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你保證不哭 (2)
一夜便又瞧瞧大一圈的肚子:“都怪你!沒事總偷著長啊長的,這好好的裙子再改下去都……哎呦喂……”
她肚子裏那位,不想再被她抱怨,而且已經足月了的小家夥,也想出來看看這奇妙的世界。
陳夫人親自來接生,皇後娘娘在門外按著陳恒壓陣,疼了不到三個時辰,正是晌午該吃飯,花花房裏傳出了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你可沒心肝的壞家夥,就不能等幾天再出來嗎?這下好了,我要怎麽去給你姑姑送嫁,又怎麽接你舅媽回家?你大姨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你就不能晚幾天出來讓我省省心嗎!”
這亂糟糟的稱呼,聽得眾人耳根子發麻。
最終,花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醜丫出嫁,卻因為要坐月子,可憐的連慕容王府抬來的花轎都沒看著一眼。
哄著話裏亂哼哼的小家夥,花花沒好氣的問陳恒:“之前啥都答應的那麽爽快,原來都是在這事上等著我呢!你跟我說老實話,這小壞蛋壞了我的好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怎麽是我策劃的?他可是在你肚子裏的!”陳恒看著兒子便合不攏嘴,就算花花擰的他胳膊大腿發青發紫,也不帶吭哧一聲的。
花花好恨啊!恨自己因為要生孩子坐月子,而錯過了醜丫出嫁。
然而她卻不知道,未來的歲月裏,她將要錯過的事會更多。
比如,姬雲汐出嫁、孟詩琳帶錢宜真回西北繼承侯府,芳兒生娃、衛真娶親、老鬱接媳婦、還有蘭霜出嫁、林思嬌與雲菲的哥哥的婚禮……甚至她與陳恒的長子娶親,她都是在產房裏疼著錯過的。
陳家子嗣單薄,曆經幾代都是單傳一子而已,可到了陳恒和花花這裏,卻十足十的給陳家添了五男五女。
最小的娃娃出生時,前頭生的孩子都有三個已經成了親。
“我的小老十,你咋就不能早出來幾天呢?這下好了,你哥哥的兒子都比你大好幾天呢。這年節裏包紅包磕頭的,也不知道你是吃虧還是占便宜呦……”
“好啦好啦,抱一會看看就好了,別再累著了啊!……來,娘親手給你燉了補身湯,喂給你喝啊!”
“娘……”花花很為難的看著那香氣四溢的補身湯,很想告訴醫癡婆婆娘:“怎麽又是這個湯啊?我嫁過來這十好幾年,生了這麽大大小小的娃兒,您還嫌不夠煩嘛……”
當然不夠。
言紅玉答應了皇後,一定會讓陳家的孩子們,將她們祖上傳下來的醫術,發揚光大的。
花花生的確實不少,足足的十個娃娃。
可前四個男娃不論大小,全被陳恒帶去學文功、武藝、生意經。
隻留下養在深閨的這五個女娃,由言紅玉教導醫術、女紅。
去年剛嫁出去一個大的,言紅玉正盼著她這一胎也是個女娃……誰知,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花花生下來的卻是個帶把的。
“唉,陳家的祖業又多了個繼承人。”
“娘,你不高興啊?”花花問。
“高興,就是想在多個醫術傳承人啊!”
