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牆倒眾人推
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攥住希姆萊的胳膊肘兒：“他們為什麽突然間放棄北非登陸？”
希姆萊望了望捏在卐字紅袖章上元首的手，說：“因為德國女英雄海倫小姐提前發出警報呀”。
“哼！”希特勒又一個箭步抓住麗達的胳膊肘兒：“他們為什麽不轟炸德國？”
麗達使勁掰開他的手，言：“因為……因為怕遭到報複呀。”
“屁！”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捏住施佩爾的胳膊肘兒：“他們為什麽不反攻中東？”
施佩爾忙不迭地答道：“怕炸壞美國在沙特的油井。”
“球！”他一個箭步衝向冉妮亞，她趕緊躲開，順勢把元首的身子扳轉過來正對著她，像戲劇演員一樣，兩人四目相對，冉妮亞含情凝睇，嬌喘微微，丹唇間玉齒，妙響入雲涯：“一個字：等，等研製出超級新武器！對不對？”
“完全正確！知我者，冉妮亞也，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嗬。”希特勒笑逐顏開，抱住冉妮亞狂吻起來，麗達撇嘴，希姆萊皺眉，施佩爾張大嘴望著，口水盈滿了下巴，然後像斷了線的瑪瑙砸到腳麵上。
種種跡象表明，美國夜以繼日地用錢堆積一勞永逸結束戰爭的劃時代武器。武器研製成功之日，也是龐大的德意誌第三帝國分崩離析、希特勒命赴黃泉之日。想到這裏，他不寒而栗。
第二天是國慶日，人們發現，相比莫斯科大閱兵的滿誌躊躇，相比一月前勝利閱兵的意興闌珊，今天的閱兵顯得心事重重。閱兵一結束，他當即給予希姆萊和麗達下達了一項絕密任務：調用德國、俄國及全歐洲的一切情報力量，啟用神秘的一號情報網絡偵探美國製造核裂變武器的一切信息。
那麽，這個一號情報網是怎麽一回事呢？
元月中旬以來，希特勒強力推進了對國內機構和人員的整頓，合理安排各項工作，並不是他心血來潮，而是來源於情報，對德國情報機構的大換血也是基於翔實的情報。那麽，這些情報是怎麽得來的呢？
常言道：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又言之：“富在深山有人問，窮在當麵不相識”。趨利避害乃人之本性。1942年下半年，德軍跨過烏拉爾山，越過烏拉爾河，向西伯利亞高歌猛進，這時，德國情報部門，卡納裏斯的諜報局、黨衛軍保安局、特別是拜倫的東方外軍處，發現來自東方的情報如河水般泛濫成災，好多都是送貨上門，令人應接不暇。十月份以後，情報如井噴之勢，麗達根本無暇審問戰俘，光是揀選繳獲的絕密文件和被俘蘇軍高級軍政官員主動提供的情報就累得她屁滾尿流。
下半年還發生了一件大喜若狂的事：赫普納第四坦克軍團正在翻越烏拉爾山，有一支化妝成蘇軍的800人別動隊三晝夜孤軍冒進四百公裏，準備解救關押在秋明的德軍俘虜，離目標幾十公裏的地方意外地截獲了一列從古比雪夫撤離、重兵把守的裝甲列車，車上除了拉著200噸黃金外，還有整整五車皮高度機密的文件，所有文件都蓋有蘇聯保密局的章子。
有一份資料表明，美國為了盡力拖住蘇聯，曾向斯大林透露，美國正在加快研製新武器，隻要堅持到明年（1943年）秋天，盟軍就會穩操勝券，希特勒隻能乖乖投降，否則，德國將被夷為平地。
蘇聯戰敗，恰似被踢翻了螞蟻窩一樣，好多東西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除了蘇聯及其盟國的秘密外，還將盟軍安插在德國的間諜暴露無遺，著名的蘇聯間諜波波夫，還有英國間諜施密特就是這樣發現後被處決的。後者成功地迷惑了所有德國人，希特勒還為他頒發勳章呢。
洪水般的情報不僅衝垮了敵人，而且也波及到自己。很多真真假假、有鼻子有眼或有胡子沒牙的消息弄得德國人惶惶不安，人人自危，連元首本人也不能幸免。
