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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後來林君西衝出麵館,發泄般地像前奔跑著,用盡了全身力氣,過去被人拿刀追著砍時都沒有這麽拚命過。


  他一路跑到了碼頭,翻過矮矮的水泥欄,一路奔下了沙灘。


  天氣漸冷,沒什麽人上海,四周很安靜。


  林君西一個人淌到了海水裏,也不在意被浸濕的鞋子和褲子,對著滄海嚷的聲嘶力竭。


  等到情緒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了,才感到冷風拂麵,刮得人皮膚生疼。


  倪嘯天一直在等著林君西,就站在新街的霓虹下。


  身後停著專門等待著他的車子,幾名隨身跟從的保鏢也無一不站在車子旁邊,就那麽陪著他等著。


  倪嘯天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做這些事是為了什麽。


  他隻知道他很想念林君西,想念的不得了,他很想抱他。


  可是抱過以後又該怎麽樣,他根本無從去想。


  該怎麽解釋自己傻掉時做的那些事,是出自本願還是因為神誌不清,滿腦子、全世界就隻有林君西。


  可是現在他不傻了,所有的心智全部回歸。阿天隻是他萬千心智中的一部分,而現在這個完整的自己,又能對林君西做到什麽地步呢?


  他喜歡林君西,這點他承認。


  可是他也喜歡過很多人,別開玩笑了,那些能被他拖上床的家夥,無論是男是女,哪個不算他曾經看上過的人。


  那麽林君西對他來說又到底算個什麽呢?


  其實他知道他不該再來招惹林君西的,拋開恩義不說,林君西那人真的太傻了,連他傻的時候都能泡上的家夥,他何必再去招惹這種人呢。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兩個人之間經曆的過的事兒太多,給他留下的記憶太深刻,所以一時之間就這麽讓他非常習慣的人離開他,他有些受不了。


  與林君西之間的所有事都清清楚楚的刻在腦子裏,每當倪嘯天一個人回憶時,都會有種很恍惚的錯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宿醉後的人回憶喝多時做過的傻事,會想起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而覺得羞愧難當;也會想起酒後胡鬧的一些歡笑和有趣,即使多年以後都會時不時拎出來打趣,想忘都不能忘。


  而且更多的,是那種不明白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麽了的那種心情,原來酒精的揮發竟然可以讓人變得那麽奇妙,甚至連自己都不像自己。


  倪嘯天就是處在這樣的混沌之中,既為自己出過的糗感到羞愧,又對那些意亂情迷感到意猶未盡。


  尤其是那些香豔刺激的時刻,他無數次的一遍又一遍在心裏回想著,甚至會湧起一種很遺憾的感覺。


  他早就想要上這個人了,卻在他糊裏糊塗的時候實現了心願,為什麽不能是現在呢。


  說真的,他真的,很想,在他清醒的時候,上一次林君西。


  所以當林君西回來的時候,倪嘯天遠遠地瞧見了那個身影,便更加執著了心中的執念。


  從小到大,有什麽是他想得到又得不到的呢?


  答案是沒有。


  他覺得也不可能有。


  “我們談談?”


  手腕被人捉住了,那就不耐煩地揮開。


  “你有沒有完?”


  語氣沒有想象中的惡劣,反而透著一種無盡的脫力感。


  倪嘯天猜他是真生氣了,便刻意做了個小,“之前是我衝動了,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我累了,能不能讓我回去?”


  林君西淡淡地搖了搖頭,渾身透著一股說不上的疲憊。


  可是倪嘯天怎麽會放過他。


  “阿西,我想過了,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一串話說的很深情,成熟又穩重的目光裏透著股難以形容的真誠。


  林君西閉了閉眼睛,此時早已不想再將心事多加隱藏,“天哥,我求求你,饒了我吧,咱們不是一路人,而且說真的,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以前我認識的是阿天,可是現在的你我完全不認識,所以咱們還是各安天命行不行,如果你覺得我在T市你不舒坦的話,我可以離開這裏,也完全沒有問題。”


  “離開這裏?想什麽呢,”倪嘯天皺起了眉頭,臉色頓時不是太好,“如果你覺得不了解我,你至少也應該給我個機會讓你了解我吧?”


