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命運的齒輪
這陣子向朝爵跟顧鸞清出現在醫院的時間完全錯開，她出現的時候，他不在，他來醫院探望向鹿星的時候，她又在工作。
但是顧鸞清每天都會去看望向鹿星，因此也不是完全沒有交集。
她時不時給向鹿星送補湯，也會給向朝爵準備一份，等他到醫院來，由看護給他。
向朝爵有潔癖，對口味也很講究，但他對顧鸞清送來的湯品竟能接受。
他裝作不經意地跟看護問起顧鸞清的事，向鹿星倒是積極搶話，“姐姐很好，簡直是無可挑剔。”
向朝爵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鬆鬆軟軟的手感讓人心情愉悅。
“這麽有活力呀~”
顧鸞清不是故意要跟向朝爵錯開時間去醫院，最近雜誌開始了向氏集團產品的新一輪拍攝，負責撰寫文章的她也需要去拍攝現場看一下拍攝情況。
來回那麽多天的奔波讓她體重驟減，麵色愈發蒼白，以至於徐主編都直接在工作會議上指出要讓同事替她分擔一部分工作。
工作強度意味著年終獎金跟業績，正因如此顧鸞清才把所有工作都攬下。
顧鸞清跳出來反對，徐主編見她一再堅持，隻得鬆口，難得跟她動了火，“既然是你願意，那我也管不了，隨便你吧。”
等會議結束，顧鸞清才去找徐主編道歉，並解釋這是為了能盡快還清她父親的醫藥費。
徐主編心裏清楚，她冷靜下來一想，更多的還是對顧鸞清的同情。
拍了拍顧鸞清的肩膀，她歎了口氣，“不管怎樣你還是要量力而行，別熬壞了身體。”
“我明白。”顧鸞清鄭重點頭，然而那毫無血色的臉卻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把手頭工作處理好，顧鸞清就急匆匆趕去拍攝現場，晚點她還要去醫院照顧顧源讓。
攝影棚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攝影團隊外，向氏集團的總裁向朝爵攜新產品團隊也來了，他們是來做考察的。
顧鸞清入場時，讓向朝爵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她會來。
多日未見，二人再次碰麵，難免有些生疏。
顧鸞清尷尬地笑了笑，主動走到他麵前跟他打招呼，態度禮貌又拘謹，目光也小心翼翼。
向朝爵從容地回應，“好久不見，顧小姐的臉色看上去似乎不怎麽好。”
“可能是睡不夠吧。”顧鸞清打哈哈，自從顧源讓轉入普通病房沒有了看護後，她沒有一天是睡得飽覺，也沒時間吃一頓飽飯，無怪神色這麽憔悴。
向朝爵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他把視線望向鏡頭前，示意她拍攝開始了。
他們來這裏可不是談情說愛，而是為了工作。
顧鸞清呆滯的神情猛然驚醒，她不自在地轉身，投入觀察工作中，而向朝爵也站在她身後，將團隊拋在一旁觀察。
來自身後的強大氣場讓顧鸞清繃直了神經，她像個受訓的學生挺直背脊，生怕會在他麵前出醜。
她沒想過，其實她沒必要這麽怕他。
拍攝很順利，攝影師將產品的各個角度都展示在鏡頭前，方便人全麵的了解。
接下來就看顧鸞清跟雜誌社撰文的能力，能否延續上一期的熱度。
“各位辛苦了。”伴隨著攝影師洪亮的聲響，工作人員相互道謝。
一片吵雜中，顧鸞清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視線一下變黑，一下又過分曝光，緊接著她兩腿一軟，就在向朝爵麵前倒了下去。
向朝爵猝不及防，但還是出手快速地把她接住了，他皺眉，盯著那張白得像張紙的臉，輕喚，“顧鸞清，顧鸞清……”
顧鸞清沒反應，倒是周圍的人沸騰了，紛紛驚呼，湊過來。
向朝爵把人抱起來，往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吩咐身後的團隊，“你們在這裏負責善後。”
“是！”
抱著顧鸞清走出攝影棚，向朝爵把人放車後座，門關上，他疾步繞到另一邊，上車。
蘭博基尼疾馳而去，蓋住了反複響起的哢嚓快門聲，在攝影棚外一旁的照相機後露出柳欣慈濃妝豔抹的臉。
她紅唇勾起，笑得得意，原本她隻是想來尋機會設計陷害顧鸞清然後拍下對方不堪的模樣，以解了上次在醫院那口惡氣，誰知竟然讓她拍到這樣的場麵。
“看來我真是上帝的寵兒啊。”柳欣慈慢悠悠地把相機收起來，扶著肚子離開。
向朝爵把顧鸞清送到附近的醫院，他看上去並不慌張，但說不擔心，是假的。
顧鸞清被放到推車上，推到急診室裏，向朝爵匆忙的身影終於停下腳步，止於幕布後，他微微喘著粗氣，一邊煩躁地扯了領帶。