德軍進入莫斯科前，有一份資料有鼻子有眼地暗示元首身邊有一個潛伏的蘇聯高級特務，此人是農民，十分想往蘇聯式的社會主義，期待著德國和蘇聯攜手對付西方財閥。明眼人一眼看出，這個人就是鮑曼。
元首找了個機會，當著近侍的麵把這份材料緩緩推到鮑曼的眼前，預想中的暴跳如雷並沒有出現，鮑曼苦笑了一下，反譏說，他也發現了一份材料，說元首是斯大林的臥底，是協助斯大林毀滅德意誌民族的。鮑曼悲傷地說：“我的元首，你還記得拉多加以東的那塊高地嗎？當時蘇軍已經打到門外，如果我是間諜，我幹嘛在那裏等死？”
下半年還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一位據估計是蘇聯政治局委員級別的神秘人物不定期向弗拉索夫提供事關國家級的重要情報，根據這位神秘人物提供的消息，希特勒聽到好多前所未聞的機密，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去年八月德美開戰前夕，美國總統羅斯福，英國首相丘吉爾和斯大林曾在德黑蘭召開了秘密會議，共同協商美國正式參戰後的協調問題。對這次會議，盟國隱秘不報，德國情報機構像聾子一樣一無所知。
希特勒吃驚之餘自我解嘲說，那幾天他正在伊拉克，如果知道所有的死對頭都在離他幾百公裏的地方密會，他定然親自率領虎狼之師直搗德裏蘭，生擒羅斯福和丘吉爾，關到柏林動物園的籠子裏展覽。
這個神秘人物還提供了斯大林決意停戰，莫洛托夫與米高揚為停戰吵得一塌糊塗進而動手撕打，莫洛托夫把米高揚的山羊胡子拔下來三根的細節。
這就是神秘的一號間諜，對於這個一號間諜是誰，弗拉索夫始終對德國人守口如瓶，也許連他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而這個一號間諜顯然在攢積分，最後時刻他會現身，向希特勒或弗拉索夫邀功請賞，某某某情報是我的，某某某忙是我幫的。
希特勒在山莊住了十五天，第二天打算回柏林。當晚，希姆萊和麗達神經兮兮地進來了，三人在二樓客廳坐定，希姆萊壓低聲音說，經過一號間諜證實，羅斯福總統早在去年就將所有的核物理學家封閉起來，集中一切資源研製核裂變武器，僅去年夏天就一次性撥款5億美元。
希特勒失口驚叫起來：“5億美元？我們在這方麵才撥給了30萬元。”
“發生什麽事啦？一驚一詐的。”愛娃從臥室出來，被希特勒轟回被窩裏。
希特勒吸了一口氣，仍心存懷疑，因為德國原子首席專家海森堡信誓旦旦地說，美國絕對不可能製造出核裂變武器，製造核裂變武器需要鈾235，而天然鈾中鈾235的含量極低，隻有0.72%，因為根據公式，製造核裂變武器需要一噸鈾235，這是不可能辦到的。
平日裏像蹦豆子一樣幹脆的麗達結結巴巴地說：“這個……我專門到聖彼得堡物理技術研究所請教了蘇維埃……前蘇聯、不，俄羅斯物理學家庫爾恰托夫院士，他說，製造核裂變武器到底需要多少公斤鈾235他也說不上，有可能是一噸，也有可能不需要這麽多，因為還有其它因素。他說……”
希姆萊不屑地打斷她：“這個庫什麽是誰？可靠嗎？”
麗達解釋：“庫爾恰托夫在1934年就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質子加速器，但有人指責他白白糟蹋國家的錢，差點被槍斃。我軍進入聖彼得堡，發現他沒有東撤，而是躲藏在物理技術研究所的地下室裏搞試驗。去年下半年在德國的幫助下，建造了第一座回旋加速器。”
希姆萊奇怪地說，他怎麽沒被餓死呢，要知道，在德國鐵桶一樣的包圍下，餓死了二百萬列寧格勒人。
希特勒自鳴得意地望了他一眼，沒有作聲，麗達解釋道，圍困期間，赫普納的第四坦克軍團組織了包括“紅色獵人”、卡爾梅克突擊隊在內的特種部隊，人數達五千人，他們潛入城市刺探軍情，暗殺政工人員，造謠惑眾，保護重要目標，這些目標裏就是原蘇聯的科學泰鬥，庫爾恰托夫就是被策反和保護的。
希姆萊愣了幾秒鍾，當麵恭維道：“我的元首，這一定是你的主意，英明，太英明了。”
