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生當執手
第516章 生當執手
看著滿桌精致菜肴，她還以為這是祝賀慕容雲鶴定親的酒席。
偷眼看著慕容雲鶴陰沉的表情，醜丫不確定，還要不要舉杯，說幾句祝賀之語？
而腦門還在疼的衛真，也是猶豫著不敢吭聲。
四人靜坐了一會，最後還是何琦打破沉寂：“王爺，喝點熱湯暖暖胃吧。”
“把這個喝了。”就在何琦話音剛落的時候，沉默許久的慕容雲鶴忽然開口。
挪到醜丫麵前的，是特意給皇後娘娘準備的鴛鴦抱蓮花羹。
這次，慕容雲鶴沒有喂她，將湯羹放在她麵前後，又分別給衛真他們夾了菜。
餐桌邊的高幾上，擺著一見醜丫從不曾見過的酒壺，幽幽天藍造型清麗。
“那是畫琺琅勾鬆竹陰陽壺，好看吧？”衛真自以為哄著醜丫說些新鮮話，餐桌上的氣氛便會輕鬆些。
結果他話音落下許久，捏著瓷勺靜靜品羹的醜丫都沒敢接話。
——慕容雲鶴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就是誰借給醜丫八個膽子，她也不敢隨意開口的。
“吃。”
慕容雲鶴在醜丫剛吃完湯羹的時候，直接挪走湯盅，在她麵前又換了一盤色彩清雅的菜。
一盤一盤，醜丫悶頭吃著，空蕩蕩的腸胃快裝滿的時候，不得不偷眼看衛真跟何琦。
她希望他們倆能像以往那樣，趕緊把桌上的菜盡量多吃掉些。
然而，滿桌十幾盤菜肴，哪裏是誰說吃就能吃得完的。
衛真撇撇嘴角，做了個咽不下去的表情。
“王爺，那是杏林春嗎？”
何琦沒給醜丫回應，而是打破沉寂，將話題扯到方才衛真說的陰陽壺。
慕容雲鶴沒抬眼：“日後再喝吧，吃完本王還有話說。”
又一個盤子見了底，醜丫耷拉著腦袋：“王爺，奴婢真是吃不下了。再吃下去，腸子都要漲壞了。”
“衛真，撤了吧。”慕容雲鶴沉聲起身，抬手讓醜丫與何琦陪他去書房。
餐桌下，趴在醜丫腳上剛睡著的小寶，在醜丫離席時嗖得一聲竄出來，很懂事的跟在她裙擺後頭。
“啪啪。”慕容雲鶴落座拍手。
醜丫身後的小寶，閃電似得竄到他腿上爬好。
小寶總是這樣，在醜丫一起就隻知道吃玩睡，一到慕容雲鶴麵前，就聰明伶俐，什麽指令都能明白。
“吃太飽了是嗎？站著消食吧。”慕容雲鶴說完，將桌上紙扇遞在醜丫手裏，示意她為自己打扇。
賞了吃喝又罰站，完全當醜丫是木頭人？
“暗道圖紙呢？拿來我看看。”落座之後，慕容雲鶴直接要了暗道圖紙，細問了當日救出立春之事後，便讓何琦將圖紙上另外幾處暗道也都封死。
當初在暗道中來回的腳印已經查清，確實都是陳靜婉一個人的，而並非是與誰在暗道中有來往。
交代好暗道之事後，慕容雲鶴又與何琦說起這幾日太子的德行，絲毫不顧醜丫在邊上，便直接表達對太子的厭恨。
從太子，又說道從明日起，便要到宮中小住半月的陳靜婉。
“等她出宮後，定會以方便照顧，而到德賢居常住，直到我們成婚。嗬嗬，誰讓我是抱病隱居，而她又是醫癡之女呢？大婚之前，恐怕這逍遙穀不會清淨了。調派的人都妥帖嗎？別再弄些死木頭……”
在慕容雲鶴說到陳靜婉時，醜丫隱隱覺出明顯的帶恨厭惡，除了這些，還有明顯的提防之意。
如桌椅椅花瓶般站在一旁，聽著他與何琦商量交代，醜丫竟不知是感慨夫君的明智，還是替他不久之後的婚姻感到悲哀。
同床異夢不是最苦，與狼共枕才最可怕。
“王爺別灰心，奴婢的娘親曾說過一句話：但教方寸無諸惡，虎狼叢中也立身。這世上的豺狼虎豹是打不盡的，所以，咱們也沒必要去做亡命天涯的辛苦獵人……”話說到一半，醜丫呼的愣在原地，生怕擅自插嘴會引來不滿。
而在著話語中，不光是她怔怔止語，就連懷抱小寶的慕容雲鶴，以及何琦，也都詫異怔神。
“你願意陪本王在虎狼叢中呆著嗎？”慕容雲鶴問。
“願意！莫說虎狼，就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也隨王爺同去。”醜丫懵著回話，激動與自卑間，差點咬著舌頭。
早已將富貴王爵拋開的慕容雲鶴，聽到這話後，冰冷心頭終於升起暖意。
“那明天咱們繼續上山去玩好不好？你不是說秋天要貼秋膘嗎？咱們上山打野豬野鹿去。”
方才還沉重的話題，忽然變得輕鬆暢快。
研究了明日要帶什麽武器後，又找了李佐，讓他幫著醜丫準備明日要帶的廚具與作料。
接下來的日子，上山下河，研究吃喝，打野豬，捉花鹿。
廚藝精湛的李佐，也加入進來，當醜丫對著野豬束手無策時，便是他大顯身手。
視死如歸之心不曾變，但遠遁山林的念頭，還是被暫時擱置。慕容雲鶴還是想再試一次，想看看要做他背後梧桐的皇後娘娘，是否言而有信。
愛情，貴於一切財富。而母子親情，則能超越世間所有。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幾乎是拉著醜丫一起穿行與刀山火海。但他相信，能說出那句“虎狼叢中也立身”的醜丫，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從他身旁退縮。
生當執手，死當同龕。
這是慕容雲鶴心底，永不破滅的信念。
……
偶爾，陳靜婉會從宮裏送來書信。
慕容雲鶴會抱著小寶在書房裏拆，然後大聲朗讀。
“醜丫，你覺得她除了訴說思念，還想表達什麽？”
“表達？”醜丫後腦勺有些冒汗。
上一封是表達什麽來著？醜丫冥思苦想，無奈肉吃的多了，腦子就不是很好使。
“這個我知道。”
何琦起身搶話，抓了個桌上的果子：“這明顯就是在彰顯她的尊榮嘛。前幾天還在因初入宮門而覺得忐忑，這麽快就找準自身位置了，咱們這未來的王妃真是不一般啊。”
慕容雲鶴隨手放下信紙：“你這是在誇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