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蠻不講理
曆寒盡聽到這意料之外的回應, 驀地停住話頭,臉上露出些懊惱。
可這種躲閃的模樣卻讓雲星眠更加慌亂:“曆寒盡,你給我說清楚!”
曆寒盡緊緊抿著唇, 脖子上的青筋都隨著他的動作更明顯了一些。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曆寒盡終於開了口, ”我以為他最後會告訴你。”
很顯然, 在知道了雲星眠根本對這一切都是雲裏霧裏之後,他一點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怎麽可能……我是他表哥。”雲星眠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曆寒盡閉了閉眼, 不情不願地回答:“他跟你沒有血緣關係, 是張鶴跟別人的私生子。”
雲星眠張大了嘴巴,也不知道現在心裏的感覺是反感更多一些, 還是驚愕更多一些。
怪不得張鶴那麽自私的人, 會對這個“收養”來的孩子那麽疼寵。
原來當初收養來的這個孩子, 是她在結婚前跟別人生下的孩子。
“不對啊!”雲星眠搖搖頭,“我出生的時候,她跟尚耀宗早就已經結婚了,但尚斯尋是比我小的。”
“他出生的時候早產,身體一直很瘦小, 被收養的時候幹脆就昧了兩歲。”曆寒盡說出當初調查的結果。
“可是他對我……”雲星眠回想起上一世在毫不知情時與尚斯尋的相處,曾經以為僅僅是討好的熱烈眼神, 曾經以為隻是安慰的擁抱……
“嘔——”雲星眠突然彎下腰來,對著地上一陣幹嘔。
曆寒盡趕忙扶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雲星眠的幹嘔也純粹隻是心理反應,並沒有真的吐出什麽東西。
他無力地倚靠在一旁的車子上, 突然開口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當初我也是這樣嗎?”
曆寒盡蹙了下眉頭:“嗯?”
我也是這樣,讓你這麽惡心嗎?
想到這個可能,雲星眠心底已經沮喪得不成樣子:“沒事,我們走吧。”
原本他還想著找機會再把尚斯尋從家裏趕出去, 現在從曆寒盡口中知道了他對自己存著的齷齪心思,他卻連看見都不想再看見他。
可曆寒盡看見他這副幾乎快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的厭惡模樣,沉悶了一天的臉色卻像是突然變好了一些,利落地擰開車鎖,把車子推出來,按著他坐在了自己身前。
這個人大概就是以看他痛苦為樂。
騎車帶著他離開校園,曆寒盡又低頭問了一句:“所以呢?你今晚還想跟他兩人世界嗎?”
雲星眠剛緩和一些的惡心感不由得又翻湧了出來:“能不能別說了?”
煩悶地說完這句話,他才發現他們的車子居然偏離了方向。
“喂!你去哪兒?拐彎啊!”
曆寒盡卻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今天走大路。”
雲星眠有些發懵:“為什麽?”
“不為什麽,心情好容易有些舒暢,想多騎會兒車,看看風景。”確實,就像他話裏說的,曆寒盡現在連語調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雲星眠看了看路上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在汽車尾氣的熏陶下咬牙切齒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曆董真是好興致。”
恐怕曆寒盡最喜歡的風景就是他現在這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吧,多騎一會兒車倒真是能多欣賞一會兒。
雲星眠忿忿地壓低了身子,堅決不肯讓曆寒盡看到自己任何一個角度的側臉。
可沒想到兩人還沒騎出去多遠,曆寒盡卻又突然刹住了車,帶著雲星眠一起躲在了路邊一連小貨車後麵。
雲星眠還兀自生者悶氣,見他這行為不由得覺得奇怪,從車子前梁下來,立即開口質問:“幹嘛?你還想停下來好好欣賞啊?”
“噓——”曆寒盡噓了一聲,拿手指點住的卻是雲星眠的嘴唇。
這樣曖昧的動作讓雲星眠的身體又是一僵,他慌張地看向曆寒盡的臉,才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像是根本沒發現自己的手指還遮在雲星眠唇上,就隻輕蹙著眉看向不遠處。
雲星眠不著痕跡地把他的手指撥開,也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他們剛才話題的主角尚斯尋就站在不遠處。
而他卻不是獨自一人。
尚斯尋與那人也刻意躲在了一個稍顯僻靜的角落,可是他們所在的位置卻恰巧能將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雲星眠看了與他對話的那人許久,才遲疑地開口:“那是……梁元秋?”
雲星眠的表情驀地變得慎重起來:“他們怎麽會攪和在一起?”梁元秋,是曆寒盡親生父親正牌老婆何柳的得力助手,就連雲星眠也是在與曆寒盡分開幾年後重逢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無論怎樣,他也沒辦法把尚斯尋跟他聯係在一起。
曆寒盡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麽沾上毒|癮,而且還有錢吸|毒的?”