“娘,您不能光把心思放在我這裏,我大兒子家不是也生了女娃嗎?二兒媳婦好像也有孕了……”
感謝老天爺,讓她的兩個兒子都娶了好媳婦,且這兩個媳婦也都是好生養的乖媳婦,再加上眼看也半大不小該定親的……
很多年以來,市井鄉間一直流傳八個字:都城陳府,福澤深厚。
這話不是虛言,不過也不單單是指陳家子嗣興旺。
在陳恒的教導下,他的孩兒們都是經商好手。
他們心懷仁義,無論家族生意是火旺,還是清淡,從不以暴利圖財。
甚至在年景不好的時候,陳家還會先於各地府衙開倉賑災。
而陳家的女兒們,醫術精湛,出嫁後也將一身醫術仍保持言紅玉立下的規矩:傳女不傳男。
女醫,這是臨瀚王朝從不曾被重視的一類人,而在陳家女兒的努力下,卻完全扭轉了世人的眼光。
半輩子都在生娃的花花,幾乎是在不惑之年才終於邁出陳府,跟著陳恒和孩子們遊山玩水,遍賞臨瀚國內的大好河山。
每到一處,她都要搜羅許多,都城瓊州內看不見吃不到的稀罕東西,讓陳家的奴才,快馬加鞭去給到逍遙王府。
有她這個好姐妹,時刻掛念惦記,深居逍遙王府內端莊為妃的醜丫,竟也實現了幼時夢想……吃遍全國。
番外篇 醜丫(一)
番外篇 醜丫(一)
陳府從花花進門的第一年便迎來第一個寶寶。
可逍遙王府的主母王妃,卻調養了一兩年,也不見肚子裏有動靜。
其生母陳夫人每每抱著孫兒玩耍時,時常都要哀歎:“都是我不好,當初若是對孩子們多關心些,錦汐又怎麽會受下那麽多酸苦……”
各種滋補湯藥補品,裝滿逍遙王府的庫房。
其中有陳夫人送來的,與皇後送來的,花花送來的,上官雲菲她們送來的……
林林總總各種各樣,每到季節更替,便會將庫房撐滿一次。
當初皇後第一次為她診脈時,便發覺她的身體已經虧損,不適合生養。
因有一次,醜丫無意間當玩笑說了個民間俗理兒:薄地能不能種出糧食,那就得看種子的生命力是否足夠頑強。
所以皇後在給醜丫調養的同時,也把慕容雲鶴當了補藥罐子。
甚至,怕他在府裏不肯服用,還時常將他叫到宮裏,監督他服食滋補湯藥。
一年一年的看著花花生了又生,醜丫很著急,恨不能每天晚上都把夫君榨幹……
“好媳婦,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
醜丫一腳蹬在慕容雲鶴大.腿:“敗家爺們,你咋就這麽不好用!你看看人家陳恒,一種就準!”
“咱不是有吉恩了嗎?小寶也生了好幾窩了……”
醜丫一巴掌打在慕容雲鶴的腦門:“你似不似撒?人家吉恩是老鐵家的孩子啊!小寶生多少窩有什麽用,能給你養老啊?……人家做王妃,我也做王妃,我咋就這麽命苦,想要個自己的娃娃咋就不行呢?”
“母後說了,你這個身子還需要調養,咱們順其自然,該到了有娃娃的時候,肯定會有的。”慕容雲鶴是躲著醜丫的白眼,逃下炕的。
“一定是這個院子裏風水不好,要不趕明兒你跟我回娘家住幾天吧?”
看著醜丫那邪邪的表情,慕容雲鶴感到自己小肚子,狠狠的一哆嗦。
胡亂套上衣裳:“最近花花她們都不在家,等他們回來啊!……那什麽,今兒晚上咱王府不是有宴請嗎,你還不趕緊起來梳妝打扮?昨兒花花讓人給你送來的並蒂海棠珊瑚簪子,今兒正好戴出去顯擺!”
“顯擺什麽呀?再好看的首飾也白扯,論打扮,你媳婦我回回都敗給臭雲菲!也不知道她身邊都養著些什麽樣的小妖精,一天天把她打扮的跟個仙子似得,也不知道累!”醜丫一想到又要有宴會,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女孩子在一起,總少不得私心攀比。
可她的好姐妹裏,如花花和上官雲菲這樣早早成親的,家裏娃娃都生了好幾個了。
可她呢。
論打扮上怎麽都不如上官雲菲,論生娃抵不過花花,論容貌永遠比不過姬雲汐,……歌舞、女紅、詩詞、書畫,沒一樣能比得過旁人。
就算長公主姬雲汐總說,她這輩子最敬佩羨慕的女人,就是她的好二嫂,臨瀚王朝的逍遙王妃。
可她還是總覺得,自己處處都矮別人一大截。
“今天是在咱們自己府裏,而且來的人裏還有蠻楚的皇子公主,有那些偏愛奇裝異服的蠻夷在場,你穿什麽都會被比成天仙的,快起來梳妝吧,我也該去外頭看看……”
慕容雲鶴本意上是想安撫醜丫,可他這話聽得醜丫這個別扭啊!
