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心二意
“楚檸，如果你看見了，請給我回一個電話，這是我們最後聯係的機會，我要去韓國了。”
雖然江允賢大概能夠預見到楚檸的態度，也在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想親耳聽見楚檸的真相而已。
上午十點二十一分，楚檸正坐在電腦前麵做一份新的簡曆，手機響起的時候，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心下有一秒的激動，但是終究沒有去理會，尊嚴在她看來實在是太重要了。
她覺得蔣允賢的語氣根本就不夠和善，似乎還站在上級的位置來給自己一個通知，楚檸越斟酌越不舒服，那句話完全沒有讓她想要回複的意願，她幹脆按了關機鍵。
房間瞬間安靜了不少，屏幕上不斷變換的光線照映在楚檸的臉上，讓她的憔悴沒有那麽明顯，她用新的事物來填補自己內心的空洞情緒。
簡曆才剛發出去，就有不少主動找上來要邀請麵試的，這讓楚檸忍不住興奮。
“看吧！江允賢，離開了皇天我也不是沒有了立足之地！”她看著電腦屏幕，忍不住打了一個響指，嘴角微微上揚。
好不容易到公司又因為要去韓國的事情，江允賢不得不緊急召開董事會，不曾想這一個會議就持續到了傍晚六點鍾，走上車的時候，外麵的天空已經有些昏暗，果然是晝短夜長的冬季。
“去林榕路，立刻，馬上！”
脫口而出的指示沒有得到回應，江允賢有些奇怪，快速係好安全帶，他望一眼司機那雙迷茫的眼睛，大聲重複一遍，“我說林榕路你聽不見嗎？”
司機的嘴角明顯顫動，似乎有些為難，不好意思傾身地鞠了一躬，“對不起，少爺，夫人說讓您下班就立刻去慕容家，不能遲到。”
江允賢這才明白事情的緣由，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憤怒和不滿完全暴露，看一看手機，楚檸仍舊沒有任何的回應，越發著了急。
“你是我的司機，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我讓你去哪裏就去哪裏！”
一向待人禮貌溫和的江允賢仿佛瞬間變了一個人，司機有些害怕，但是左右為難，半天答不上一句話。
“不送的話，以為我自己沒有辦法走嗎？”江允賢等了幾秒鍾，便開了車門要下去。
右腳已經完全邁出的時候，他卻聽見司機在後麵略帶哭腔和顫抖地開了口。
“夫人說，如果您遲到了一秒鍾，就會拿我開刀，不僅要辭退我，還要讓我在這裏再也找不到工作……我上了年級，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母親還常年生病臥床，少爺，您就理解一下吧……不然我就無處可去了……”
一股酸意頓時湧上心頭，江允賢的右腳好像突然背負了負罪感，難以移動，好不容易才在兩難中挪了回來，一眼就看見司機那雙淚光閃閃的黑眼圈極重的眸子。
“對不起。”
“不，不，不要這麽說，我受不起，是我應該說謝謝才是！”
江允賢不好再說什麽，隻覺得心情沉重鬱悶地將要窒息，原來母親為了逼迫自己出席踐行宴，居然還使用了這樣的奇葩手段，實在有些氣人。
到達慕容家的時候剛好是六點五十分，迎出來的慕容白一身不合適的蓬蓬裙，妝容也偏於粉色的淑女風格，她完全看不出江允賢眼中的詫異和排斥，親昵地挽住了江允賢的手臂。
“伯母，我就說了允賢是最最守時的人！從來不會遲到的！我覺得這都是您和伯父教育地好的緣故！”
江母在看見兩個人的時候頓時笑逐顏開，既自豪又有些謙遜，捂著嘴笑得優雅和諧。
“瞧瞧，你們家慕容這一張巧嘴，真的太招人疼了！我發現每見她一次就覺得更加喜歡她一點，要是我自己家有個這樣乖巧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你們家允賢也是優秀得萬裏都難挑一，我隻羨慕你呐！不過養兒子可比女兒要操心的多了，看這一表人才的模樣，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歡吧？來來，允賢，快過來入座，今天可是為了你專門安排的踐行宴，本來想要在餐廳，但是小白一定要自己露一手廚藝，所以……我們都怕她出醜，她自己倒是沒所謂，哈哈哈……”
商務洽談般的互相稱讚，天然去雕飾般演技十足的笑容，互捧，互相觀察，比較……