聽見他的話,雲星眠不由得回憶起來。
上一世,在眾人眼中成績優異又乖巧聽話的尚斯尋並沒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
因為他在高考的前一天夜裏,由於吸|毒|過|量被送進了醫院。
為此,尚耀宗跟張鶴還一起去雲少華的辦公室大鬧了一場,說是因為他們對寄人籬下的孩子疏於管教才讓他學壞。
隻是那時,尚銀素早已經陪著雲星眠住進了醫院,尚耀宗就算想找他們鬧也找不到人,關於這件事,雲星眠也是後來才聽老爸說起。
當時他們還覺得奇怪,尚斯尋在雲家寄宿時,每天按時上下學,又從沒有出入過不良場所,怎麽會染上那種東西。
可雲星眠也從來沒想過他是被人刻意喂了毒。
這個發現讓他頓時覺得脊背上泛起一陣惡寒,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上一次何柳也早早地跟他有聯係?可聯係他的意義是什麽?”雲星眠暫時還沒能參透其中的道理。
曆寒盡的雙眼還在盯著不遠處的兩個人,眼神莫測:“她那個廢物兒子因為濫交得了HIV,被應萬海徹底放棄,你也知道的吧。”
曆寒盡口中的應萬海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可他自然是不可能心甘情願用那個尊貴的稱呼叫他。
雲星眠點點頭,這個事情他當然知道,這也是當初應萬海把曆寒盡認回去的原因。
隻不過他知道的時候,曆寒盡已經離開這個小城市好幾年。
“事實上,在姓應的知道之前,何柳就已經掌握了情況,她當然想趕在他知道之前把他所有的血脈都毀了,這樣才能保證她跟應傑的地位不受動搖。”說著,曆寒盡皺了下眉頭,“買通我身邊的人當眼線這種手段,當然也算不了什麽。不過上一次發生這些事的時間應該是在一年後,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回突然提前了……也或許他們一直都在我身邊監視著,隻是時機不到,就沒必要做什麽大的動作。”
雲星眠聽他說的輕鬆,心底卻又不由自主地泛出些不合時宜的心疼來。
雖然現在他們都已經是經曆過許多的成年人,可是上一世的現在,曆寒盡就算再優秀,也不過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而那時的他卻已經要開始被迫應對這些險惡的人心。
相比之下,當時一無所知的他真的從來沒有幫到過他什麽,甚至,還害得他失去了姥爺……
想到這些,雲星眠難受之餘,卻也突然想到:“那姥爺會知道我們的事,也是他們指使尚斯尋搞得鬼嗎?”
曆寒盡終於把視線收回來,靜靜看他一眼:“差不多吧。”
雲星眠又不免害怕起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保持下距離?如果他們再去亂說,姥爺受到刺激怎麽辦?”
他沉思了下,立即做出決定:“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給我補習了,月考之後,我會馬上申請換班,以後……”
雲星眠的話驀地停住。
他還以為自己能心無掛礙地將這些話流利說出口,但真的要說了,心髒還是不自覺地酸疼了下:“以後,我們應該就沒什麽交集了。我想除了這個,他們應該不會抓到你什麽把柄刺激姥爺吧?”
仔細想想,曆寒盡十八歲前的人生,真的是隻有與他糾纏不清這一個汙點。
在這兩天的接觸中,雲星眠其實還抱著些僥幸心理,覺得隻要他們的相處小心一些,再小心一些,完全不要沾染上什麽不對勁的氣氛,或許就不會被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從而刺激到姥爺。
可是真的提起這事來,他還是免不了覺得心虛。
曆寒盡聽了他的話,卻沒有什麽感激的神色:“真是謝謝你關心,我會盡快送姥爺去體檢的,就等著阿姨發薪水。”
雲星眠有些發愣。
那他這是根本不同意停止補習的意思嗎?
曆寒盡這一段話分明也是說得理不直氣不壯,看雲星眠那一臉愣怔的模樣,隻能又冷著臉繼續補充:“上次他們是偷拍到你在賓館門口對我又親又抱的照片特意去拿給我姥爺看,現在我們不過是錢貨兩訖的補習關係,你覺得還會發生這種事嗎?”
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又生氣了。
雲星眠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戳中了他的逆鱗,他剛剛說那麽多,不也都是為了他跟姥爺著想。
上回說不讓自己接近的是他,現在說繼續補習的也是他,真是什麽話都被他說盡了,橫豎都有理,也基本等於蠻不講理。
雲星眠原本說那一番話心裏就是不好受的,這會兒又莫名其妙被他的火氣波及,自然是鬱卒得要命,忍不住小聲咕噥:“那去開房還不是你自己同意的?我怎麽知道會被偷拍?”
看著曆寒盡的臉色又沉了一些,雲星眠勉強退了一步:“最起碼也是你自己經不起誘惑,幹嘛全都要賴我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雲星眠:需不需要幫你回憶下你當初是怎麽反客為主的?!
曆寒盡:來啊,講仔細一點。
雲星眠:……湊表臉!
謝謝東丁丁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