“你站住!你這是說我堂堂逍遙王妃,一定要被很醜的人對比著才會好看嗎?”
皇後曾說醜丫五髒不和,陰陽失調,讓慕容雲鶴萬事都多讓著她點,誰知讓著讓著的,竟把這丫頭弄得性情越發乖張。
被她的歪理邪說弄得無可奈何,慕容雲鶴逃似得出了跨院直接去忙自己的正經事。
忙著要孩子是她每天都在偷偷研究的人生大事,而即將開始的宴會,則關係不少參加宴會的姐妹們的人生大事。
蠻楚皇子與公主來了臨瀚,一個是為了找何時的女孩子迎娶回去,另一個則是要尋有緣的夫君……
她這個皇子正妃多年不得子嗣,朝中不少風聲,都吹著給慕容雲鶴定側妃妾室的小苗頭越來越旺盛。
“怎麽,你真在擔心那蠻楚公主會看上你夫君?”芳兒問。
醜丫苦巴巴的點點頭,狠狠捶自己肚子一拳:“這塊破地,怎麽就種不上好苗子呢!煩死了!”
“哎喲,你快住手,萬一裏頭有了,你……”芳兒拉住醜丫的手,第八百萬次跟她說,不管有沒有身孕,都要好好的養著身子時刻注意著,可別糊裏糊塗的自以為沒身孕就不把肚子當回事。
“娘親啊,你就不能把花花的湯藥給我喝一碗嗎?你這是偏心眼兒啊,光是讓她們兩口子生起來沒完,咋就不給我研究研究呢?……這可真是汗的汗死澇的澇死,太欺負人了!”磨磨唧唧的梳妝打扮,等蘭霜到外頭說,已經有女客入府了,醜丫這才甩袖跺腳的從跨院裏出來。
跟在後頭裏裙擺的芳兒,一手拉住要上前討抱抱的小兒子,溫聲朝醜丫道:“你就別在這裏歪理怨人了吧!陳夫人天天都讓人趕車給你送燉好的湯藥,一年三百六時多天,從不間斷。也不知是誰,一會嫌苦了,一會嫌膩了,喝了也要搞怪煩人的把東西再吐出來!這都大半個月了,你偷偷吐了幾回藥?當我們都沒看見呢?”
“哎呀!”醜丫像是被踩著尾巴似得回身大叫,嚇得芳兒理裙擺的手猛地一顫,身旁瓷娃娃似得小兒子經不住嚇唬,哆嗦著便坐在地上。
“你怎麽比藍姨還囉嗦!我又不是故意要把東西吐出來,那我不是難受嘛!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聞著什麽味兒都難受,讓夫君把了脈象又說不是喜脈,可我就是惡心想吐,我有什麽辦法……”
說別人墨跡,其實她嘮叨起來,可堪稱是臨瀚第一。
熱鬧的宴會終於開始,因有鄰國貴客在,所以這次赴宴的公子小姐們,比以往要多出很多。
番外篇 醜丫(二)
番外篇 醜丫(二)
姬雲海與姬雲汐是很早就來了的,姬雲海已經是太子,有他在前頭坐鎮,慕容雲鶴招待起客人來,也比平常宴會更謹慎許多。
不能怠慢了鄰國皇子公主,也不能太掉了本國的架子,這其中的分寸,確實要拿捏清楚。
而與上官雲菲一起到了逍遙王府的姬雲汐,知道醜丫一定又要在梳妝打扮上多費心思,於是也不來打擾。
姬雲汐雖一直拖著不曾定親,可她畢竟是堂堂臨瀚長公主。
有她在女賓專坐的畫舫裏招呼周旋,顏夫人與靜姑姑她們也都穩妥,所以畫舫裏琴聲陣陣,赴宴女子們各自捧茶閑聊,氣氛溫馨融洽。
“瞧啊,太子妃今兒戴的海棠簪子可真精致,這紅珊瑚配羊脂白玉,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戴得出來的呢!”笑盈盈開口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最愛風趣玩笑的孟詩琳。