  林君西歎了口氣,轉過頭看著街角。


  “阿西…”


  倪嘯天還想勸他,可是林君西隻是搖搖頭,顯然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倪嘯天很無奈,卻忽然想到了什麽,輕輕拉住了林君西的手。


  林君西本想再次甩開他,卻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句溫柔又低沉的呼喚。


  “西西…”


  熟稔的語調,熟悉的稱呼。


  林君西猛一愣,隨著瞳孔的收縮,心髒也猛地收縮了一下。


  倪嘯天瞧了瞧他,眼裏藏著一種說不出的得意,繼續壓低嗓音對他說道,“西西,陪著我,好不好?”


  那手段不能說不卑鄙,但是隻要有效果,不就行了?


  林君西茫然地回過頭,一遍一遍掃視著倪嘯天的臉龐,還以為是消失的戀人又回來了,連眼睛裏都泛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濕潤。


  阿天…


  一瞬間的錯覺,便把那眼裏的真誠認成了小傻子。


  瞧,果然,他在意的是這個。


  倪嘯天笑了笑,手上一用力,就把林君西擁進了懷裏,這一次他抱的很順利。


  林君西呀…就是太傻了,傻到太好猜了。


  所以連他傻了的時候都能搞上床的家夥,怎麽可能到他恢複以後,就搞不到不手了呢。


  倪嘯天是這麽想的,擁著林君西的那一刻,他感覺心裏很暢快,像是從沉睡中醒來以後,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還活著。


  林君西開始和倪嘯天交往了。


  不是那種情侶意義上的交往,是來自於給彼此一個機會的交往。


  林君西當然不會傻到真的以為阿天又回來了,但是不得不說,倪嘯天的做法很有殺傷力。


  每當他受不了那種錯亂的感覺時,倪嘯天就會漫不經心地在他那張嘴裏蹦出幾個字,無一不是當初還是阿天時,經常對林君西說的那幾些話。


  於是林君西便不會掙紮了,像個木偶一樣,把線繩的那一端交給了倪嘯天。


  倪嘯天對林君西還不錯,沒那麽喪心病狂,也沒有直接把人領上床。


  林君西最近給他流露出來的感覺不一樣了,不像以前那麽愛炸毛,也不像過去那樣清爽,周身都布上了一種過於淡薄的氣息,連話都不怎麽愛說。


  倪嘯天知道,林君西可能還有所顧忌,像是蹲在陷阱周圍的小動物,一邊猶豫著機關重重,一邊盯著裏麵的那塊肉。


  所以他不著急,哪個被捕獸器捉到的獵物不是自投羅網呢,他有的是時間。


  而且說真的,他覺得和林君西在一起挺有趣,著急上床是一方麵,但是更多的,他也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有時候他會去永新找林君西,陪他在店裏隨便做點什麽。


  有時候他來不及就會派車去接林君西,帶他去永宿隨便轉轉。


  比如來幾次浪漫點的燭光晚餐,都是選在一些絕對特別有B格的地方,菜單上印的必須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外國字,要不怎麽顯得特用心呢。


  倪嘯天對一些套路上的事做的是手到擒來,隻是林君西再是不以為然,也始終對那些不曾涉足的場合感到吃力。


  他感覺那不是他這種人應該呆的地方。


  再比如逛商場,倪嘯天知道,林君西挺臭美,隻是礙於沒錢,穿不起什麽好東西。那他就給他買,不管林君西看的上還是看不上的,他都買給他,否則真是白瞎了那張臉,也白瞎了那副好身材。


  現在的時尚不一樣了,男士穿戴的東西要多少花樣有多少花樣,有的甚至比女款還要漂亮。


  衣服、項鏈、錢夾、領帶、鞋子、皮帶、香氛、手表…


  隻要能說的出來的,就沒有倪嘯天送不出來的。


  林君西也沒客氣過,倪嘯天給他什麽他就接著,讓他試什麽他就去,每次從外麵回來他都有新收獲。


  後來倪嘯天還送了他一輛超跑。


  那天林君西看到停在麵館前的那輛超跑時,倪嘯天從車上下來,臉上還帶著那種陌生地傲氣。


  那車子太拉風了,真的很拉風,路邊還有人對著它拍照。


  林君西是第一次見著那款車,以前也隻是在雜誌上看到過。


  他慢慢地來到車子前,蹲到地上,眯起眼睛看了看車子的輪轂,然後又站起來觀察著車裏的內室。


  “去兜風啊?”