“該死。”
醫生跟護士及時給顧鸞清做了檢查，然後拉開幕布，通知向朝爵，“病人隻是休息不夠，加上又營養不良，所以才發生休克反應，我已經給她做了處理。”
“麻煩你了。”向朝爵鬆了一口氣，“把她轉到獨立的病房去，我去給她辦理住院手續。”說話的語氣根本就是在命令。
“好……”
等顧鸞清清醒的時候，窗外天已經黑了。
向朝爵坐在床邊，望著她的目光流轉，“醒了？”
顧鸞清一驚，猛地坐起身來，緊接著就是猛烈湧上來的頭痛欲裂。
她抱住頭，“這裏是哪裏？我明明記得我還在攝影棚裏，然後突然就眼前一黑，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暈倒了，醫生說你休息不夠還營養不良。”向朝爵很平靜，伸手幫她撥開嘴邊的發絲，淺笑，“還好不是大事。”
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倒讓顧鸞清無所適從，她局促地眨了眨眼，挪開視線，小臉布滿不安跟尷尬，“是你送我過來的嗎？”
“是啊。”
顧鸞清紅了臉，有些羞赧，“謝謝……”
她還不知道他平靜的外表下一顆腹黑的心，偽裝對他來說隻是一種最基本的手段。
不過，向朝爵也沒想要對她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他不過是以最好的辦法推動她快點接受他。
向鹿星需要這樣的一個母親。
靜默片刻，向朝爵就站起身來，整理西裝褶皺，一邊神色從容地問她，“你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買。”
“欸……什麽都可以，我不挑。”顧鸞清受寵若驚，她低頭抓了抓頭發，順便遮蓋她的不自在。
她又欠了他一筆人情債。
那不安又茫然的模樣實在討人喜歡，向朝爵轉身，嘴角微微揚起，兩手伸進西褲口袋裏就出去了。
聽到門拉上的聲音，顧鸞清才抬起頭來，四周張望，目光最終落在床右手邊的窗子上，玻璃映襯出她的模樣——亂糟糟的頭發，毫無血色的臉，幹燥的嘴唇還有濃重的黑眼圈。
顧鸞清苦惱地扶額，“真是糟糕透了。”她竟然在那種地方暈倒，還給向朝爵看到她的醜態，真想找個地洞鑽起來。
不管怎樣，她都要打個電話跟雜誌社說明情況。
顧鸞清剛從放在床頭的包裏拿出手機，徐主編的電話就打來了。
雜誌社已經知道她暈倒的消息，徐主編主動提出讓她休假，別的什麽都不要想。
顧鸞清甚是感激，這是她這麽多天來聽到的最讓人感動的話。
跟徐主編道過謝，顧鸞清掛了電話，向朝爵已經領著便當盒進來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幾個箭步跨過去，把便當放桌上。
顧鸞清還沒來得及道謝，他就先搶了話，“你不用謝，鹿星受了你不少照顧，我做這點小事是應該的。”
她搖頭，誠惶誠恐，“不，我其實什麽都沒做，隻是鹿星好像很喜歡我。”
向鹿星在她麵前才像個真正的小孩子，她也莫名地喜歡這個孩子。
向朝爵並不驚奇，隻問，“那你喜歡鹿星嗎？”
“那是當然的。”顧鸞清不假思索。
他笑了，笑聲低沉，“快吃飯吧，不然晚點就要涼了。”
他讓人去買了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跟醫院食堂的口味天差地別。
顧鸞清忐忑地接受了向朝爵的溫柔以待，見他幹站在一旁，買的飯也隻有她一人份。
躊躇了一下，顧鸞清還是跟他建議，“向先生，要不我們一起吃？反正我現在一下子也吃不下這麽多，碗筷剛好也有兩雙。”
向朝爵望著她，驀地點頭，淡定地在她旁邊坐下，也沒動作。
顧鸞清倒是很勤快地入了他的圈套，主動地給向朝爵分了一半的飯，然後把筷子遞給他，“快吃吧。”
“好。”向朝爵接過筷子，卻不著急著吃飯，他似乎無刻不在觀察她。
而顧鸞清渾然不知，懷著忐忑的心情給他夾菜，“你吃點這個，這個好吃。”
“嗯~”
顧鸞清似乎還不知道他們的命運正在極速運轉，齒輪開始相互嵌合。
話說柳欣慈帶著照片回去後，就動了要把照片投給媒體的心，但一想到向朝爵是個狠角色，她還是退縮了。
思來想去，柳欣慈心一橫，把照片發給晏城懷，還添油加醋地把當天她的所見所聞都複述一遍。
晏城懷沒回應，他正在晏家大宅參加家宴，桌上一波親戚對他跟顧鸞清離婚的事議論紛紛。
他繃著臉不回應，晏母看不下去，出手打住，“這是城懷的家事，你們就少說兩句吧。”
賓客們頓時噤聲，麵麵相覷，他們都心知肚明，早就料到晏城懷在外尋花問柳，顧鸞清總有一天會受不了。
不過，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