“嗯嗯,你小聲點,咱們王妃娘娘可來了啊!”錢宜真捏著手絹掩麵輕笑,話裏抱著的小狼崽兒,比當初的小寶還呆萌可愛。
“呦,今兒是人家皇子選媳婦,你把它抱來做什麽?”醜丫在相熟姐妹間仍是大咧咧的腔調,一句話便戳中錢宜真的不願遠嫁的心思。
醜丫一進來,遠近落座的女客紛紛起身各自見禮。
滿畫舫坐滿了鶯鶯燕燕的女孩子,來之前都知道今日這宴會,雖說是逍遙王替鄰國皇子公主接風,其實大家事先也都知道這宴會的真實底細。
所以,在座女孩中,已訂了人家的,都很有心的在頭上帶了金雀步搖。
“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在這裏坐著,人家是不是都能選鳳頭步搖了?”醜丫見上官雲菲戴著她險些戴出來顯擺的並蒂海棠珊瑚簪子,一張紅潤的小嘴兒幾乎要撅到天上去。
她羨慕上官雲菲的美貌與氣度,又不想東施效顰,所以隻能每次在有她出現的地方,都盡量將自己裝扮的清雅一些。
“宜真,你不該抱這小家夥來,趕緊把她給蘭霜,先藏到小寶那裏去吧!”姬雲汐朝錢宜真眨眨眼,隨後悄聲招呼蘭霜過來將狼崽子抱走,等周圍沒人注意的時候,才拉著幾個要好的姐妹說:“蠻楚那邊的風氣與咱們不同,他們不重什麽女子閨秀之氣,也對女子驕矜很是反感。待會可千萬別亂耍小聰明,就是嫁給咱臨瀚山野裏的窮獵戶,也比嫁到蠻楚強千百倍。”
一聽這話,錢宜真頓時低呼一聲:“好險。”
“她們不重女子閨秀之氣,難道都喜歡蠻橫野丫頭?”
“雲汐,你在蠻楚住了那麽久,應該與他們都是熟悉的,待會可記得幫襯我們一把……”最不想遠嫁的錢宜真,遙望蘭霜的背影,說話時並未注意姬雲汐臉上的表情。
多少年來,姬雲汐都不願提及蠻楚人與事,此時蠻楚皇子公主即將到場,為了好姐妹的餘生幸福她也不得不說。
蠻楚的風氣大體是與臨瀚差不多,但皇室裏總有皇室的獨特。
且如今蠻楚皇帝是後來居上的,他流亡的那些年,孩兒們都過得很慘。
屬於管教的野孩子,忽然得了勢,免不了會生出幾分冷血桀驁。
“在蠻楚後宮,皇子強占太妃的事都時有發生,更別提他們院裏的姬妾。兄弟間互換個女人暖床,父子間彼此分享歌姬,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錢宜真咋舌:“老天,這不是亂倫嗎?”
“隻要不是血親,女子不過是玩物。”
姬雲汐說完便垂頭輕歎,對自己能在蠻楚太後那裏獨善其身的生活許久,也是暗暗慶幸,並也心有餘悸。
蠻楚的太子曾幾次闖入她的寢室,意圖不軌,若不是她寧死不從,並時刻不離太後左右,估計此刻的姬雲汐,早已淪為蠻楚太子的玩物。
這樣的事,實在心酸而又難以啟齒,所以她從不曾對任何人說。
“雲汐,你在蠻楚的時候,一定過得很難吧?”醜丫攥上她的手,憐惜之意溢於言表。
姬雲汐淡然道:“怎麽會,父皇與母後都在,誰敢?”
“可你後來被蠻楚太後留在身邊……”
“太後疼我,他們怎麽敢?”