  那天倪嘯天拉著他來到了永新的一個山頂,然後下車看風景時,把他壓在引擎蓋上親吻了他。


  “喜歡嗎?送你的,”倪嘯天按著林君西的手腕,小口小口地啄著他的唇角,氣息都有點不穩,“你想要什麽我都能買給你,隻要你說你想要,我什麽都給你,阿西…”


  這麽說著,倪嘯天又將頭埋進了他的頸窩,不住地舔抵徘徊著,下麵硌的他特不舒服。


  林君西被親的頭都歪了過去,衣服也被撩了起來,有一隻冰涼的手在他的皮肉上摸來摸去。


  手腕還被按著,他有些艱難地翻過掌心,撫摸著身下的冰涼的車身,然後看著遠處的天邊。


  真是輛好車啊…是他混一輩子社會、不吃不喝隻攢錢都買不起的車。


  現在他隻要讓倪嘯天親幾下、摸幾下就能到手了。


  晚上的時候,林君西站在倪嘯天特意在新街附近買下的一個車庫門前,按了下手中的鑰匙。


  真值錢啊…


  隨著車庫的大門緩緩落下,林君西這麽想著,沒想到,他自己已經這麽值錢了。


  兩個人就這麽陰不陰、陽陽不陽的處著。


  倪嘯天覺得,要不了多久,等他再壓住林君西的時候,他絕對能把那害事的褲子脫下去。


  這一天,倪嘯天又來找林君西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晚上不想走。


  林君西對倪嘯天在想些什麽似乎毫不知情,倪嘯天要吃他做的麵,他就煮給他吃。


  隻是麵還沒吃完,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打扮脫俗的女人走進店來,臉上還帶著個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天哥。”


  那女人一見著倪嘯天,便摘下墨鏡,親熱的叫了一聲。


  倪嘯天一愣,抬眼瞄了她一眼,把最後一口麵吃完,“啊。”


  不冷不熱的,跟見小弟一樣。


  一邊的小白眼尖,瞧著那女人看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瞪,脫口而出,“Maggie!”


  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女星,演過好幾部電視劇呢。


  明星!他們麵館來明星了!

  林君西心裏咯噔一下,心裏不免有些驚訝又澎湃。


  你們能理解那種走在大街上忽然和偶像麵對麵的感覺不,而且還是私下裏,既沒有攝製組也沒有小助理跟著那種。


  這可是傳說中的女神啊,林君西都蒙了,多少宅男天天對著她擼,誰見了不得多瞧她兩眼,真的,本人比電視上還好看。


  Maggie衝剛剛認出她的小白微笑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太習慣的看了一圈這個不太…上的了台麵的小麵館。再看看那個倪少,臥的天啊,竟然在這種環境下還吃得下東西,她心裏也真是奔騰過一群謎樣生物。


  “Maggie姐,你坐、坐。”


  小白搖著尾巴湊了過去。


  Maggie勉強一笑,小心翼翼地拿手摸了下那個看起來油膩膩的凳子。


  倪嘯天斜著眼睛掃了她一眼,臉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幹淨的,不髒。”


  “啊,嗬嗬,謝謝啊。”


  Maggie坐的很勉強,但是氣質還是端的很好,跟倪嘯天說話的語氣也很親近,“剛在附近出外景來著,聽說你在這邊就來找你啦。”


  語氣很可愛,大寶和小白在心裏無不羨慕,要是Maggie能用這種語氣對他們說一句話,他們可以一個月不吃肉。


  倪嘯天衝旁邊伸伸手,有手下貼心地遞上一根香煙,又掏出打火機為他點好,也不搭理她。


  Maggie有點欲言又止。


  劉哥看了看這邊,便招呼小白和大寶去後廚幫他搬點東西。


  林君西瞟了一眼倪嘯天,倪嘯天也沒看他,就也轉身想躲開這裏。


  可是還沒等他走開。


  “哎,服務員,幫我拿瓶飲料行嗎?”


  林君西回過頭。


  “對,就你,”Maggie用手給自己扇著風,這店裏怎麽這麽悶啊,還有股味兒,“幫我拿瓶飲料。”


  倪嘯天微微皺了皺眉,臉色有點冷。


  林君西倒是沒什麽感覺,“喝點什麽?”


  “你們這有什麽?恩…可樂吧。”


  林君西從冷櫃裏拿了罐可樂放到Maggie麵前。


  Maggie從包包裏翻出包紙巾擦了擦罐口,又問他,“有吸管嗎?”


