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九十四顆甜葡萄
作精, 作到最後,應有盡有。
林初沐腳下生風,出了校門掃了個電動車,騎了就走。
從學校到公寓,走路隻需要五分鍾,打的的話反而更耽誤時間,林初沐騎著藍色小電瓶車, 兩分鍾就到公寓樓下。
鎖上車子,急匆匆就走, 等電梯的時間,她想起來要跟褚朝陽說一聲-【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有急事。】
昨天答應了褚朝陽,今天中途溜走, 林初沐覺得有些抱歉, 她想要彌補一下, 【下次打籃球的話再補回來, 今天不行了。】
周可岑早就給了她鑰匙, 林初沐開門進來, 房間裏安靜的仿佛沒有人,林初沐走進來,揚聲叫,“阿岑?”
林初沐在客廳廚房掃一眼,不像是起床過後的樣子, 她走到臥室那,臥室的門緊閉著。
整個房間的格局好像和她上一次來不大一樣,仔細分辨又說不出來具體哪裏不一樣。
這種感覺在開了臥室門後更加明顯了,這讓林初沐確定,可岑的確重新整了家裏,臥室少了桌子和梳妝台,這是林初沐一眼能看出來的,地毯也換了,踩在腳下軟乎乎的。
也難怪周可岑摔杯子總摔不碎。
林初沐看到周可岑蜷縮在從床上,大步上前,地毯上有水洇濕的痕跡,還有摔碎的玻璃杯。
“阿岑?阿岑,怎麽了?”林初沐看到周可岑一個人躺在這裏,生病了她不說都沒人知道,連口熱水都喝不到。
心口一酸,林初沐眼睛發燙。
她十點多發消息,是一個人難受到去不成醫院了吧,不然那麽獨立強大的人,怎麽會那樣委屈的說,她難受。
這次是她告訴她了,以前呢,以前那麽長時間,她上大學時在外麵,是不是生病了就自己扛過去。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阿岑竟然一個人躺在這裏難受,讓她覺得無所不能的阿岑,其實也是普通人,脫了盔甲,她會生病,會孤單,會沙啞著嗓子,鼻音很重的委屈道難受。
她一個人住在這裏,想要她陪伴,不讓她住宿舍現在看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她不聽話,她有小脾氣生氣不理她,也隻是姐妹間正常的表達方式。
梗在她們之間的隔閡,因為周可岑的這場有預謀的生病,瞬間消融。
她們之間本來就沒有隔夜仇,林初沐心裏難受,也是因為周可岑變了。
而現在,她意識到,可岑或許並沒有變,而是她自己長大了,可岑不必再以頂天立地的形象,永遠以大姐姐的身份保護著她。
她們都是成年人,不應該總要阿岑單方麵付出護著她,她被保護的太好了,總是長不大。
林初沐強行體會了一把周可岑的用心良苦。
當她以大人的方式對待她時,她卻沒有適應過來,還在心裏悄悄怪過她變心。
真是太不應該了。
阿岑保護了她這麽多年,包容了她這麽多年,她竟然享受的理所當然。
她們都是普通的女生,誰都有小脾氣,阿岑不理她,怎麽會是無理取鬧。
是不想打擾她,給她獨立的時間和空間,讓她自己想清楚,成長是一個人的事,讓她自己站起來,也成熟起來。
她遲來的體會到了阿岑的用心。
……
不用周可岑解釋,以前的事,林初沐通過腦補和聯想,已經捋得邏輯自洽。
林初沐看到她這個樣子,早就心疼死了,沒有什麽比陪著周可岑更重要。
心疼的她失了智,顯然忘記,周可岑上大學時每天是住家裏的,哪有什麽生病了一個人孤獨的咬牙硬抗的情況。
而且,學校離她們家也不遠,她想回家有司機接她,想住校有研究生宿舍,自然有人陪著她。
沒有一點點心機,林初沐對周可岑是天然的依賴和信任,她這個小白兔,被作精吃得死死的。
能被作精欺負死,她還可能幫她圓邏輯。
周可岑本身就困,腦袋昏沉,四肢乏力,聽到林初沐進來,這一症狀更加明顯,她虛弱得跟死過去一樣。
她宛如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慢慢的翻身,躺平,緩一會,再翻個身,側過來看林初沐,然後像發條生鏽似的,一點一點的坐起來,嘴唇蒼白,語氣虛弱,有氣無力道,“你來了。”
林初沐眼眶倏地紅了。
她皺著眉毛,苦著臉快速地眨眼睛,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下來。
“阿岑”,林初沐的尾音發顫,又叫一聲,“阿岑。”
周可岑作這一場,就是想讓林初沐擔心她,來她這裏,不去看褚朝陽的球賽。
而現在她真的在這裏,心疼的掉眼淚。
周可岑又舍不得了。
“沒事沒事”,周可岑立刻坐起來,雙手捧著林初沐的小臉,拇指拭去她滾下來的眼淚。
“就是小小的感冒”,周可岑的臉和林初沐的臉距離極近,她溫聲安慰她,“沒有大事的,喝點退燒藥很快就好了。”
可是這安慰沒有一點用,林初沐的眼淚滾得更凶了,周可岑擦的速度敵不過她流的速度。
“別哭了,寶寶”,周可岑心疼的啄啄她的臉頰,也不作了,“沒事,就是普通小感冒,寶寶別擔心。”
她好久沒有這樣叫過林初沐,也沒有這樣哄她,林初沐當即忍不住,一把撲到周可岑身上,腦袋搭在她肩膀上,緊緊抱住她,聲音悶悶的,“我要是早過來住就好了。”
周可岑一聽,斂了眸子,雲淡風輕道,“從現在過來,也不晚啊。”
林初沐惦記著她的病,“我們去醫院吧,別再耽誤了時間,要不要先喝點水?”