“切!”孟詩琳扯扯衣袖,橫眉道:“就那彈丸之地蠻野小國,誰敢動我們雲汐一根手指頭,就算咱臨瀚國君不動手,我西北侯府的大軍,也定要將他宮殿踏平!”
正說著,門外來人稟告,說是貴客以至。
兩位王爺,並公主、王妃,以及再做賓客,有序迎接。
客套寒暄之後,按著臨瀚禮儀,男賓女客各自落座。
來自蠻楚的灩公主,頭上梳著五鸞髻,並排斜插著三支鎏金鑲翠芙蓉簪,左手玩著個紫銅鎏金暗香球,右手緊挽著姬雲汐的手。
窄袖斜襟緙絲長衫,搭配一襲胭脂色繡蘭草蝴蝶長裙,妖嬈中不乏女兒嬌憨。
“雲汐,想本公主了沒?”
剛到主席,灩公主直接擠開要上官雲菲,坐下後看也不看的揮袖推開桌上差點:“天天想著你做的糕點,整日食不知味,今兒做了什麽好吃了?”
這大刺刺的舉動言談,分明在告訴其他人,在她眼裏,姬雲汐不過是個可以隨意驅使的奴婢。
“呦,那日遊商玩笑,說咱們臨瀚的吃食比哪裏都精致,咱們還當那是吹噓哄人的。現在看來,此言非虛啊。”
這搶先開口的,不是被擠開的上官雲菲,也不是臉色發沉的孟詩琳,而是起身讓了位子給上官雲菲的醜丫。
聞言挑眉的蠻楚公主,上下打量了衣著素雅的醜丫,不是不知她是逍遙王府的正妃,卻並不把她放在眼裏:“估計王妃從未出去見過世麵吧?臨瀚的吃食,在我們蠻楚人眼裏,其實算不得什麽稀罕東西的。本公主看得上雲汐的手藝,不過是交情使然。”
好一張伶牙俐齒,那孤傲神情,仿佛她願意吃姬雲汐所做的吃食,是給了姬雲汐多打的榮光。
“雲汐,好些年不見,越發動人了嘛!”
番外篇 醜丫(三)
番外篇 醜丫(三)
突兀的一個男子聲音忽然響起,引得正要回擊灩公主的醜丫,不禁皺眉望去。
身著誇張顏色的男子,嘴角邪魅帶笑,正是蠻楚三皇子。
今日酒宴原本便是男女分席。
毗鄰宴廳的畫舫,臨湖而建,可賞水景。
宴廳背山望水,與畫舫間隻隔著歌舞戲台。
兩邊宴上的客人,若有什麽事,都是讓奴才跑腿傳話。
……這是各府莊重大宴的老規矩。
從那皇子悠然執杯的姿態來看,很顯然,他並未將這裏的規矩放在心上。
這兄妹倆是早說好了故作孤高?還是他們本性便是如此,覺得普天之下唯有他們才是最尊貴的?
醜丫正心中不悅,便聽一旁有人開口。
“五哥,你快來坐。”
蠻楚公主自說自話的招手,並推推上官雲菲:“你讓讓。”
看著他們兄妹倆自說自話不拿自己當外人,醜丫咬著牙根抬抬手:“蘭霜,去告訴舅媽,給這邊再添套桌椅。”
醜丫婉聲吩咐,隨後按住正要起身的上官雲菲:“太子妃稍安,我逍遙王府雖不富裕,一兩套桌椅還尋得出來的。”
“就是嘛,什麽阿貓阿狗都跟咱們皇子公主坐在一起。”
“哎呦嗬!”孟詩琳憋不住火氣,橫眉便朝那灩公主道:“您說的阿貓阿狗是指誰的?你可知被你兩次推開的人是誰嗎?”
灩公主眼角掃了掃:“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與本公主說話?”