  “有。”


  林君西又跑櫃台那邊拿了個吸管遞給她,才算完事。


  隻是在用吸管之前,Maggie還特地又擦了擦林君西剛剛碰過的地方,好像這種店裏無論什麽東西都特別髒。


  倪嘯天一直默默地注視著Maggie這一些列行為,眼裏已經滲出了掩飾不住的寒意。


  林君西忙完了,轉身要走。


  倪嘯天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倪嘯天好像問他,生氣了嗎?


  林君西衝他笑了一下,就好像在表示,沒事。


  別說,雖然林君西一直不太想承認,但是某種默契,似乎還有殘留。


  Maggie等不起了,又點了一碗麵,這才把林君西支走。


  兩個人在外麵聊些什麽,林君西也聽不見。


  隻是當麵煮好時,林君西來到後廚門口,隔著拿到長長的簾子,站在拐角處停住了腳步。


  隱隱約約的隻言片語穿簾而入。


  “……當時以為你死了…天哥其實我一直忘不了你…”


  “哈…”


  “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送我車、為我定珠寶、上麵還刻著我名字的…”


  “是嗎…”


  “你說過你喜歡我的,你說過我要什麽你都給我,你說過你是真喜歡我的…”


  “停停停停停…”倪嘯天聽不下去了,“行了啊,別沒完沒了,沒事兒趕緊走,我還忙著呢。”


  “天哥…”


  “趕緊的,別讓我廢話。”


  “天哥你怎麽…”


  “行啦行啦,可別磨嘰了,”倪嘯天掐了煙,一臉的厭惡,“我說Marilyn…MonicaMarilyn,是這名吧?我說你啊快該幹嘛幹嘛去……哭什麽啊,不還拍戲呢嗎?行了行了…那誰,送她走送她走…”


  ……


  林君西靠在牆壁上,抬頭看著天花板。


  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是剛煮好的麵,麵還冒著熱氣。


  後來等他出去的時候,果然沒有看見那個名叫Maggie的女人。


  倪嘯天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裏,全然沒有之前的心煩氣躁,望向林君西時,眼裏是數不盡的溫柔。


  林君西當時心裏想的是,做人為什麽要這麽累。


  那天晚上,倪嘯天沒能如願留下來。


  不但沒有爬上林君西的床,甚至還被林君西甩了。


  倪嘯天滿臉的愕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而林君西則還是一副很淡漠地神情,硬要說的話,還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鄙視。


  那種目光深深地刺傷了倪嘯天的尊嚴,他還從來沒發現,原來林君西是這麽難搞的一個人。


  林君西想的很明白,他和倪嘯天真的不是一路人,無論從身份地位來講,還是從性格觀念上來講,他們都不是能湊到一起的人。


  劉哥他們下班以後,林君西一個人坐在店裏,翻著手機裏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和小傻子在一起時,唯一拍過的一張自拍。


  照片裏的小傻子笑的很可愛,拍照的時候還故意歪著頭,抵在林君西的頭上,兩個人看起來是那麽的開心。


  林君西就那樣一直看著它,一開始會覺得想笑,可是看著看著就覺得喘不過氣,然後伴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疼痛,從胸口蔓延到指尖。


  他真的,好想念阿天。


  甚至想念到想和他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突然,還未鎖起來的玻璃門被撞開了。


  林君西側過頭,看見照片上的那個男人變作的現實,正晃晃悠悠地從門外進來,隻是臉上帶著的是那種從未見過的陌生。


  倪嘯天喝多了,一步一步地走近林君西。


  林君西站起身子,莫名被倪嘯天的眼神刺的渾身發毛,下意識便向後門跑去。


  卻不想安全門才被推開,門外早已經守著幾個人高馬大的手下。


  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林君西咽了咽口水,轉過身正好撞到了倪嘯天的胸膛上。


  “天、天哥…”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侵染的渾身都開始瑟瑟發抖,看起來慫的可笑,這次卻真是打心底在慫。


  有人跑過來給倪嘯天遞了個東西,是個塑料帶。


  倪嘯天從裏麵掏出一合東西,又把袋子扔了回去。


  “天哥,套子…”


  手下這麽小聲提醒著。


  倪嘯天盯著林君西笑了一下,有點慎人,“跟他,用不著。”


  說完,直接拽過林君西,連抱帶扛的把他拖上了樓。


  林君西一開始叫的有些撕心裂肺,不過很快便放棄了掙紮,隻渾身癱軟著,任由倪嘯天隨意擺布。


  倪嘯天做的很爽,這點倒是和阿天一樣,跟犯病了似得,做起來特生猛。


  他拽著林君西的頭發,將趴在床上的他撈進懷裏,一邊親吻著林君西的脖頸,一邊對他低聲呢喃著,“你知道嗎?第一次在永宿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操`你…”


