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辭職
顧鸞清走後,於疏寒心裏一直不踏實,她坐立難安,生怕好友出了什麽事。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消息傳到於疏寒耳中,告知她顧鸞清在走廊上與人發生爭執,還被推倒在地上。
“豈有此理!”於疏寒拍桌而起,攥緊拳頭就衝出去了。
於疏寒趕到鬧事的走廊上,顧鸞清還坐在地上,清秀小臉皺成一團,她渾身的骨骼都被撞得生疼。
還沒紅臉罵人,她就給人扶起來了,回頭一看,於疏寒的臉冷得寒人。
“疏寒……”顧鸞清一開口,眼眶就紅了,她在這裏除了於疏寒以外,就沒人能為她撐腰。
於疏寒看著心疼,摸摸她的頭,把她拉到身後護著,抬眸與帶頭的孫醫生四目相對。
於疏寒紅唇一勾,眼中毫無笑意,“原來是你啊孫醫生,我就說能公然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的人不會是普通人,現在終於可以理解了,原來真是禽獸。”
她一字一頓,都滿含嘲諷,寒人的目光恨不能把孫醫生挫骨揚灰。
孫醫生與她矛盾已久,現在新帳舊賬一起算,他鐵青著臉,怒罵,“請於醫生不要血口噴人,我這是為了病人著想,不然你以為我願意擔負這個罵名?我看是你自己心術不正,才看誰都壞。”
“心術不正?我看你是失心瘋了才能這樣大言不慚,你要是真為病人著想,能把一個傳染病重症患者送到同樣是重症患者的房裏去?你身為醫生不知道會交叉感染?現在你把一個重症病人送到普通病房裏去,你還有臉說你是為病人著想,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於疏寒冷哼一聲,她將散在臉頰邊上的頭發挽到耳後,麵無表情的臉自帶強大氣場,霸氣外露。
在對方做出回應前,於疏寒就率先邁出步伐,朝他走近高跟鞋噠噠踩在地上,她離孫醫生越來越近,越來越有壓迫感。
驀地,她呼了口氣,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脖頸上全是威脅的氣氛。
孫醫生吞咽,喉結上下滾動。
“本來你在醫院對別的病人跟護士為所欲為,我雖然生氣,但也無權去管你,但是現在你傷害的是我的朋友,那我於疏寒就不能不管!”於疏寒怒罵時,神色卻愈發冷靜,毫無破綻可尋。
孫醫生哈哈大笑,輕蔑地問,“你想怎樣?”
“停止你手上的一切動作,不然我們走著瞧!”於疏寒氣不過,對著他伸出中指,冷漠的眼神像是利劍能傷人。
“我就不!”孫醫生一副賤賤的樣子,兩手伸進白大褂口袋裏,神色從容,“我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他這麽狂傲不是沒有理由,他是院長的兒子,在醫院裏可以說是橫行霸道,就算做錯了也沒人敢懲罰他,因此他才敢公然做這種事,反正怪罪下來,他父親也隻是口頭上說一下。
誰讓他老爸不給零花錢,他隻能自己賺外快。
於疏寒不是不知道孫醫生跟院長的關係,她就是氣不過顧鸞清平白無故給人欺負,她這個做朋友的當然忍不了。
然而她無權無勢,也鬥不過孫醫生。
顧鸞清猜到會是這種局麵,她怕於疏寒再跟對方反抗下去,會連累到好友,決心讓步。
把於疏寒拉到身旁,顧鸞清握著她的手,誠懇地搖了搖頭,蹙眉,“別說了,為了我不值得,你保住工作要緊。”
她做不到自私待人,何況於情於理都得退讓。
於疏寒卻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她反手握住顧鸞清顫抖的手,冰涼的指尖讓她內心火焰燃得更旺。
“鸞清,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不要胡思亂想,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孫醫生插話,“別在這裏演什麽傷感動人的戲碼,我不吃這一套。”他態度張狂,頓時引來不少人的反感。
話落,於疏寒就笑了,她一舉一動都落落大方,直言,“我於疏寒二十幾載的人生坦坦蕩蕩,從未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正因如此才與孫醫生三觀不合,加之今日之事讓我也看清了一個事實,有些人真是麵目可憎,我無法再與這種人共事下去,會汙了我的眼睛。”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話,於疏寒一邊將白大褂脫下來,甩給孫醫生,她勾唇一笑,明豔而動人。
“不管今日結果如何,我都要辭職,孫醫生你大可大聲嘲笑我,反正我不在乎。”