火藥味瞬間升騰,緊隨蠻楚三皇子過來的慕容雲鶴,趕緊上前:“蠻楚皇子走的好快!怎麽,不放心灩公主一人在此嗎?說來也是,我們府上難得招待貴賓,家妻又來自鄉野上不得台麵,既然三皇子不舍公主在此委屈,不如請公主移步……”
“倒也是,坐在這裏想看一眼你們臨瀚國內的好男兒也真是費勁,本公主便賞你幾分薄麵。雲汐,咱們一起到那邊去吧?省的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影響心情。”
嘴裏說著話,眼神已蕩漾好幾個圈,不等姬雲汐反應,人家灩公主竟大大方方的依上了慕容雲鶴的胸懷。
這是給我夫君薄麵?你這是想給我夫君揉麵吧?醜丫難壓不悅,顰眉間冷了臉。
這蠻楚兄妹倆才露麵便弄得眾人反感。
縱使袖子被灩公主拖住不放,姬雲汐也還是沒能起身。
……上官雲菲與醜丫都按著她的腿,就是她想起也是不能。
“雲汐,走吧,咱們都多久沒見了,好好喝幾杯敘敘舊情啊?”
三皇子的手,貼著灩公主的手滑在姬雲汐的衣袖,順勢便要去握她的手腕。
“別動!”
孟詩琳手中筷子,頂在三皇子腋下,稍稍四分力氣使出去,便已讓對方皺眉。
“你們蠻楚是什麽規矩咱不知道,但這裏是臨瀚,請三皇子懂得為客之道。”
“嗬嗬,難道本皇子壞了你們臨瀚的什麽大規矩了?”三皇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孟詩琳,邪魅眼神,滿含淫色。
“詩琳又調皮了!”瞪著灩公主憤憤難平的醜丫,三兩步走上前來,一巴掌拍開孟詩琳的筷子,隨後便側身擠到她身邊坐下:“說來人家是貴客,一時不知道咱們的規矩也是有的。好歹王爺在這裏,該說的有他們老爺們去說,咱們女人家隻管吃喝就好了。雲汐,方才灩公主說想吃你做的吃食呢,咱們做主人的也不好叫客人就等,不如現在就去廚房裏捯飭幾樣她愛吃的東西去?”
說著,醜丫臨陣點將似得,推姬雲汐起身,又拉起孟詩琳和錢宜真她們幫忙,一桌子女客很快便都被她招呼著朝畫舫外去。
“夫君,別忘了告訴蠻楚貴客,咱們家的小廚房,可不是誰都能來參觀的。這可是母後定下的死規矩。”
回頭嚷了一句,醜丫推著眾人大步流星便離了三皇子的視線。
“詩琳你傻了嗎,忘了雲汐的交代了?”才走出畫舫沒多遠,醜丫便拍著胸口朝孟詩琳瞪眼。
蠻楚皇子不愛驕矜閨閣女,隻愛野蠻潑辣人,這可是姬雲汐親口說的。
“我管他許多呢,在咱們的底盤,還能叫那些雜碎撒野了不成!”
孟詩琳心裏也有顧忌,不過從方才拿筷子頂住三皇子的手,到現在的豪言壯語,無一不是她真性流露。
幾人很快到了醜丫院中。
隨便吩咐後廚預備幾樣小菜點心後,這幾人直接坐在院裏捧起了茶碗,誰也沒心情去給那妖裏妖氣的灩公主下廚。
“憑她還真是不配吃咱們手裏出來的吃食,這就是在你們府裏,要是換了別的地方,看我不給她下點巴豆!”
“你消停吧!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畫舫,咱們就這麽走了,那裏可就沒人……”上官雲菲的話還沒說完,後腰就被孟詩琳掐了一把:“你這太子妃還真是賢德,有擔心別人的功夫,多擔心擔心你夫君的枕頭吧!”
話糙理不糙啊。
醜丫悶聲歎了歎,眼前再次回蕩灩公主依靠在慕容雲鶴衣襟上的畫麵。
雖然慕容雲鶴發現灩公主的動作馬上就躲開了,可灩公主當時的妖嬈眼神,實在另醜丫小心髒惴惴不安。
“這要是她假作醉酒,噗通一下倒在誰懷裏,到時候側妃平妻之類的,還不是囊中取物?”
