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九十三顆甜葡萄
第二天, 金色的陽光,剪碎了灑在窗沿,是個大晴天。
周可岑醒來時已經十點了,看到時間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確定。
即使不定鬧鍾,她的生物鍾在六點半也會叫醒她,更何況她睡前特意確認了鬧鍾,準備一大早就找小朋友。
一覺睡到十點, 還沒有一點感覺,她是掉進時空裂縫了嗎。
周可岑覺得眼皮沉沉的, 所有的精氣神像一夜之間被抽走了一樣,疲乏的要命,渾身酸.軟, 提不起勁。
不出意料,感冒了。她用鼻子吸氣, 發現右邊的鼻孔堵上了, 通不了氣, 嗓子還幹疼的厲害。
掀開被子想要起身, 頭昏昏沉沉, 重得感覺要抬不起來了, 脖子支撐不住腦袋一樣,必須得躺著才可以的樣子。
事情有點不對頭了。
似乎有點超出周可岑預計的效果了,貌似比普通感冒要嚴重,渾身跟被大卡車反複碾過一樣,不是大卡車, 這種程度,像壓路機壓過去的。
連骨頭縫裏都是酸的,又困又乏。
這不怪她的抵抗力差,她很少頭疼發熱什麽的,工作學習再忙她也會抽時間健身,飲食也很健康,身體素質不錯,很少有機會生病。
昨天夜裏,她低估了冬天寒風的力量,也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導致這個情況的發生,她懶得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就隻想蒙著頭睡覺。
睡到地老天荒。
太困了。
不過這樣也好,周可岑想,嚴重一點,讓沒心沒肺的小朋友擔心擔心,順便可以因病鬧人,這樣想的話,也是值得的,身上仿佛注入了新的動力,懵疼的腦袋都不那麽沉了。
她慢騰騰的坐起來,用手背試一下腦門,豁,燙。
難怪那麽嗜睡,她一發燒就睜不開眼睛愛睡覺,都好久沒發燒了,也好久沒打點滴了,都快忘了嘴裏苦,吃啥都沒味道的寡淡感覺了。
這麽品一品也好。
發燒更好,她也不量體溫也不吃藥,被子掀得大大的,她就把自己晾在外麵。
給林初沐準備的應急醫療包裏就包括了緊急退燒藥和感冒藥,都是藥力比較強的,退燒藥喝兩片衝一包,再悶頭睡一覺,醒來就能好了。
但她不樂意喝。
打著大哈欠,周可岑蔫噠噠的在床上亂摸手機,眼睛都不想掙的。
她床也不想下,沒照鏡子,也就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瞧著有多慘。
麵色蒼白,眼睛下麵一片青,嘴唇燒得起皮,眼睛自動分泌眼淚,水汪汪的,無精打采的垂著腦袋,用一邊的鼻子和嘴呼吸,呼吸的聲音很重,聽著就堵的慌,很累。
她前半夜凍著了,身上冰涼也暖不熱被窩,她作死不開空調,直到睡著頭發都沒幹透,被窩也沒捂熱乎。
後半夜就起燒了,越是發燒她越是睡得沉,等早上醒過來,嗓子燒得冒煙,咽口水都疼的咽不下去。
所謂不作不死,她作的現在難受死了,眼睛酸的老是流眼淚。
她太慘了,抹著淚看手機屏幕,晚上作天作地,女表裏表氣,現在自食惡果,報應來的有點太快了。
暗罵一聲,周可岑去倒了杯水喝,喝了一口又覺得白開水太沒味道了,不想喝,準備放在床頭櫃上時,作精之魂又開始燃燒。
她故意把杯子放在桌邊,最邊緣最邊緣的地方,然後鬆手,眼睜睜看著杯子掉到地毯上。
完全沒有人為的痕跡,水灑在地毯上,看著就是沒有力氣,連杯水都握不住了,它自己掉下去的。
事實上也就是杯子自己掉下去的,跟周可岑又有什麽關係呢,她隻是個病的抬不起手的無辜作精。
杯子在地毯上滾兩圈,竟然沒有碎,周可岑有點遺憾,她想撿起來重新摔一次,杯子打爛在床頭,更能營造她孤身一人,淒淒慘慘,想喝口水都喝不到的氛圍。
沒準初沐心裏一軟,就搬回來住了。
彎腰撿杯子的時候,周可岑意識到自己有些沙雕了。