“不要”,周可岑耍賴,“不想去,就想抱抱。”
“你都好久沒抱過我了”,周可岑委屈控訴,“有了男朋友,就不抱我。”
“不用去醫院,你抱著我就會好”,周可岑玄學治感冒。
林初沐拿她沒有辦法,抱著她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熱得燙人,“家裏有退燒藥和體溫計嗎?我們先量一下體溫好不好?”
作精上線!
有人哄著的作精,更是不得了。
“不好”,周可岑說,“不想量,發燒也沒事。”
“我對我體內的白細胞戰鬥力有數”,周可岑說,“我相信它們。”
有個屁的數,額頭的溫度已經燙手了,跟個火球似的。
“量一量嘛”,林初沐腦袋蹭蹭她的頸窩,“就量一下下。”
“不要。”
鬧人精永遠是鬧人精,她練過氣功,能把人氣死。
但是,林初沐並不覺得麻煩,可岑是病人,身上難受,比平常嬌氣一點很正常。
林初沐:“你都沒吃飯呢,你量體溫,我煮粥,吃點清淡的早飯,好嘛好嘛。”
“先喝點水水呀”,林初沐說,“我去倒水水,好不好。”
“聽話嘛,阿岑,很快就倒好了,你數二十秒,我就回來了”,林初沐說。
她像哄小孩一樣,有著無限的耐心,很認真的哄周可岑。
周可岑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咕噥道,“生病永遠不好才好呢。”
“你就會一直在我這,永遠對我這麽好。”
林初沐愣了下,接著趕緊“呸呸呸”三聲,迷信的要敲床頭木板。
她這才發現,床竟然也換了,原本是木頭的床頭,現在變成金屬的,一個個短柱子構成的。
“呸呸呸”,林初沐敲不到木頭,又呸聲,“今天乖乖去醫院,明天就會好了。”
“床怎麽換了呀?”林初沐疑惑。
周可岑不僅不解疑答惑,她還要反咬一口,“換了好長時間,你沒有來這裏,當然發現不了。”
“你每天都忙著,哪有時間來看我呐,新床我都睡好久了,你都還不知道”,周可岑眉眼低垂,透著可憐。
“生病不好的話,你還能多來看看我。”
林初沐的注意力又被她帶走,她有些難過,竟然竟然是她忽視了阿岑嗎?
“你明天就會好”,林初沐強調一遍,“我的嘴開過光,明天肯定就好了,你乖乖的躺在這裏,我去拿體溫計和水。”
“好了我也會在這裏的”,林初沐說,“我會陪你。”
周可岑垂死病中驚坐起。
病歪歪的樣子沒了,她再三確認,“你說的,說話要算數,你說病好了也會來的,要住在這。”
她嘴唇幹的起皮,臉色極差,這會就眼睛亮亮的有光彩,林初沐當然會應著她,“嗯,我說的,算數。”
接著她補充道,“等這學期住完,東西先放宿舍,等下學期我就正式搬出來。”
周可岑喜笑顏開,她一生病,反而不再管理表情,平日裏細微的表情都會放大,開心和難過都寫在臉上。
這才放林初沐去拿體溫計,她又縮回床上,實在沒力氣。
林初沐在客廳找體溫計,大的格局沒有大動,但細節處變了很多,以前放體溫計的盒子,現在放在一個包裏,裏麵分類別類,放了很多平時一般用不到的急救藥。
她找到體溫計先給周可岑,哄著她測體溫,然後去廚房倒水。
廚房的變化也很大,鍋和晚都收起來了,刀和勺子也都不見。
“阿岑喝水”,林初沐回到臥室,覺得奇怪,問她,“是準備重新裝修嗎?”
周可岑接過水杯,動作一頓,“嗯”了一聲,趕緊把水杯遞到嘴邊,借著喝水的機會,想借口。
胡攪蠻纏的借口已經用了一次,總不能還說她太久沒來,房間變化都不知道。
變化總得有個原因的。
這杯水周可岑喝得特別慢,嘴巴苦著楞是給喝完了。
林初沐看她認真喝水,還有點開心,連忙接過空杯子。
水喝完她就找到了借口,“我想部分細節重新裝一下。”
“之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裝的可能不太好”,周可岑說。
她不僅找到理由,還拐到林初沐身上,“我琢磨可能是以前的裝修你不喜歡,所以不愛在這裏。”
“就想著按照你的想法,把可以改的地方,重新弄一下”,周可岑望著林初沐,期望明晃晃的寫在臉上,“畢竟你也要住在這,對吧?”
岑狗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林初沐看懂她的期望,有些心酸,“我肯定是要住這的。”
兔子替狐狸心酸。
“之前的裝的挺好的,不是因為這個”,林初沐說。
話題說到這裏就止住了,再往下說又要勾起不美好的回憶,她們不止一次爭論過,想交新朋友和住校的問題,林初沐不想再提起來。
體溫測出來,周可岑三十九度七,直逼四十度去了。
“去醫院”,林初沐難得堅定,“必須去醫院。”
周可岑往下滑,縮進被窩裏,小聲嘟囔道:“我有數”,用被子蒙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