“你的成語學得不錯。”
“哎呀你煩人不煩人!等將來你夫君遇上個這樣的狐狸精,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醜丫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人家是公主,來臨瀚和親的話,自然不能隨便選個公子哥就嫁了。
門當戶對來看的話,不是姬雲海,便是慕容雲鶴,側妃平妻的,總得讓她得著一頭。
醜丫自幼聽到的教誨,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什麽主母之道,對她來說都是荒謬論調。
“別擔心,宮裏已經給她選好了位子,明日就會有旨意傳下來的。”上官雲菲微笑著放下手裏茶碗,不著痕跡的一聲輕歎,酸楚了醜丫的眼圈。
“怎麽,已經定了把這狐狸精放在太子府?”
眾女子嘩然。
番外篇 醜丫(四)
番外篇 醜丫(四)
“怪不得你方才隻教我們別在三皇子麵前出頭,卻不曾說要怎麽去應對那小賤人,感情這事的結果你早就知道了。”
“雲菲……父皇要是敢給她平妻之位,我就去乾清宮門口上吊!”姬雲汐眼圈通紅,不知何時聚集的淚水,隨著話語潸然落下。
她的傷心,是心疼上官雲菲,還是想起什麽不快,眾人不得而知。
“你說說怎麽這些人,怎麽就不能生在百姓家,過幾天舒坦日子!這裏要守規矩,那裏要醒著神,走錯一步都嚇得半死,生怕招來災禍。”孟詩琳狠狠跺腳,仿佛一切煩惱都在鞋底上沾著。
“王妃快回去吧,快回去。”顏夫人匆匆進院,身後跟著的正是扮作布菜奴婢,被留在畫舫裏聽消息的芳兒。
“那灩公主當眾說的,不要給太子做側妃,說看上了你夫君了!現在正拿子嗣之類規矩當令箭,又說你出身不高,不配居她之上……”芳兒嘴快,顏夫人斟酌著還沒說的話,全被她說了個幹幹淨淨。
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醜丫慌忙起身便要跟著出門,不知是起的猛了還是心裏焦急,竟哎呦一聲晃悠兩圈,差點倒下去。
“你這是怎麽了?”
“沒,沒事。”醜丫拍拍腦門,讓眼前亂轉的小星星死開,隨後急色匆匆的便朝著畫舫而去。
灩公主正滔滔不絕,盈盈笑聲輕輕蕩蕩。
再看一旁坐著的慕容雲鶴、姬雲海等人,無人不是臉色深沉。
“公主這還真是來挑夫君的,看上誰直接就要嫁了,都不用問問別人的心意嗎?在臨瀚,婚配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就算不在意自己長輩的看法,好歹也把這些話藏一時半刻,等入宮見了皇帝皇後,再斟酌著問問啊?”孟詩琳搶先開口,說完便冷著臉站在原地,態度強悍,不坐不退。
灩公主正說得頭頭是道,忽然被孟詩琳橫插進來,頓時臉色急轉:“雖你不配與本公主說話,但本公主倒也不吝嗇於你這下賤之軀多費唇舌。本公主來之前便得了旨意,臨瀚朝內適齡男子,隨意挑選,不必商榷。所以,本公主願意嫁給誰就嫁給誰!懂了?”
“哼哼!”孟詩琳冷笑兩聲,隨後又道:“你們蠻楚的皇帝,恐怕做不了我們臨瀚男兒的主!就是平民百姓家的男兒,婚配之事也要遵從父母之名,更何況皇子王爺?”
“嗬嗬,你這賤人倒是不怕被割了舌頭!”
嘩啦。
灩公主從袖子裏扯出一道皇卷,直接抖在孟詩琳麵前,並將朱紅色的打印指給她看。
“嗬嗬……”三皇子被孟詩琳目瞪口呆的樣子逗笑,嘴角玩味之意濃鬱難消:“這位小姐怕是不識字,所以看半天也說不出什麽。罷了罷了,還是本皇子念給你聽吧!”
