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尷尬
熱騰騰的鍋還在冒著熱氣兒，咕嘟咕嘟地發著泡泡，一家三口圍著桌子打火鍋。
顧鸞清將她辭職一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向朝爵，對方的反應很平靜，甚至淡定過頭了。
她覺得奇怪，問他，“難不成你也收到我被炒魷魚的消息了？”
這就奇了怪了，她又不是娛樂圈的大明星，哪來那麽高的關注度。
向朝爵還是很從容，“你不是負責宣傳我公司產品嗎，你被解雇之後雜誌社第一時間通知我了。”
“原來如此，那難怪你不驚訝了。”
“其實我也察覺到了，你跟雜誌社的理念不合，很難走長遠。”
得知她被解雇之後，向朝爵就迅速撤銷了要將新產品交給雜誌社宣傳的打算，任雜誌社如何挽留，他都不為所動。
正因如此，雜誌社才故意在網上公布顧鸞清“引咎辭職”的消息，算是一種報複。
但顧鸞清一無所知。
向朝爵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搭話，一邊將鍋裏的丸子跟菜撈出來給每個人都滿上。
顧鸞清連忙出手幫忙，“我來就好了。”
他們忙成一團的樣子，讓向鹿星很高興，笑得眯了眼。
抓了一把嫩豆芽丟進鍋裏，顧鸞清把火調成中火，她重又坐下來，吃碗裏還熱騰騰的菜。
“對了，我剛剛上閣樓的時候看到一些包裝箱，你們要搬家嗎？”顧鸞清不過隨口一問，卻不想向朝爵目光一滯，將視線挪開。
他平靜地回應，“沒什麽，隻是讓鍾點工把一些不要的東西整理出來罷了。”
向鹿星在旁撅著嘴，雖然沒戳穿爸爸的謊言，但他眼裏的鄙夷可見一斑。
顧鸞清點點頭，接受了他這個解釋。
在公寓待到夜幕降臨，顧鸞清就要回家了，她剛把外套穿上，向鹿星衝過來一把抱住她大腿，“媽媽，我不讓你走，現在還那麽早，你晚點再回去嘛，讓爸爸送回去。”
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甚是可愛，顧鸞清就是鐵石心腸，都要被萌化了。
奈何她今天有事要忙，不得已要跟向鹿星分開。
“乖，媽媽改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向鹿星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點頭答應，“那你要早點過來哦。”
“沒問題。”
顧鸞清得以回到居住公寓，她剛進小區，就給門口保安給叫住了。
“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再晚點回來人家就要走了。”
顧鸞清不耐煩地懟回去，“他們挑在晚上裝修本來就有問題，也不怕擾民。”
“不會的，我們這房子隔音好，他們現在做的裝修動靜也不大，不會吵到人休息的，再說了，白天你也不在家啊。”
“那也不是我的錯，還不是你們物業連給個門卡都不願意。”顧鸞清今天這麽早就被迫跟向鹿星分開，心情也不好，她怕再待下去也是跟保安胡吵，索性上樓，幫一堆裝修工人開門。
隔壁毛胚房突然間被人買下準備精心裝修，而每幢公寓樓下都有密碼鎖，工人要進來不方便，隻能依托鄰居幫忙開門，而一層樓就隻有兩間房，顧鸞清不得已接下這個任務，這也是她今晚趕著回來的原因。
“這公寓就這麽大，還能怎麽裝修啊……”顧鸞清還是犯嘀咕，但這也是後話了。
翌日，她還窩被窩裏與周公纏綿，向朝爵就來了電話，“我在你家門口，開下門。”
顧鸞清沒聽清，腦袋裏還迷迷糊糊的，“什麽……”
“我說我在你公寓門口，開門。”向朝爵不厭其煩地複述。
顧鸞清這下聽清了，也清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來，將亂糟糟的長發撥到腦後，“你——”怎麽會來這裏？！
話音未落，向朝爵就搶了話，“先開門，我再跟你細說。”
“對了，鹿星也來了。”他從容地補充了一句。
無可奈何下，顧鸞清連梳洗的時間都沒有，就著一身家居服跟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去給向朝爵跟向鹿星開門。
父子倆站在門口，腳下放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活脫脫像跑路的。
顧鸞清還在風中淩亂，然而向朝爵已經抱著向鹿星進門，他把兒子放在沙發上，回頭將行李搬進屋裏。
顧鸞清一頭霧水，但也看不得他一個人那麽辛苦，便要幫忙，卻給向朝爵叫住了，“一點小物，我來就好了。”
她隻得撒了手。
等三個人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時候，顧鸞清業已梳洗一番，也換了一身衣服，她身著條紋上衣搭配黑色闊腿褲，並把頭發挽起來紮了個馬尾辮。
顧鸞清給來勢洶洶的客人沏了茶，然後才坐下來，她正襟危坐，“請告訴我，是怎麽一回事？”
在問出這話之前，她的腦海裏已經浮現了各種設想——向朝爵破產了？房子賣掉了？不得已來求助她？