  林君西閉緊了眼睛,幾經努力,最後還是沒控製住,任由淚水洶湧而出。


  他努力地在腦海裏想著和阿天在一起時的一切,以為這樣或許會好過點、不至於那麽難熬。卻又那麽驚訝無措,眼睜睜看著記憶中的一幕幕美好,隨著身上那一陣又一陣火辣刺骨的疼痛變得支離破碎。


  他不是阿天…


  這不是真的…


  那是意識尚能清晰的時候,出現在林君西腦海裏最後的東西。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倪嘯天便清醒了過來。


  懷裏是還在睡夢中的林君西,被他摟的緊緊的,眉頭微微蹙著,不知道正在做著什麽樣的夢。


  那樣子太可愛了,惹的倪嘯天心頭一緊,忍不住覆上去,對著林君西的睡顏親了又親。


  已經過了多久了,從他恢複以後到現在,昨天晚上是他睡的最沉的一覺,也是睡的最心安的一覺。


  桌子上還擺著那盆小薔薇,開的很旺盛,活的很健康。


  倪嘯天會心一笑,再次抱緊了林君西,不住地親吻著他的頭,溫柔地完全不像過去的自己。


  時間差不多了,他必須走了。


  倪嘯天的動作很輕,沒有吵醒林君西。


  臨走的時候,他又俯下.身子,親了親林君西的額間,對著他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等我回來。”


  林君西醒來的時候,房間裏早已空無一人。


  桌子上擺著一張字條。


  林君西忍著一身的不爽,拿起紙條,然後躺回床上,借著陽光看著那上麵的字跡。


  這次是睡了一覺,送了他一套房?


  林君西眯起眼睛看著那串密碼數字,眼中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一個星期後,倪嘯天回來了。


  之前出了趟國,去見父母,這是他盡了最大的努力迅速趕回來,他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


  可是當他趕到新街的時候,林君西已經不在了。


  倪嘯天懵了。


  沒人知道林君西去了哪裏,收拾一空的房間,找不到一絲關於林君西的痕跡。


  桌子上擺著兩把鑰匙,一把車鑰匙,一把車庫鑰匙,還有那張他最後留下的字條。


  倪嘯天茫然地看了看這些東西,慌慌張張地跑到了車庫。


  隨著車庫門的緩緩升起,一輛超跑穩穩當當地停在那裏,整個車庫裏堆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細細翻看過去,全部都是倪嘯天當初送給林君西的禮物,一樣不少,甚至連價簽都不曾取下來過。


  而那台超跑的車身上,放著一張眼熟的□□。


  倪嘯天拿起那張卡,忽然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等到再回到麵館的時候,老陳正站在門口等著他。


  “阿西不會再回來了。”


  倪嘯天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地麵,好端端的一個倪家少爺,竟然顯得那麽失魂落魄。


  “唉,阿西那孩子啊,就是太傻了,”老陳輕歎了一聲,望向倪嘯天的眼裏帶著難以掩飾的疏離與輕蔑,“以後我要是養孩子,絕對要好好養,從小我就好好慣著他,把能給的都給他,至少不會讓他像阿西那樣,隨便給兩句好話,就能讓人輕易搞到手。”


  倪嘯天一瞬間攥緊了拳頭,沉默半晌,最後還是垂下了頭。


  路過麵館旁邊的小巷子時,麵館後門對麵的那兩個巨大的垃圾桶旁邊,扔著一盆蔫掉的小薔薇。


  倪嘯天一凜,幾步走上前去,伸手將那盆已經快要枯死的花撿了起來,用一種幾近崩潰的眼神注視著那盆花。


  那是曾經他像林君西要的花,那是他曾經特別喜歡的花,那是他曾經對林君西說,好像西西一樣的花。


  但是林君西把它扔了…


  他把它扔了…


  倪嘯天就那樣半蹲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盯著手中的花,眼中泛起一陣灼人的酸澀。


  後來他帶著那盆花,坐上了自家的豪車。


  司機小心地問他,“少爺,我們去哪兒?”


  去哪兒?

  倪嘯天靠在座位上,麵無表情地盯著車子的天窗,懷裏抱著是那盆在垃圾桶旁邊撿回來的小薔薇,一點也不嫌髒。


  沒有林君西的倪嘯天,應該去哪兒?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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