那是慕容雲鶴的父親,臨瀚王朝的皇帝,親手寫下的旨意。
灩公主可隨意在所有皇子中則選良夫。三皇子可任意點選臨瀚女子為妾。
而這兩句話,並不是讓孟詩琳瞠目結舌的主要旨意。
長公主姬雲汐,被許給蠻楚太子……
“這,這不是真的。”
醜丫伸手便要去搶。
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微微發顫的聲音,低沉哽咽:“我真的沒猜錯。嗬嗬,原來這是真的。”
“雲汐,我忽然想起有件大事要入宮求見,你的腰牌給我用用。”孟詩琳伸手便從姬雲汐腰上搶了玉牌,也不跟任何人說話,轉頭便跑。
“這丫頭有意思,有點意思!”
“三哥若是喜歡,便帶回去做個暖床的奴才好了,估計吃幾鞭子再挨幾頓打,她那一身硬骨頭也就酥軟聽話了。”
這兄妹倆一唱一和的說這話,全當看不見畫舫內陰鬱的氣氛。
沉悶的氣氛中,交代廚房給灩公主做的菜肴一一上桌。
“哎呦,這個魚是我最愛吃的,以前雲汐三天兩頭給我做呢!大哥整天也想著這口,這下好了,新年的時候就能吃到雲汐的手藝了。”灩公主旁若無人的捏起筷子,夾一筷子清蒸鱖魚,自己先咬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放在慕容雲鶴麵前:“夫君嚐嚐。你們這裏是管自己男人你叫夫君吧?”
“公主錯了,這是本妃的夫君,不是你的。”醜丫冷臉落座,直接將麽雲鶴麵前的筷子拍開。
“現在你是,不過很快就不是了。本公主若是你,恐怕沒有心情坐下來喝酒,而是趕緊會自己院裏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了帶回你的窮山溝裏去。”
醜丫冷冷橫眉:“可惜你不是本妃!”
愛情麵前,沒工夫想什麽皇室臉麵,就算現在皇帝站在麵前,醜丫也會死守陣地寸步不讓。
“聽說你入府多年,不曾生養啊?”灩公主妖媚而笑,說話時不忘朝一旁沉默著的慕容雲鶴明送秋波。
醜丫哼哼兩聲,回答:“生不生孩子,本妃都是逍遙王妃!你那旨意上寫的是皇子隨便選,可我家王爺姓慕容,這裏也是慕容家的府邸。慕容世家的規矩,一夫一妻,不可納妾,所以公主還是另選他人去吧!”
“慕容雲鶴雖姓慕容,可他也是皇嗣,否則王爵之位從何而來?”
“你孤陋寡聞!臨瀚朝內,異姓王爵多了,難道都是皇嗣不成?”
“你生不出孩子,斷了慕容世家的血脈……”
“本妃生不生孩子,都是逍遙王正妃。”
灩公主被截了話,妖嬈表情刹那凜冽:“你不過是個農門野婦……”
“本妃確實出自農門,王爺就稀罕我出身鄉野。”
“你……”
醜丫不打算再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於是直接忽略她那含怒神色,與微帶憤意的朱紅唇齒,疾聲又道:“本妃生是逍遙王妃,死也是逍遙王妃。這輩子你排不上號了,回去多拜菩薩,求一求下輩子吧!不過你拜多少菩薩都沒用,王爺今生是我的夫君,來世也是我的夫君,生生世世,我們都是夫妻,你若有耐心,那就等著看吧。”
番外篇 醜丫(五)
番外篇 醜丫(五)
醜丫懶得再跟這狐狸精一樣的公主多說什麽,抬眼朝摸著孟詩琳用過的茶杯的三皇子道:“三皇子還是放下孟小姐的好,她是不會嫁給你們蠻楚的!王爺不會娶灩公主,你也別想娶孟小姐,我們臨瀚的長公主也不會嫁給你們蠻楚的太子!今兒天不早了,我們王府裏還有不少雞鴨畜生沒喂食,就不留各位了!何琦,替王爺送客!”
說著,醜丫冷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