希特勒對真心或假意的恭維話無動於衷，泥雕木塑了一會兒，無精打采地：“這麽說，這個庫爾恰托夫也一籌莫展啦？圍困時我們每個禮拜還給他送吃的呢。”
麗達捅了希姆萊一拳頭，嗔怪道：“哎呀，我剛才沒說完被你打斷啦。庫爾恰托夫院士表示全力以赴協助德國，隻要德國將有關最新的研究成果和資料提供給他，他和蘇聯物理學家費盧羅奧夫等同事們也許能算出正確結果的。”
希特勒頓時來了精神，斬釘截鐵地說：“以學術交流為名，把他們秘密接到萊比錫大學物理研究所，讓赫茲主任親自接待，提供一切便利，包括任何資料和想見的任何人，畢竟現在是德俄是同盟，但有一條，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是我下的命令，特別是對海德堡嚴格保密。”
他頓了頓，拍著麗達的肩膀說：“當然，俄國人掌握的東西也不要藏著腋著，給德國同行露上一手，這樣他們才會正眼看你。俄國人來的時候帶點小禮物，禮品你替我辦，但是，一定不要讓別人知道，再說一遍，泄露天機者我定不饒恕。”
希姆萊不易察覺地撇嘴。
希特勒繼續呆在山莊，這一呆就是一個禮拜，他一如既往地接見來賓，處理公務，讀書看報，吃喝拉撒，看似平靜如水，實則內心如焚，晚上夢到一朵蘑菇雲變大變色擴散開來直抵高空，周圍的一切物質瞬間汽化，巨大的衝擊波毀掉建築物、核輻射殺死一切生物——
為了將他從德俄科學家和核武器身上引開，鮑曼找來了一部矯揉造作、味同嚼蠟的影片《三小時士官》，元首剛看了一半就酣聲大作，希姆萊當著鮑曼的麵故意對希特勒說：“我的元首，電影是門藝術，讓大老粗找電影那不是豬八戒戴眼鏡——冒充知識分子嗎？明晚我給你找部經典大片，保你滿意。”
第二天晚上，希姆萊找來了一部剛剛拍攝、還沒公演的美國好來塢電影《卡薩布蘭卡》，該片是由華納兄弟影片公司出品，邁克爾?柯蒂斯執導，亨弗萊?鮑嘉、英格麗?褒曼、克勞德?雷恩斯、保羅?亨雷德等主演。那晚愛娃與妹妹格利特回娘家去了，元首與希姆萊，還有近侍們一邊喝酒一邊欣賞。
二戰爆發後，為了躲避納粹，一些歐洲人逃離自己的國家來到北非，伺機出走美國，摩洛哥北部城市卡薩布蘭卡成了重要中轉站。小城的裏克酒吧裏，常常聚集著各種膚色和各種身份的人，老板裏克是個玩世不恭的神秘人物，他神通廣大，能搞到十分緊俏的通行證。為了得到通往美國的通行證，捷克反納粹人士維克多和妻子伊爾莎來到裏克的酒吧，裏克發現伊爾莎正是自己當年失散的情人，兩人舊情複燃，最終選擇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愛人。在卡薩布蘭卡機場，裏克擊斃了阻止維克多和伊爾莎離開的德國少校，目送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奔向遠方。
給希特勒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優美而老套的愛情故事，而是那句膾炙人口的經典台詞：Of all the gin joints in all the towns in all the world, she walks into mine. （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麽多的酒館，她卻走進了我的）。看完電影便乘著酒興與麗達打諢插科，摸著麗達膚如凝脂、吹彈可破的臉頰：“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城市，城市中有那麽多的男人，你卻對我投懷送抱。”
麗達壞笑著如數返還：“世界上有那麽多的男人，男人兩腿間都吊著個小腿，隻有你的小腿進入我的身體。”說完抱住他的脖子狂吻，這已經不是打諢插科，而是打情罵俏了。希姆萊陰沉著臉回家，其他人索然無味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