神經病。
她罵著神經病,還是把杯子撿起來,一個連臉都沒力氣洗,動都不想動的人,撿了杯子,爬回床上,站起來。
把杯子高高舉起來,不給它作用力,讓它自由落體,掉在地毯上。
杯子……彈起來,落下去,還是沒碎。
周可岑突然來勁,她生著病,就容易幼稚,就執著得想把杯子摔爛,讓林初沐來陪自己。
“狗東西,沒有人可以和我作對”,周可岑以帶病之軀,生龍活虎的跳下床,拾起杯子,自言自語,“給老子碎。”
女孩子一生病呀,就容易多愁善感,委屈是說來就來,發燒把周可岑腦袋燒懵了,沒有平時的偽裝和冷漠,她氣呼呼的盤腿坐在床頭,杯子放在腿上。
一個人叨咕,“她不想來的話,杯子碎了有什麽用。”
“什麽碎了都沒用,不講良心的小狗。”
“一長大就不要我了。”
“杯子有什麽罪,就是我碎在地上,她不想來還是不來,跟男朋友卿卿我我。”
“林初沐是狗屎,小狗屎。”
罵完林初沐,周可岑更委屈了,她眼睛裏有淚光閃爍,感冒真是有毒,眼睛酸的老忍不住流淚。
她這段時間沒少折騰,連降落傘都買好了,門窗都換成智能的了,家裏的刀具什麽也藏起來了,她琢磨著定製一個安全艙,防火防震防水,還可以飛的那種,遇到什麽意外,林初沐進去可以保命。
隻是沒有人願意接這個單,給周可岑造會飛的保命蛋。
她背地裏折騰這些,又自降身價,用她最不齒的卑鄙手段撩褚朝陽,假裝心機白蓮花,她心裏也不舒坦。
從聽到林初沐談戀愛起,她心裏就沒有一刻是舒坦的。
妒火燒著,百爪撓心,又氣林初沐不聽話,又怪自己太自私,理智和情感拉扯,她一個人過得不開心。
罵完之後,她又嘀咕,“我有什麽疾病嗎?為什麽要罵小朋友,她知道個什麽。”
“罵她小狗屎,我那麽喜歡狗屎,我有毒嗎。”
周可岑叨叨咕咕的,生病的她把平時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話,趁著沒人都說出來。
“就算不摔杯子,她也要陪我”,周可岑自言自語,“我都感冒發燒了。”
“生病了,她肯定會陪著我”,周可岑信誓旦旦,不知道說給誰聽,讓誰安心。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又站起來,摔出去的瞬間,給杯子一個作用力,把杯子砸在地上。
她也不在乎有沒有人為的痕跡了,初沐不會觀察杯子是自己掉下摔碎的還是她扔的,都是一堆玻璃渣。
杯子摔了,她又沒勁了,重新躺回床上,床邊被水打濕了,她往裏挪了挪,躺下之前,悲憫的看著地上的杯子殘骸,“狗東西你真慘,還是碎了。”
“沒有人可以和我作對”,周可岑哼一聲,轉身睡覺。
睡之前,她想起來,喝水打這個岔,手機消息還沒看。
初沐給她發消息,道早安,加一個笑臉和太陽。
周可岑的臉上笑容綻開,有些自得的在床上晃晃腦袋,小孩子得了奶糖一樣,美滋滋的。
接著,她點開褚朝陽發來的消息-【可岑學姐早上好呀】
發來的時間是早上七點,那會周可岑睡的人事不知。
周可岑沒回他,也沒有打消他的熱情-【今天陽光很好,暖洋洋的,希望可岑學姐今天心情愉快呀。】
呀個錘子呀。
周可岑在心裏爆粗,賣個錘子萌賣。
她沒想到,褚朝陽心這麽活,他都有初沐了,還想要怎麽樣。
初沐那麽好的女孩,是他女朋友,他還想要什麽,跟別的女生道什麽早安,跟自己女朋友道沒有,早上好,好個屁。
周可岑開始生氣,哪怕這個讓褚朝陽分心的對象是她自己,也照氣不誤。
真正的狠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嘴上說著“好你個錘”,手下打的字是——【早上好呀】
【剛看到消息,今天不太舒服,睡了懶覺,害羞.jpg】
發害羞.jpg的本人毫無害羞的意思,麵無表情的打下語氣嬌俏的內容。
隨便給褚朝陽回了消息,作精開始正兒八經的聊天了,慘成這個樣子了,隻好找初沐要親親抱抱了。
天可憐見的!
