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我隻是不懂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嗓子都啞了:“我隻是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景笙,明明是你跟我說過的,說顧景笙這三個字可以讓你拿命去換!”
“所以呢?”霍斯然冷笑著起身撐住桌子,笑容如同地獄羅刹般陰森詭異,“你現在後悔了是嗎?看他平安無事地出來就念舊地想回到你們美好過去了是嗎!林亦彤,你的心到底怎麽長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對你的好你看不到,我說的那麽多話就抵不上他跟你的一句解釋是不是!”
暴怒在安靜的餐廳裏炸響,震得湯碗裏的湯水都濺出來一些。
“嗬……我敬告你林亦彤,你最好給我悠著點,想從我身邊離開,你先去問一問那一張結婚證書同不同意!還有,別指望著我會給你出規的機會,哪怕隻是動那麽一丁點的心思,你若敢,那就試試!”
對麵纖小的人兒臉色已經徹底白了,覆在桌上的小手劇烈顫著,水眸盯著他,眼眶全紅。
已經不知道那湧在鼻端的酸澀,是因為羞恥,還是因為心痛。
說完他便冷冷地撤了桌布,滿桌子剛做好端上來的湯菜便就這樣連鍋帶碗地狠狠摔碎在地下!她的小手來不及撤回,那滿鍋滾燙的湯被掀翻時大半都潑在了距離她較近的左手上!
她痛叫了一聲往後躲,扶住了桌子後左邊的袖口已經濕了一大半,還茲茲冒著滾燙的熱氣,她一時疼得縮在那裏眼淚劈裏啪啦無聲地掉下來,左手像是被火酌燒一樣劇痛。
霍斯然心口重重地震了一下!
冷眸死死盯住了那纖小的身影,拳頭攥緊咯吱作響幾近骨裂,卻最終隻是冷冷推開了桌子,轉身回了房間。
好好的一頓飯就這麽毀了,還害她嚴重燙傷了整隻手,她已經疼得兩眼模糊精神恍惚,想不清楚,是今晚她說話的方式不對,還是他太冷血?
明明他都可以那麽疼她,疼她入骨,卻一碰到顧景笙這三個字就像碰到自己的禁地,可她在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一個結了婚卻還想跟舊青人舊情複燃的?
這麽惡心的詞,刺得她心裏好疼,想笑,卻疼得根本笑不出來。
可哪怕退一萬步,如果她說想,又能有多罪惡呢?結婚不是她自願,顧景笙也從來都算不得是她的“舊”青人。
更何況她從沒那麽想過。
她想說“相信不等於喜歡”;
想說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景笙,她也很無助,想聽聽他怎麽講,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她已經說了愛他了,那以後是不是無論以後是喜是怒,是悲是苦,都該一起嚐一起過?而不是把她就這麽丟在另一個人麵前,讓她痛心徹骨地看著,孤零零地麵對著,茫然無助。
疼。
原來被最初燙傷的那一下不是最疼的,疼的在後麵。
像慢慢燃燒起來的火焰,一下下酌在皮膚表麵,哪怕起身用冷水衝,拿濕毛巾裹住都不管用。火辣辣的,連五指輕輕蜷縮都痛,碰到衣服更像是擦到沙礫般,細小的神經末梢被連帶扯著,惹得她太陽穴的位置都跟著突突跳。
頭暈暈的,鼻尖通紅,感冒像是更重了。
隔著一道房門,霍斯然隱約能聽見外麵餐廳裏那纖小的人兒起身,踮腳繞過潑得滿地都是的飯菜,拿了掃帚簸箕將地麵收拾幹淨,桌布丟進筐裏。拖完地之後已是滿身的汗,接著洗手間裏傳來水聲,是她在洗手。
他冷冷坐在床上,外麵走廊的燈光打過來照在他冷峻寒冽的英俊眉眼上,明顯得怒氣未消。卻被剛剛燙在她手上的傷口扯著神經,忍不住支起耳朵來,注意聽她的一舉一動。
客廳傳來一串腳步聲,接著裏麵的木門打開,鐵鎖一聲響,保險門也打開了。
霍斯然眉梢重重一跳!臉色霎時鐵青發黑!
走?
架剛吵完就要走?
她還當真一刻都等不了,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離開了是不是!
“唰!”得一聲起身,霍斯然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打開房門,走向客廳的過程中果然看到她纖小的身影已經快要沒入外麵樓道的黑暗中,隻剩那麽一小抹,他眼裏閃過一絲嗜血的猩紅,猛然大力摔開門,扣了她的手腕將她拽回來抵在冰冷的牆上,劈頭蓋臉地低吼道:“誰準你就這麽離開!”
她被拽得一個趔趄,小小的身影蜷縮著靠在牆上,那一道力氣太大太猛,拽得她險些脫臼,水眸也不可思議地瞪大看著他。
黑色的發絲軟軟乖乖地散落在肩上背上,她另一隻手裏,還攥著一個大大的塑料袋,裏麵裝滿了垃圾。
似是一個刹那,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顯他也是。
一時酸澀上湧,激得眼眶都有些濕熱,她小手攥緊了那塑料袋,不想說話卻被迫啞聲輕輕開口:“我隻是,出門丟一下垃圾……”
霍斯然眼眶猩紅,單臂抵在牆上震驚地看她,深眸裏的情緒急劇翻湧變幻。
怕再跟他對視會出控製不住,纖長的睫毛垂下,她再次打開門,把那袋垃圾放在樓道口打結綁住,定期會有公寓保潔人員來收。進來時手不小心碰到鐵門,冰得一縮,忍痛把保險拉上,關上裏麵木門的瞬間腰上就多了一個手臂,身後的男人將她攬到了懷裏來,接著將她翻身,猩紅的眸深深凝她一眼,緊緊地抱住了她。
真單薄。
她明明穿得比他厚,抱在懷裏卻還是那麽瘦小。他俯首埋在她頸窩裏,雙臂收緊,健碩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那纖小的人兒埋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裏,被那力道勒得險些窒息。
“對不起……”一道沉悶的嗓音從頸窩裏傳來,嗡嗡的帶著一些顫抖,霍斯然許久之後終於抬起泛紅的眸,掌輕輕扣緊她柔軟的後頸,嗓音低啞如霧,“對不起,彤彤……疼嗎?”
不僅是她被燙傷的手,還有剛剛那不知輕重的一下,疼嗎?
就這麽短短兩個字,聽得她心頭狠狠一酸,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壓下來,帶著無限熱的愧疚與疼惜。
她輕吸一口氣咬滣,緊緊咬著,讓晶亮的眼淚隻在眼眶裏積聚徘徊,卻死都不落。
“我不是故意……我以為……”嘶啞的嗓音說到這裏,話已經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