棉被掀開，順勢躺了下來。
他的一舉一動，都讓顧鸞清繃緊了神經，她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幹脆去睡沙發好了，把床讓給這位大少爺睡。
正尋思著，她的思緒全給向朝爵一聲輕喚給打亂了，“顧鸞清？”
“……”顧鸞清就是不說話，再往旁邊挪挪，她的手已經快越出床外了。
向朝爵再喊，“顧鸞清。”
顧鸞清在心裏抓耳撓腮，明麵上不得不回應，“嗯。”
“你能不能把身子再挪過來點，要是摔倒了讓鹿星誤會我家暴就不好了。”
“……”
為了兒子，顧鸞清默默忍受了，乖乖往中心挪了挪，她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並不知向朝爵也在挪動。
直到，他們的肩膀突然碰在一起，隔著薄薄的衣物能夠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熱度。
顧鸞清受了驚，卻因為肌肉繃太久了沒力氣移動而不得不放棄回到原位的打算。
向朝爵似乎很滿意，他的語氣也輕鬆多了，“真的有那麽緊張嗎？”
“也，也還好。”顧鸞清扭頭，伸出手對著發燙的臉偷偷扇風。
向朝爵笑，他的笑聲低沉又沙啞，叫人有如心亂如麻般的難受，也叫人陶醉，聽得她心癢癢。
顧鸞清覺得不好意思，她扭頭看向窗外月色，“我知道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沒必要那麽緊張，我也不清楚為什麽你一在，我整個人的神經都不自覺地繃緊。”
明明初次相見的時候，她的內心毫無波動。
“沒什麽的，我可以理解。”向朝爵說著，翻了個身，正對著她的側顏。
顧鸞清感受得到來自身後的灼熱視線，她不敢回頭，眨了眨眼。
他問，“我可以問你一個直白的問題嗎？”
“可以啊……”顧鸞清伸手撫了撫僵硬酸麻的脖子。
“你跟晏城懷有多久沒像這樣躺在一起了？”
一聽到前夫的名字，顧鸞清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但她忍住了，她不想再為了個晏城懷一驚一乍的。
想著這不過是小事，她如實回應，“我也沒數過，二三年還是三四年，我跟他結婚也就四五年，我們能和睦共處的時間竟然連一年也沒有，說來可笑。”
後來遇上她替向朝爵代孕，晏城懷對她的態度更大不如以前了。
想起往事種種如今物是人非，顧鸞清多少有些感慨。
向朝爵沉默良久，才發聲劃破這尷尬的寧靜，“對不起。”
“沒什麽，我隻是有點好奇你為什麽要這麽問。”顧鸞清神色自然，她終於能回頭來與他四目相對。
然而那張冷峻的臉卻離她越來越近，直到鼻尖相觸，向朝爵與她距離不到五公分。
“我，隻是在想……”
氣氛突然曖昧起來，顧鸞清瞪圓了眼睛，下意識把被子往上提。
向朝爵垂眸，卷翹的睫毛投下長長的陰影，睫毛抖動著，泄露出他的小心思。
“我隻是在想，你雖然蠢，但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嘛。”
咦？
這跟上個話題有關係嗎？
顧鸞清一頭霧水，然而看他一臉認真，她也稀裏糊塗地回應了，“哦……謝謝。”
“嗬嗬。”向朝爵難得莞爾一笑，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好像剛剛的曖昧氣氛跟他不在同一個世界。
顧鸞清覺得自己被耍了，但她也沒有不開心的感覺。
撇了撇嘴，她翻身睡下。
翌日一早，顧鸞清還迷迷糊糊地就聽到了一陣清脆的笑聲，還有沉穩的噓聲。
她睜開眼，向鹿星帶笑的臉映入眼簾，他站在床邊，看著眼前光景，笑得眉眼彎彎。
顧鸞清還覺得納悶，還有她的枕頭也太紮實了……
“醒了？”耳邊傳來向朝爵低沉的聲音，音量不大卻如雷貫耳。
顧鸞清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她這才意識到她是以怎樣的一個姿勢醒來——整個人都快趴到向朝爵身上，她像抱住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死死地抱著他。
而這種姿勢，很有可能不止是持續了一個清晨……
顧鸞清捂住滾燙的臉，恨不能找個洞鑽起來，她看都不敢看向朝爵一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也沒什麽不好。”向朝爵從容地下了床，領著向鹿星去浴室洗漱。
他背過身去，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