於疏寒一言一行都大方得體,引來不少側目,然而她本人卻不嬌不傲,也不分心,回頭拉著顧鸞清就走,“鸞清,我們走吧。”
“可是我爸怎麽辦?我怕他對我爸做什麽……”顧鸞清放心不下還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
這個問題於疏寒也考慮到了,她勸慰道,“放心,現在事情鬧這麽大,以孫賤人那孬膽量,他也敢對伯父做什麽。”
她這麽說,顧鸞清才放下心來,隨著她去。
二人一道回了於疏寒的家,此時窗外已是落日餘暉,霞光掩映。
向朝爵剛到醫院,就覺得氣氛不對,醫院裏的人看上去有些惶惶不安,醫生們步伐加快,趕著去參加會議。
他心下生疑,但也不想草木皆兵,還是上樓探望向鹿星要緊。
等進了病房,他才試探看護,得知今日發生之事。
顧源讓現在已經被安排到普通病房裏,撤去了醫護的照看,醫院為了掩人耳目,也不敢把別的病人安排進房。
向朝爵微微皺眉,“這醫院看來也是魚龍混雜。”
“可不是嘛。”看護歎了口氣。
比起顧源讓,向朝爵擔心的其實是醫院會否給向鹿星造成負擔。
除此之外,就是壓在心底的對顧鸞清一點點的心疼。
而醫院的處理結果出來時,顧鸞清跟於疏寒已經在於疏寒家中靜待已久。
於疏寒剛洗好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大廳,顧鸞清在沙發上,招呼她過來並讓她蹲下,幫她擦拭頭發。
於疏寒低著頭,對著手機眉頭緊蹙,“我的辭職申請果然被通過了。”
如她所想,她丟了工作了。
緊接著抓著毛巾的手一頓,顧鸞清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與她對視。
“你這麽優秀,醫院這麽容易就放人?現在醫院人才資源不是緊缺嗎?”
原以為於疏寒一時的氣話,醫院會不予以審理,誰知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院方就迅速做出了回應。
相較之下,於疏寒要淡定得多,她撇了撇嘴,扯過毛巾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接著擦拭,輕描淡寫,“那個姓孫的是我們院長的兒子,護短可以理解,我會這麽快就被下了通知,估計也是拜姓孫的所賜,不過無所謂,反正我早就不想幹了。”
雖說如此,顧鸞清還是不免愧疚,麵色惆悵,“是我害你丟了工作。”
如果沒有她,於疏寒跟孫醫生的矛盾再大,也不會那麽快爆發。
她垮了肩膀,歎氣,“我好像每次都要害身邊的人受傷,我真的好沒用。”
不管是顧源讓還是於疏寒,都讓她感到挫敗。
於疏寒搭上她的手,態度坦然,“我都說了是我個人意願,跟你沒什麽關係,就算要說愧疚,也該是我說吧,我最後也沒能製止姓孫的對伯父做的事。”
“你也已經盡力了。”
顧鸞清垂眸,卷翹的睫毛上帶著淚花,可謂是我見猶憐。
於疏寒卻突然難以自抑地笑了,令顧鸞清一頭霧水,“怎麽了?”
“我突然覺得我們這樣子真好,我聽說過商業互吹,還沒聽說過商業互歉的,你說好不好笑。”
她這麽一說,顧鸞清也跟著笑了,又有些無奈地扶額,“於大小姐你的心可真大,你可是因為我丟了工作誒。”
“那你也沒因為我就力挽狂瀾了啊,我們扯平了。”於疏寒安慰她,把頭湊過去靠在她肩窩上,她的發間飄散出淡淡百合香。
顧鸞清看出窗外,華燈初上也無法完全掩蓋夜的黑,就像她跟父親的未來,一片漆黑。
“接下來沒有了醫護幫忙,我得親自照顧我爸,可能就沒有時間看這天空了。”
……
如顧鸞清所言,顧源讓沒有醫護照看,除卻一日三餐要她親自喂他外,包括擦拭身體跟更換衣服以及替他活動肢體以內的瑣碎小事,都要她親力親為。
顧鸞清毫無怨言,把鬧鈴提早一個小時,隻為了去醫院給顧源讓送早餐。
為了支付醫藥費,顧鸞清還要接著上班,自從名聲大噪後,上頭交給她的工作也越來越多,為了能爭取更高的年終獎金,全都接受。
然後就是下班,去醫院,再上班,再去醫院,如此往複,日複一日。
她像一台機器二十四小時運轉,在醫院跟公司來回奔波,從未想過放棄,也不想求助於其他人,被晏城懷欺騙後,她對誰都有了戒備心。
終於有一天,顧鸞清撐不住,在同事會議上暈倒了,被人送往醫院,才得以休息一天。
但是機器壞掉後,經過維修也一樣會恢複運轉,顧鸞清又開始沒日沒夜地奔波,臉色熬得像張白紙,連著嘴唇也跟著泛白。
偏偏在最憔悴的時候,讓顧鸞清遇上了晏城懷。
那是顧鸞清過度消耗自己的身體一個月後的事了。
晏城懷攜情婦柳欣慈來醫院做產檢,恰逢此時顧鸞清中午休息來給父親送飯。
他們在走道上正麵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