家長們聚在一起也就隻有這些樂趣了，江允賢覺得虛假且索然無味，但是在母親的監視下不得不陪同做戲，一邊熱情地打招呼道謝，一邊表現地舉止得體。
全場慕容的母親就沒有將目光偏離過江允賢的身上，那種仿佛是在為女兒挑選意中人的打量眼光讓江允賢如坐針氈，他隻好裝作若無其事默默吃著飯。
“還是你們家允賢有心，又有眼光，隻是一頓踐行飯而已，哪裏就值得送這麽貴重的東西？我簡直受之有愧，而且……小白說昨天在江家還收到了你的禮物，這怎麽好意思呢？”
慕容的母親一邊撫摸著左手邊那個瑪瑙盒，一邊笑得合不攏嘴，指使慕容白去拿什麽東西。
江允賢被莫名其妙的誇讚弄得一頭霧水，抬頭看見母親那暗示且帶有責怪的目光時，他才明白這禮物是母親處於萬全之策以他的名義準備的。
對於慕容母親的道謝，江允賢無法當麵否認，隻能尷尬地訕笑。
“伯母，這條項鏈是我去伊朗博物館收藏的，事實上我覺得隻有那枚光芒海鑽石才能襯托您的氣質，但是您知道，那是他們的鎮館之寶，所以我最終也就隻拍到這個，見笑了。”
當慕容白捧著一個首飾盒出來的時候，江母的眼神立即被吸引，她顯然沒有認真聽慕容白的敘述，眼睛完全被那條項鏈給控製。
果然女人都是愛美得，不管多大的年紀。
江允賢有些無奈，自己喝了一口紅酒，卻在慕容白給母親試戴項鏈的時候瞥見她左手上的那支手鐲。
再三查看確認，江允賢簡直驚得說不出話來，大概這就是昨天母親送給慕容白的生日禮物？
江允賢記得，母親拿出這支手鐲的時候滿心歡喜，說是當初她與父親訂婚的時候曾祖母送給她的，意義非凡，一直珍藏著舍不得打開看。
現在，它居然真切地被戴在慕容白的手上，江允賢不肯相信，難道母親就這樣不顧自己的感受認同了慕容白？這意思顯而易見了，他覺得不可思議，還有一種人生被強製安排的無力感。
看著幾個女人在那裏製造嬉笑和喧囂，一邊還很自然地聊到了兩個人的婚事，雖然都是旁敲側擊，但意思顯而易見，大人們總是習慣用看似簡單其實複雜的對話來解決事情，有時候聽起來像是玩笑，其實是認真，有時候聽起來真摯，其實隻是客套。
今天慕容白坐在旁邊，是少有的恬靜模樣，一口一個伯母一口一個伯父，把四個家長逗得喜笑顏開。
“為什麽不多吃一點呢？你今天那麽忙，後麵又要出國，應該好好吃頓晚飯。”
當慕容白夾著菜略顯羞澀地放到江允賢的碗中時，他再也受不了了，站起來說：“對不起，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好不容易逃離那對劇本般的情景時，江允賢大口喘著粗氣，鬆了領帶靠著牆很是難受，他的眉頭已經緊促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仿佛多待一秒，整個人就會窒息且麵部扭曲。
看一下腕表，現在是晚上八點多，江允賢的心情有些澎湃，如果要走的話，這是最後去見楚檸的機會，雖然他痛恨被欺騙的感覺，也想要得知真相，
事實上，在江允賢的心中還存有一些期盼，他隔著玻璃門偷看了大廳裏聊得正投機的幾個人，終於做了一個決定，邁步朝路邊走去。
當他終於攔下一輛計程車，報完具體的方位時，慕容白卻出現在了麵前。
“司機先生，他喝醉了，不好意思，您還是離開吧！他現在哪裏也不去！”
司機像是看病人一樣掃一眼江允賢，有些不悅地開著車離開，剩下江允賢在路燈下惱怒。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哪裏喝醉了？慕容，不要太得寸進尺了！我母親的認可不代表就是我的認可！你覺得你現在有立場管我的事情嗎？你以為我很樂意過來赴約嗎？還不是被逼的！”
慕容白有些怔愣，也有些失落，但是並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她將那些容易暴露的情緒一並吞咽回肚子裏麵，然後笑了。
“允賢，洗手間可不是在這邊呢！我帶你去吧！還以為是你喝多了酒，沒有關係，家裏有醒酒湯，本來你昨天才喝了許多酒，早知道為我是不會讓你再沾酒精的……”
“行了，我喝不喝酒不用你管，我去哪裏也不用你管，你隻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要太以自我為中心，你不是小孩，很多道理不用我說就應該知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