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老狗來砸門
第32章老狗來砸門
“沒什麽，就是覺得沒意思。”醜丫不想把心事告訴花花，她怕花花再像昨天那樣哭成傻麅子。
花花美美一笑，湊過來：“我告訴你個好事，你就不會沒意思了！”
雞蛋大小的一個紙包，遞在醜丫麵前，花花很是得意的說：“鹽！今兒我去給我二嬸梳頭，把她捧得雲裏霧裏的，她就教了我怎麽做擺弄皮貨，待會我教你，保準你把那熊皮弄得又軟乎有耐用！”
整張的熊皮，也是能賣不少錢！
醜丫的心猛地一跳，很快卻又平靜下來。
“節流要緊，開源更要緊！守著大山還怕沒飯吃嗎？那些苦哈哈的村裏人，一輩子為了明天發愁，從來沒有仔細的活過一天！咱可不學他們！咱們啊，窮也要有窮的樂趣，再貧寒也要有生活品質……”這是醜丫娘從前常說的話，在醜丫想到要賣熊皮的一刹，靈光似得湧現在腦海。
她實在是太喜歡那張熊皮了，就算能用那個熊皮換來一屋子的糧米，她也還是舍得不拿去賣。
醜丫不光不想用熊皮去換糧米，她也不想用家裏現有的銀錢去買東西，她像是個守財奴，卻又比守財奴更有覺悟。
關於這一點，她幾乎完全繼承於她娘親的優良品性。
挖著野菜，撿著幹柴，醜丫和花花心裏想著回家著收拾皮子，手底下的動作就快了很多。
進家門之前，醜丫問花花：“你二嬸知道你來我家，會不會又罵街？那天說好的燈我都忘了呢！”
“她是有錢萬事通，昨天見我爺爺得了銀子，跟貓頭鷹似得兩眼直放光，今兒沒少給我笑臉！那個什麽燈啊，忘了就忘了吧，等她下回作妖的時候，再點也不遲……”
兩個丫頭說說笑笑的關了院門朝屋裏走，無意間一低頭，花花修長的身影，刺痛醜丫的眼眸。
“也不知道那傻子現在好不好。”
收拾野菜，刷鍋起火，做飯煮水，搓皮子，擦炕席……醜丫和花花用忙碌，來克製對傻子的惦念。
一天，兩天，三天，那條通往官道的山路，始終沒有看到傻子的身影，就算花花總是說傻子一定回家了，但醜丫還是越發的魂不守舍，滿心都是不好的預感。
當花花背著竹簍出遠門的時候，醜丫終於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手：“三天了，他走了三天了，你說他回家了嗎？”
花花沉沉的歎了口氣，握了握醜丫冰涼的小手：“要是你實在不放心，……明天咱倆到官道上去找找？”
“算了，你回家吧！”
醜丫很理智的告訴自己：已經過去三天三夜了，就算傻子沒進城，也不可能還在官道上等著。
然後，又存著幾分僥幸安慰自己：就算他沒能進城，官道那頭時常有官府的人來往，說不定就有能認出他的人帶他回家……
目送花花進村，醜丫無限失落的關門落栓，沒精打采的回到屋裏，噗的吹了油燈，卻沒有鑽進被窩。
連著幾個晚上夢見傻子在山上遇見野狼，那淒慘、可憐、可怕的夢境，讓她總是會心神發慌。
“或許，我真的做錯了！我應該給你換上你自己的衣裳，帶上你的那些首飾和銀錢，然後找個馬車，把你安安穩穩的送到婉昭城去！都是我不好，要是那天沒有把你的衣裳脫了，那好心的雙眼皮大叔，一定會帶你回家的！……對了，那些雙眼皮大叔是帶著村長來的，我其實大可把傻子送到村長家啊！”
“嘩……”疾風帶著秋雨，說來就來。
醜丫莫名的心窩一疼：“但願你回家了，不會淋著這冰冷的秋雨！”
懊悔和惦念，在心頭交替，醜丫剛要上炕睡覺，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砸門聲，震得身子猛抖中一頭撞到炕桌。
“是傻子回來了？”醜丫屏息僵在原地，豎起耳朵細聽外頭的響動。
可惜，外頭瘋狂的砸門聲，伴著的是宋老狗的謾罵：“小賤人，換了門栓了是嗎？”
醜丫有些失望的揉著腦袋：“三天了，哪裏還找的回來！早就回家去了吧！”
“哐哐哐……”再次響起的砸門聲，震得房簷發顫。
“壞了！”醜丫猛然想起，剛剛進門的時候，光顧著想傻子，竟然忘了擺釘板。
雖然院門從裏麵上了栓，但那破舊的門板擋不了多久，若是現在出去擺釘板，搞不好就要跟宋老狗迎頭碰上。
醜丫慌亂的跑到廚房，釘板，棒子，一樣一樣的準備好，端著木盆剛上了灶台，就聽見外頭的砸門聲似乎停了。
暴雨如注，疾風灌得窗欞呼呼響，醜丫不敢確定院門有沒有被砸開，更不敢確定宋老狗這回是踹門還是砸窗戶。
七上八下的心，高懸在嗓子眼，舉著木盆的手，半分不敢鬆懈：“該死的，要不是殺人得償命，我真想一刀紮死你得了！”
忽然，醜丫想到那張還沒有完全收拾好的熊皮。
“小婊子，看老子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哐當。
宋老狗的聲音未落，醜丫丟了木盆跳下鍋台，小跑著進了裏屋。
“死老狗，看我不嚇死你！……不行啊，這熊皮太大，外頭又下著雨，搞不好嚇不到他，還被他搶了皮子！”
丟下熊皮，又跑回外屋，想了想幹脆不去撿木盆，而是將那把從熊背上拔出來的砍刀握在手裏：“不讓你吃點大虧，你還真是沒完了，今兒我就跟你拚一回！熊我都不怕，我還怕你這條狗嗎？來吧！”
嘩啦啦，所有釘板都被倒在房門口和窗台，醜丫雙手握著砍刀，緊張的靠在裏屋的門框上。
站在這裏，能看到裏屋的窗戶和外屋的門，不管那家夥從哪裏來，醜丫都能第一時間就發現。
暴雨肆虐，窗欞呼呼的亂響，醜丫聽不清外頭的響動，隻能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等著。
偶爾，會聽見宋老狗的謾罵，模糊不清，但可以確定，他還在院門外。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門窗外沒有動靜。
一頓飯的時間過完，外頭還是隻能聽到宋老狗的謾罵。
雙手舉著砍刀的醜丫，靠著門框滑坐在門檻上坐著：“要死不死的大笨狗，這麽大的雨也要來報仇，還真是會選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