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婆娑淚眼
第579章 婆娑淚眼
“聽雲鶴說起過你的寵物,是叫小寶吧?聽說它很聰明,還會跳牆。”皇後婉約而笑,沒有邁步進門。
大概聽到門外有生人說話,小寶很機警的從蒲團上抬頭。
醜丫作勢要關門:“娘娘,它醒了。”
“隨它去吧。總不能因著本宮,倒讓它沒了自由。”皇後說著示意醜丫先不要關門,並很有興致的朝後院看去。
“等,等一下。”醜丫還是覺得關了門比較保險。
小寶隔著窗戶見了皇後的身影,哪裏還能在房裏待得住。
房門才關了一半,這家夥就呲溜一聲竄了出來。
“哎呦媽媽呀,皇後娘娘當心!……小寶,快點過來!”
“沒事,有這個在,它會乖的。”皇後指指腰間荷包,示意醜丫不必驚恐。
說來也怪,小寶圍著皇後轉了兩圈後,竟真的乖乖走開,繼續回房裏去打盹。
醜丫好奇皇後的香囊,但也不敢問。
“還是山野裏好啊。當初,雲鶴便是在這裏降生的。一晃十幾二十年過去,山還是這山,水還是這水,曾經的笑聲,卻都被鎖在回憶裏不敢提及了。”皇後遙望院後的山林,言語之中透著濃濃傷感。
“醜丫,你喜歡什麽樣的生活?”皇後問。
“奴婢不知道。”醜丫恭敬回話,低著頭,不敢看皇後。
鬱蕭不在家,整個側院也沒多大地方,幾十步,便也看得差不多了。
皇後指指井台邊的桌椅,自己坐下後,又讓醜丫在身旁落座。
“把這個取了吧。”皇後指指她的麵紗。
戰戰兢兢,醜丫的手,微微發抖。
“奴婢醜陋,皇後娘娘莫怪罪。”
“哪裏有那麽多怪罪的。”皇後拿了她的麵紗墊在桌上,又將她的手腕按在上麵。
醜丫知道皇後與她姨母言紅玉是表姐妹,還聽說過,她的醫術絕不在醫癡言紅玉之下。
從沒有安穩過的心髒,撲騰撲騰亂跳,震的腔子快要爆炸。
落胎之事已經過去好幾個月,醜丫不是沒有借著花花有孕,而側麵跟何琦打探過診脈會不會知道從前有孕之類的事,但她還是心慌,生怕皇後會發現端倪,並因此有不好的想法。
皇後替她診脈的時間,要比給花花診脈的時間長很多。
幾乎是屏息等著的醜丫,腦袋嗡嗡亂響。
“聽說你很會做一些外麵沒有的吃食?今兒廚房裏有些什麽好吃的?”皇後收回手,問話的語氣,不見半分不悅。
“奴婢來自鄉野,會的都是些粗野吃食,皇後娘娘若不嫌棄,奴婢願意為您做兩道小菜……”
“好啊。”皇後柔聲起身,不等醜丫來攙扶,便已將她的手挽上。
醜丫眉頭大顫,受寵若驚。
“聽說你做的雞蛋卷餅,又快又好。本宮能嚐嚐嗎?”
醜丫恭敬點頭,進了廚房全忘了先要做什麽,隻顫著雙手引火。
“孩子。”皇後俯身按住她輕顫的手,重新拉她在身側站好:“自己的身份尊卑,不在別人眼裏,而是在你心裏。不管是什麽身份,都有自己的尊貴之處。若是別人看你之前,你已自卑慚愧,那便隻能一輩子在人前低頭了。……本宮聽奴才們說了些你從前的往事,很喜歡你的性情。你是紅玉的義女,便也是本宮的孩兒,在本宮麵前,不必這般拘謹的。”
“皇後娘娘。”醜丫鼻子一酸,險些落淚。
得了皇後這些寬慰的話,醜丫終於能壓住動蕩心緒。
和麵,切洗配菜,引火攤餅,每一個細節,都做得幹淨利落。
“聽說你還會幾個大菜,可惜本宮今日不能在這裏久留,不如晚上做你拿手的麻辣涮串給本宮嚐嚐吧。”
閑話家常似得語氣,讓醜丫更趕親切,竟一邊看著鍋裏的餅,一邊跟皇後聊起她學習廚藝的瑣事來。
皇後似乎也很感興趣,偶爾插嘴一句,常能令醜丫受益匪淺。
比如,皇後告訴她,若能在吃麻辣菜肴之後,將茶水換成菊花茶,便不會上火。
雞蛋餅很快做好,皇後並不驕矜尊榮,竟直接帶著醜丫在院中一起品嚐。
吃了雞蛋餅,皇後意猶未盡,挽了袖子,與醜丫又進了廚房。
洗菜,切肉,串製,配蘸料,調湯底,兩人竟能合作得很是默契。
一晃天色黃昏,招待了各位貴女,並親自去安頓居所的慕容雲鶴,這才有時間到側院。
“你做的酸蘿卜很好,待會裝一些讓青鸞帶著。”
“皇後娘娘喜歡,便是它的福氣了。這個醬料應該是可以了,您看看還要加點什麽嗎?”
“你嚐嚐這個,本宮多方了點芝麻醬。”
皇後用細柄小勺,直接蘸著醬料喂在醜丫嘴裏,目光柔和得一如慈母。
“嗯,這樣正好。皇後娘娘方才說沒嚐過這個,您看看會不會太辣……”醜丫沒戴麵紗,粉紅色的小舌.頭舔著嘴唇,手裏筷子蘸了零星一點醬汁,送到皇後嘴邊。
慕容雲鶴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咳咳,確實很辣。”
醜丫回身端了小碗,捧到皇後麵前:“快喝口水衝一衝……”
“你倒是心細。……雲鶴,偷看什麽呢?早不來晚不來,這邊備好了晚餐,你倒是踩著香氣兒就來了。”皇後說著端了手邊的醬料小碗,用喂過醜丫的小勺舀一點讓他品嚐。
晚餐,皇後與慕容雲鶴便在這院中同坐,醜丫作陪。
本應伺候在皇後身邊的青鸞,被留在花花房裏,跟著花花一起吃李佐送來的晚餐。
鎏金鑲寶的護甲,用手絹包著放在一邊,皇後如同尋常人家的娘親,一會兒給慕容雲鶴選肉串,一會兒又替醜丫擦擦嘴角。
麻辣涮串的香氣,因皇後的溫聲細語,而變得更添溫馨。
一滴醬汁,落在桌麵,撲簌飛濺在衣襟。
醜丫下意識抬頭看慕容雲鶴,像平常一樣,怕他說自己是笨蛋。
然而,落入她眼底的,是慕容雲鶴婆娑淚眼,似有哽咽。
“真是記不清咱們母子,有好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閑話家常了。你還記得上一回是什麽時候嗎?”皇後悠悠淡然,夾一小塊蘸好醬料的筍片,放在慕容雲鶴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