她真是太可憐了。
打字已經滿足不了作精的需求了,她上來就是一個語音,剛才嘀咕的時候聲音小,現在一正式說話,她才發現聲音啞得不像話,嗓子疼的很,說出來的話像砂紙磨在嗓子上一樣。
說的人難受,聽的人也難受。
周可岑眼睛一亮,暗戳戳笑了,她壓著嗓子,聲音更低沉沙啞,摁住發語音,“沐沐,你在幹嘛,方便接視頻嗎,我有點難受。”
操場上,林初沐坐在前麵看褚朝陽他們打球,昨天答應他的。
她旁邊放著水,手裏是褚朝陽的外套,讓她幫忙拿一下。
而褚朝陽的手機,卻關機了放在室友那裏,他室友擠眉弄眼的,表示理解,以為他手機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資源,怕嚇著單純的校花。
林初沐倒不介意,她並沒有窺探褚朝陽隱私的想法,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周圍有褚朝陽的朋友和她說話,有他室友和籃球隊的人。
他們都挺熱情的,可是林初沐有點招架不住,周圍都是男生,熱烈吵鬧的男生,還是會讓她下意識緊張,想要躲開。
從陳誌勇那件事後,家裏一直都注意著,即便是舅舅和哥哥,也不會一下子在她旁邊,他們都有意識的錯開,不集中在一起。
男生氣息圍繞在林初沐旁邊,她總是緊張,雖然平常上課,相對封閉的空間裏也是男生多,但她旁邊會有韓笑笑在,有人陪著她就會放鬆很多。
而且那些同學,都各忙各的事,不會一起找她說話,她就不會有被集中關注的感覺,現在他們找她說話,一個接一個,就在旁邊坐著,她和他們不熟悉。
這次答應褚朝陽來看球賽加油送水,林初沐沒有跟室友說,她們有她們的事情,就她自己來的,再遠一點也有女生在看。
但那些女生認識林初沐,林初沐不認識她們,她不好意思湊上前。
她起初也看褚朝陽打球了,他們八點開始打的,已經打了好大會了,中途還休息了一會。
看著看著她就覺得沒勁了,他打球沒有阿岑厲害,過人沒有,帶球沒有,投籃更沒有。
看過厲害的,再看水平一般的,就很無聊。
其實褚朝陽並不一定比周可岑差,周可岑畢竟是女生,體能差距天然的擺在那,褚朝陽還是籃球隊的。
但是在林初沐看來,就是沒有記憶中周可岑打得精彩。
她投球的時候,在球場上是發光的。
周可岑語音發過來,林初沐立即轉化成文字看,看到她說難受,她把褚朝陽的外套給他室友,來不及解釋就站起來離開。
撥通視屏電話,那邊好大會沒人接。
林初沐著急了,不安的盯著屏幕,期待周可岑接通。
周可岑那邊,她就守著手機,不是沒看到。
如果能麻溜接電話,也就不是生病的作精了,她數著數,在自動掛斷之前點開,沒有說話,就半垂著眼,沒有力氣一樣看著鏡頭。
蔫蔫的應一聲,“喂。”
林初沐看她這幅虛弱的樣子,當場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