但光看向朝爵那一身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西裝，她的心裏又沒了底。
所幸的是，向朝爵也不打算賣關子，啜了一口熱茶，就把來龍去脈都娓娓道來，“其實不是什麽大事，鹿星他一直覺得讓你兩頭跑很過意不去，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就幹脆搬到你隔壁來，反正這裏環境也不差，地方也大。”
說著，他頓了一下，又啜了一口茶，抬眸望向一本正經的顧鸞清，她兩手握緊了放在膝頭上，看上去似乎很緊張。
“隻是裝修還需要一些時間，不得已，我隻能來麻煩你，讓我們借住一段時間。”向朝爵終於麵露異色，但那不卑不亢的態度全然看不出他有一絲愧疚之意，反倒是無形中給顧鸞清施壓。
顧鸞清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吃一驚，“原來隔壁的住戶就是你們——”
向朝爵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避開了這個話題，搶了她的話，“我會帶鹿星借住你公寓，主要還是為了能讓鹿星多跟你接觸，也讓你少奔波些。”
向鹿星在旁搭腔，“我是想說這樣能每天都看到媽媽才拜托爸爸這麽做，卻沒想到可能會給媽媽添麻煩，對不起……”
他低垂著頭，圓溜溜的大眼睛淚汪汪的，看得顧鸞清的心也跟著揪疼。
她咬咬牙，“可是……”
“費用的話你不用擔心，我可以擔負所有的房租跟水電，每月的生活費我也能全權承擔。”向朝爵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不給她有任何後顧之憂。
事已至此，顧鸞清也無可反駁，與其糾結，還不如大方同意，“那好吧，隻要你們住得習慣那我也無所謂，恰好我這還空了一間客房，雖然比較小，但你們父子倆擠擠還是沒問題的。”
話落，向鹿星的臉色就變了，顧鸞清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便又改口，“那不然我去住那間客房好了，你們住主臥。”
“不用。”
“不可以！”
父子倆幾乎同時發生，向朝爵的態度是客客氣氣，反觀向鹿星，他激動得臉都紅了，從爸爸懷裏掙脫開來，撲進她懷中。
向鹿星睜著大眼睛，撅著嘴，他難得那麽任性，“媽媽，為什麽是我跟爸爸一起睡啊，不是都是爸爸跟媽媽一起睡的嗎？”
話音剛落，顧鸞清就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解釋，“也有例外的嘛。”
“那你們為什麽不一起睡？”向鹿星秉持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不容她含糊其辭。
顧鸞清更尷尬了，連忙捂住向鹿星的小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她緋紅的臉一直紅到耳根子，“我們不睡一起當然有原因的啦。”
“可是，別人家爸爸媽媽都一起睡啊，你們不睡一起……難道說你不是我媽媽？是爸爸為了騙我才……”向鹿星說著就要哭了。
向朝爵看不下去，把向鹿星抓過來抱懷裏，捏了捏他的小臉，解釋道，“她就是你媽媽，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向鹿星紅著眼點點頭，算是接受這解釋。
然而，顧鸞清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向鹿星眼淚先下來，誰知他竟然更難過了，抽泣的模樣楚楚可憐。
她慌了神，連忙安慰他，“怎麽了我們可憐的小鹿星。”
“你們都是我爸爸媽媽卻不睡在一起，就是感情不好嘛，所以我很難過。”向鹿星捂著臉，淚水從他肉乎乎的手裏溢了出來。
平時要他動手術的時候，他都沒這麽難過，這會兒卻像個無賴似的，事事皆可啼哭。
向朝爵冷了臉，難得凶他，“向鹿星，不許你這麽任性！”
“欸，別凶他，他就是個孩子。”顧鸞清發聲阻攔，回頭輕輕地把他臉上的淚水給擦了，然後鄭重其事地應承他，“爸爸媽媽感情沒有不好，晚上我們就睡一屋，但是呢，媽媽又擔心鹿星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不習慣……”
向鹿星插話，“不會的，我又不是小嬰兒。”
顧鸞清被他認真的樣子給逗笑了，刮刮他小鼻頭，“那我們也不用擔心了。”
她跟向朝爵同房一事也就定了下來。
為了能好好招待兩位貴客，顧鸞清披了一件皮夾克，下樓買菜給他們加餐。
留下父子倆麵麵相覷，向鹿星抹抹臉上的淚水，露出從容的笑容，跟他的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向朝爵此時也反應過來，伸手捏他臉頰，“向鹿星，你什麽時候這麽會演戲了。”
“還不是因為爸爸不夠給力。”向鹿星笑得有些得意。
向朝爵雖然不喜歡兒子老是耍這些小花招，但不知為何，他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