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
第580章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
“大約，有四五年了吧。”慕容雲鶴的聲音，有些啞滯。
四五年？
皇宮在都城，逍遙王府也在都城。
同在一座城池中的母子倆，竟四五年不曾這樣安安靜靜的吃頓飯？
醜丫險些脫口而出：“王爺也不過才二十左右歲啊。”
但她忍住了驚異，沒有出聲。
尊卑有別，且內外有別，於情於理，這話都不是她能說的。
晚餐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
皇後臨出門前，從袖子裏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玉如意，沒說冠冕堂皇的賞賜言語，直接塞在醜丫手上。
住在河岸邊小院中的眾位貴女，紛紛到逍遙居門外來跪送皇後鑾駕。
皇後挽著醜丫的手，走到鑾駕旁：“你長姐走的太突然，你自己也是傷心難抑，卻又忍著難過勸慰本宮半日。好孩子，陳家能有你這樣的好女兒，本宮也能多放心了。”
麵前皇後黯然神傷，身後眾位閨女定在打量細聽。
醜丫使勁咽了口吐沫，才像模像樣道：“皇後娘娘多保重身子，若是長姐知道您為她神傷牽掛，定要心疼的。”
青鸞掀起了轎攆上的簾幔，攙著皇後的另一隻胳膊，送她到轎攆上落座。
被捏著的手沒有鬆，醜丫便也隻能順著皇後的姿勢，畢恭畢敬的攙著她。
醜丫的右手手背上有傷疤，除了慕容雲鶴和醜丫，其餘人連看到都會挪開視線。
而此刻，皇後卻攥著她的右手，一直到簾幔放下，也沒有放開。
驀然手腕一涼，接著，皇後放開了她的手。
有奴才高聲道：“皇後起駕！”
“恭送皇後娘娘！”
眾人跪了一地，醜丫就地跪下，隨聲也道：“恭送皇後娘娘。”
“恭送母後。”
慕容雲鶴輕步過來，並肩跪在醜丫身側。
伏在地上的手，多了一隻羊脂玉鐲，潔白如雪。
“那是母後從不離身的鐲子。好好戴著。”慕容雲鶴在她耳邊悄聲道。
皇後娘娘不離身的東西，竟送到我的手上？醜丫心肝兒一顫，猛地想到一個深遠的可能：難道夫君讓陳大公子收我為陳家義女，為的就是這一天嗎？
這樣的想法，不光醜丫會有，跪在他們身後的衛真，此刻也正如此猜想。
皇後鑾駕漸漸遠去，眾人先後起身。
跪在逍遙居院門內外的女子們，紛紛上前與醜丫見禮說話。
見禮自然少不得寒暄彼此，醜丫慶幸自己戴著麵紗，否則真怕自己笑得太可怕。
正尷尬於詞窮之時，蘭霜仿似本就是她貼身婢女似得走到身邊：“孟小姐真是客氣了，我們二姑娘素來清淨，院子裏又養著王爺的愛寵雪狼……”
蘭霜一出現，便替醜丫擋了大多數寒暄。
不得不說，蘭霜的言行舉止很有分寸。
迎來送往間，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其實，看著這些女孩子親親熱熱的圍上來，醜丫心裏清楚，那都是看在方才皇後的抬愛。
所以不管對方是恭維，還是淡然，她都坦然全收，並左耳進右耳出，並不真的放在心上。
世人隻知未來王妃陳靜婉，有幾人知道陳家還有她這麽個幹親二小姐？就算巴結，人家也是巴結陳靜婉去。
不過現在陳靜婉死了，未來王妃的位子已經空缺，說不定這些人裏的哪一位，便會坐上妃位。
如此再想來，便更沒有把此刻寒暄，很當回事的必要了。
醜丫的私心，旁人無從得知。
旁人究竟是怎麽想的，她猜不透，也沒心情去猜。
華燈燦爛，星光卻也不見暗淡。
眾人客套一會，慕容雲鶴便招呼奴才們送各位小姐回去歇息。
“何琦，讓奴才們多帶些燈籠。”慕容雲鶴並肩站在醜丫身旁，說完從衛真手裏接了一盞琉璃花燈照路：“還是這琉璃燈好，照在裙子上，跟換了身衣裳似得。”
“是啊，真好看。這是什麽東西做的？”醜丫新奇低頭，順著燈光，看向自己的裙子。
走在邊上的幾個女孩兒，不約而同的退了退，唯有蘭霜仍在旁邊，攙著醜丫的胳膊。
快到河邊的時候，竊竊私語的兩人才停下腳步，看著奴才們提著各色燈籠，送這些女孩兒們回院中各自休息。
“明日在花廳裏擺賞菊宴好不好？配上外頭新送來的螃蟹。”慕容雲鶴問。
醜丫見慕容雲鶴聲音很輕，於是也壓低了聲道：“賞菊宴？我也要來嗎？要不你在這裏招待她們，我在側院揪兩朵菊花看看就行。”
“你不吃螃蟹了？”
“你給我單留兩個唄。”
這兩人輕聲商量著，全當別人聽不到。
醜丫沒吃過正經酒宴。
賞菊宴，三個字，前兩個她明白，不過就是看看菊花罷了。
可是……
宴？
聽說是有詩酒歌舞的才叫宴。
方才在逍遙居門口，與這些閨閣千金說話，已經讓她自顧不暇，若是再來個詩酒歌舞什麽的，豈非要了她的小命？
醜丫打定主意，明兒死也不來。
“你若是不來，我一個人對著烏泱泱一堆女的，還不噎死？”
“幹嘛噎死啊？你就吟詩，喝酒，看她們唱歌跳舞，多舒坦啊？幾朵花，幾隻螃蟹，才能費你多少錢？這麽多千金小姐陪著呢！”
“你不在這裏，我吟什麽詩，喝什麽酒，看什麽歌舞啊？我躲在院子裏逗逗小寶不好嗎？算了算了，省了那些螃蟹吧。明兒都仍河裏養著，等來年再吃。”
“你是不是缺心眼？”醜丫翻翻白眼，剛要搶燈籠，猛然見一隻大耗子從樹叢裏竄出來。
“別害怕啊！”醜丫大叫著一腳踹過去，並本能的將蘭霜拽到自己身後。
危急時刻，隻想著身邊婢女會不會害怕。
慕容雲鶴很想吃醋。
“你沒看見那耗子嗎？也不知道喊一聲，萬一嚇著蘭霜可咋整？”
“光護著蘭霜，也不見你護著本王。”慕容雲鶴嘟囔著朝邊上照照，找不見大耗子的蹤影，扭頭吼衛真：“你瞎了？那麽大的耗子竄出來，也不知道護著本王。”
耗子不見蹤影，醜丫便也冷靜下來。
為什麽會忽然把蘭霜護在身後？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在她心裏，其他女孩兒都是膽小，需要護著的軟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