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轉筋了的舌頭
第189章轉筋了的舌頭
“這大概是她的嫁妝吧？有看到鑰匙嗎？”收拾好廚房跟進來看的二姑，很是慈愛的輕聲問。
醜丫點點頭，朝門口吊掛著的一個小布袋子指指：“在衣櫃裏看到一大串鑰匙，應該是了。”
二姑取了鑰匙串，遞給醜丫：“打開看看，有要緊的就帶走吧！放在這裏，引了誰家的小子錯了主意來翻牆，倒是個麻煩。”
日頭已照進窗口，醜丫雖在這裏收拾清理，心裏卻一直惦記著上山抓蝙蝠的事。
“二姑，這些不看了，家裏還有事呢！我就把這些嫁妝箱子並外頭的東西都推走，若有人問，你就說我已經來全翻看了，所有值錢能用的，都帶走了。這樣也絕了那些頑皮孩子的心，大家也都能安心些。日後您若有空閑，就來幫我內外照看幾眼。待過了年，再看看是轉賣還是出租，總不讓她的好心荒廢了便是。”
醜丫說著招呼花花幫忙搬抬，二姑見狀也伸手來幫襯。
到院中，衛然已帶著傻子，將能用的農具都收做一堆，就等著醜丫出來看怎麽處置。
“衛然哥，咱們先搬抬了細軟嫁妝的去我家，農具之類的，夜裏我們在來推。劉文哥的爹爹，病得起不來了，上山給劉老伯求仙才是頂要緊的大事。”
“唉！你們這些孩子，竟都是心比金字還赤城的。衛然，好生跟著去吧，家裏有娘看著呢！”
一抹驕陽金輝，穿過幹枯了枝條的樹影照在二姑身上：“丫頭，這裏有二姑給你看著，保準錯不了的，若有合適的買主租戶的，二姑去幫你說和。”
那驕陽金輝，和著二姑的話，暖在醜丫心裏。
前後張望幾眼後，醜丫朝二姑溫聲道：“那就多謝二姑了。這裏值當的東西大概都在這些箱子裏了，若有頑皮的孩子來做鬧，您隻管說他兩句，若實在不聽，就算了。左不過是他自己有此不慎才錯了心腸，別為了些不值當的東西，再傷了您。至於這房子，才有喪事發送，恐怕一時很難，若真有人主動問起，您便替我們說兩句，沒有，就算了。您的善意我記著呢，別為了幫襯我們，反而讓人猜忌了您。”
這一席話，掏心掏肺，真心誠懇。
醜丫也不知道，自己竟也能說出這麽成套的正經詞兒，不禁心裏悄悄的得意幾分。
二姑倒是不知道這是醜丫硬憋著幾分書詞，才將要說的話改編成了這樣，還以為醜丫生來便如此仁善識大體：“好丫頭，從前竟不知道，你是個有善心識大體的好姑娘。快去吧，家裏怕是都等著你呢。”
說著，二姑招呼衛然幫著裝車，並替醜丫去將屋裏屋外的門窗都關好鎖上。
從潘寡婦家院門裏出來，花花和衛然都憋著話。
就連眼珠子亂轉的傻子，都是一直到了快到家的路上，才小心的問：“媳婦，你都說的啥？都聽不懂。”
噗……
四個人，笑翻了三個，唯一個不笑的，是問話的傻子。
“衛然哥，你怎麽也笑我！我憋的頭發都要掉光了，就是在為你圓謊呢！”
衛然輕笑搖頭，剛要說什麽，就聽花花拍著衣襟調笑：“我還真是佩服你啊！別的不說，就剛才在院子裏，你就直接說：二姑，要是有人來偷東西，你喊兩聲嚇唬一下就行，不用為了給我抓賊再被傷著了。或者就說，這房子裏才死了人，哪裏有人會來租買……你直接了當的說話不行嗎？非要繞啊繞啊的，弄得我都蒙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你的話。”
“也真是難為醜丫了，她是知道我娘信奉胡黃二仙，想著我總拿恩義堂做幌子，所以才替我長臉呢！”
“衛然哥，還好你都明白我呀！要不然，我這轉筋了的舌頭，可就真是可憐死了。”
踩著被陽光照耀著的大路，幾人說笑著沒一會就到了家門口。
院門外，鐵娃與許正林、張冬青，都在路旁閑聊等著，醜丫見狀很是奇怪的問：“怎麽不進去等著？”
“劉文兩口子剛進門去送風兒，我們正說要不要去迎你們呢。”
鐵娃說著又提起湯盅的事，大大方方的對著醜丫好一通感謝，弄得醜丫繞路躲著：“快別說了啊！再說，我就不給嫂子送了！才兩三口就嚼了的東西，也值得你左一遍右一遍的嘮叨。”
“鐵娃哥不嘮叨，開春來幫種地。”
傻子推著小車進門，突然冒出一句像模像樣的正經話，逗的眾人紛紛追問，醜丫是不是給他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這遠近聞名的大乖兄弟，怎麽越來越聰明。
說笑著，箱籠之類的都抬進屋裏放在炕邊，醜丫讓花花在家照看娘親與風兒，便要拉風兒娘一道出門。
“那個……”風兒娘有些不好開口似得，猶豫著，才接著跟花花說：“要是到了中午我們還沒回來，麻煩你給我公公送點吃的吧！讓風兒陪著你過去，這是家門的鑰匙。”
“行，放心吧。”花花抓了鑰匙放在炕桌，一邊送醜丫出門，一邊抓了一小包蒸團子給傻子：“揣著，餓了就吃！”
五男二女，各帶了火把、繩索、布袋、砍刀等工具一起上山。
花花站在倒扣著的竹筐上，趴在牆頭上偷看他們的背影：“看啊！他們這浩浩蕩蕩的，像不像書文裏說的江湖俠客？”
風兒在花花背後，兩條小短腿夾著花花的纖腰，雙手緊抓她的衣領：“姑姑，什麽是江湖俠客？”
花花機敏一笑：“想知道？那就聽話，進屋坐好了，聽姑姑給你講江湖俠客的故事。”
留在家中照顧娘親與風兒的花花，很有賢惠風範的忙著家中諸事，那些從潘寡婦家拉回來的東西，搬回來什麽樣便留作什麽樣，並不私自去拆看。
再看一路上山的醜丫等人，都一心惦念山洞中是否還有蝙蝠呆在裏麵，所以一路並不多話。
山中薄雪壓著草木，偶然可見有野獸踩踏走過的痕跡，鐵娃邊揮著木棒在前頭開路，邊朝走在最後的風兒娘說：“嫂子，若能跟上，盡量快著點吧！這時節野物都饑渴得緊，咱們得在日頭西落之前下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