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章 入獄

  宇文護被誅後,大塚宰府被抄。


  隻是府內的一眾人員並沒有受牽連入獄,宇文護的妻子元氏被重新賜予宅院,府內願意跟隨的就跟隨她,不願跟隨的,就領了銀子各自回家。對於這樣的結果,元氏沒有任何的埋怨,她丈夫的所作所為,她都知道,如今能得這樣的結果,已是皇上仁慈。


  而他的軍隊,除了當初參與反叛的,其餘都被宇文邕全部手邊歸隊。沒有任何的歧視,一視同仁。


  這樣的決策,不僅得到了軍隊士兵的讚賞,更是得到了北周百姓的一致讚美,讚美宇文邕宅心仁厚,聖心聖德。


  宇文邕既得了實權,又得了美譽,一舉兩得。


  這樣的結果,正是他們最想看到了。


  沒有了宇文護的壓迫,宇文邕真正的成為了北周的一國之君。


  宇文護被誅的當日,宇文邕就下發了詔書,昭告天下:宇文護欲弑君奪位,大逆不道,已於甘露殿內伏法。然則念及為國有功,責令寬恕家眷,追加諡號“蕩”。


  第二日的上朝,是雲熙跟著一起去的。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朝會,按照她的官職,她理應是上朝的,但因她不喜歡,所以宇文邕便免了她的上朝之責。如今是宇文邕真正掌權的第一次早朝,她自然是要去一睹風采的。


  龍椅之上的宇文邕,神采奕奕,器宇軒昂,百官朝拜的聲音,也尤為宏亮。


  看到如此的宇文邕,雲熙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北周的周武帝,從此刻開始,要真正的大展他的抱負與宏圖了。


  之後的幾日,應該是雲熙自進入北周皇城以來,看到宇文邕臉上笑容次數,最多的日子了。


  少了宇文護這麽個老狐狸,雲熙心中的石頭,終是放下了。


  雖說那日殿內的廝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她麵前就這麽沒了生氣,那血腥的場麵讓她有些不適應,但是經過這幾日的休養,也好了不少。


  隻是今日,大黃突然在宮牆的一處叫了兩聲。


  雲熙頓時覺得不好。


  她的住所,是特意挑在了離宮牆近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是她與德濟堂的人約好,若是有重要的事情,而她又沒有及時出宮,就在宮牆外倒上琉璃草汁。這種草汁常人雖聞不到,但是大黃對此味道,卻尤為敏銳。


  如今大黃在此地叫喚,那必定是德濟堂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告知她。


  急匆匆的出了宮,到了德濟堂,雲熙收到了衛墨初的來信。


  果然,是不好的消息。


  高長恭入獄,高緯欲殺之。


  “殺之”二字入眼,雲熙一個恍惚,重心不穩,險些跌落在地上。


  怎麽回事,洛陽之戰,高長恭率兵逼退了宇文護,明明是功臣,又怎麽會入獄呢。


  驀然,她想起曆史上高長恭的死亡,難不成,這次的牢獄之災,便是那死期?

  這樣的想法,讓雲熙覺得可怕。不行,高長恭不能死,她不能讓高長恭死。


  再度急匆匆的趕回宮,此刻宇文邕正在與墨錦下棋,一旁的宇文穎就坐在一側,靜靜觀戰。宇文邕手執黑子,猶豫不決,似是在思考。


  這個時候,雲熙不能打擾,但是她顧不得這許多了,直接衝到宇文邕身旁:“皇上,雲熙有事稟告。”


  墨錦看雲熙滿臉焦慮,便對宇文邕說道:“皇上,我先陪穎兒去禦花園散散步。”


  宇文邕點點頭。


  待得墨錦與宇文穎離開之後,雲熙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皇上當日曾說過,宇文護之事之後,會允諾給我一個獎勵,皇上可還記得?”


  宇文邕將雲熙拉起,看她臉上的焦慮,比當日誅殺宇文護還要更甚,問道:“朕答應的,必定作數。”


  “百毒丹。”雲熙直接說道。


  這個丹藥,她本想從牧軒嘴裏套出被放置在九牧居哪裏,然後自己想辦法取,可是試了幾次,牧軒都顧左右而言他,一直沒問出來,如今時間緊迫,她隻能找宇文邕要了。


  百毒丹是當初宇文邕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她真的沒有把握,宇文邕會同意。


  “好。”沒想到宇文邕一口答應了。


  雲熙很驚訝,她看向宇文邕,卻見宇文邕臉色平平,也沒有問她原因,隻是僅僅說了一個“好”字。


  “多謝皇上。”雲熙感謝道。


  宇文邕將百毒丹拿給雲熙,還遞給她一個包袱,在雲熙驚訝的眼神中,他淺淺笑了笑,說道:“朕還答應過你,要放你一個長假的。好好休息,月俸照發。休息夠了,記得回來。”


  明明她什麽都沒有說,但是這話,卻讓雲熙覺得,宇文邕知道她的用意。


  “多謝皇上。”可是她卻無法答應。若是做不到,那便是食言。


  所以,她不能答應。


  宇文邕站在城牆上,看著雲熙駕馬離開皇宮,離開長安。那抹淺藍色的身影,逐漸的減小,直到消失不見。


  “為什麽不明說呢?”墨錦站在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宇文邕自嘲般的笑了笑:“她從來都不屬於朕,何必去說。她來的這幾個月,於朕來說,已經是上天給朕的眷顧了。”


  “她走,朕不留,她來,朕一直在。”


  ······

  幾乎一路馬不停蹄,雲熙終於在第二天的早晨,趕回了鄴城。


  回到衛府,衛墨初已經去上朝了,雲熙在院子內等著,也逐漸的冷靜了下來。等了一個多時辰,終是下朝回來了。


  “師兄,長恭他如今如何了?”看到衛墨初回來,雲熙直接問道。


  “在刑部大牢,任何人不得探監。”衛墨初沉聲說道。


  雲熙皺眉,不允許任何人探監,這是擺明了要至高長恭於死地。


  “高緯為什麽要這麽做?”雲熙問道,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你可還記得兩年前的‘蘭陵王入陣曲’?”衛墨初問道。


  雲熙點頭。那是兩年前的邙山之戰,長恭以六千兵馬擊退了北周的兵馬,百姓為了歌頌長恭偉績,自發編排演唱的歌曲。


  “洛陽之戰,洛陽城被圍困七天七夜,糧草幾乎斷絕,長恭帶兵趕到,擊退北周軍隊,保住了洛陽城。洛陽城是齊國護國之城,若是被奪,後果不堪設想。洛陽之戰勝利,百姓又自發演唱起‘蘭陵王入陣曲’。後皇上欲賜長恭姬妾美女,被他拒絕,皇上大怒,說他狂妄自大,將他關入刑部大牢。”


  雲熙冷笑,明麵上是高長恭狂妄自大,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功高震主了。


  狂妄自大,他是沒見過宇文護張狂跋扈的模樣吧。


  “刑部大牢,刑部大牢不是衛伯伯掌管的麽?”


  衛墨初知道雲熙的意思,搖了搖頭:“關押長恭的地牢,有專門看守。”在看到雲熙轉動的眼珠和摩拳擦掌的雙手時,他趕緊說道,“不要想著將人打暈或迷暈,這樣做無意於是給長恭添麻煩。”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熙搖頭,“隻需要把那幾個人調走一段時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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