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殺雞給猴看
希特勒足足盯了他五分鍾，心裏暗暗驚歎，因為這個絕頂聰明的人一下子洞察了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海耶對元首的了解比鄧尼茨和雷德爾都多，一半源於聰明，一半源於平時的了解，這得益於他生性風流而有賊心無賊膽的花心。他不放過任何機會對冉妮亞、麗達獻殷勤，他暖男的性格也招女人青睞，遭元首嫉恨的同時也比別人更多地掌握了元首的秉性。現在，他一下子洞穿了元首暗藏在心靈深處的秘密，也就是一勞永逸解決英國、而不再費盡心機消耗巨大人力物力開展噸位戰的辦法——直接占領英國。
但是，海耶也犯了所有聰明過頭的人所犯的通病：伴君如伴虎。人人都說聖意難測，其實聖意並不難測，隻要你把握好時機。麵對獨裁者好多事情你看破就行，千萬不要說破，尤其是不能在人前顯出你比主子還聰明。中國的《三國演義》中，魏延的斜出子午穀是一出妙計，勝算很大，但不該當著眾人的麵提出來，那不是顯得比諸葛亮高明了嗎？諸葛亮時常自比管仲、樂毅，實際上把自己當成當成世上最聰明的人，麵對這樣一個強勢又器量狹小的上司，你應該夾著尾巴做人，把你一肚子的計謀妙策爛在肚子裏。實在憋得難受那就不要當著眾人顯擺，私下裏巧妙地提出來，厚著臉皮顛倒黑白往諸葛亮臉上貼金：“我的大領導啊，這兩天我在深入領會您的講話精神，您在講話中說，北伐即要穩紮穩打又要出奇製勝，這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冒昧地問一句，您的意思是不是我軍派出一支精兵斜出子午穀……”
獨裁者必須維護自己的神秘感，麵對看透了他心思的海耶，口是心非地回答：“噢，海耶參謀長想多了，我說的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是指盡早將新式武器投入戰場，一舉扭轉大西洋海戰的不利局麵。”
鄧尼茨一下子高興起來：“新式潛水艇……”
希特勒迅速截斷了話頭：“我把所有的通氣管潛水艇都給了你，還有什麽新式潛水艇。”
鄧尼茨一臉沮喪，希特勒滔滔不絕地給他打氣：“鄧尼茨，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不管遇到多大困難，噸位戰必須進行到底，英國已經撐不下去啦，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國家社會主義的熱情，要加強對士兵們的愛國主義教育，要發揚敢打敢拚的大無畏精神，要……海耶，你咕嚕什麽？”
希特勒惡狠狠地盯著海軍參謀長，剛才他發表宏論時海耶竟然咕嘟道：海戰不是陸戰，敢打敢拚，把艦艇拚光了怎麽辦。他剛想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通，卻看到所有人，包括戈林在內都一臉的不耐煩。德國軍人是高度務實的，最煩空洞無物的說教，他的打氣變成了泄氣，讓海軍將帥們明白了一個事實：麵對英美的新技術，無所不能的元首一籌莫展，隻能用大話、套話、假話和永遠正確的廢話來應付啦。
海軍巨頭們空著兩手離開了，希特勒故意轉過身子背對著他們走出房間，他實在不願意目睹他們失望的表情。等他們走遠後他一拳頭咂在桌子上，吩咐戈林，將帝國所有的Fw200兀鷹四引擎飛機一架不剩，全部調給海軍。
戈林挪動著肥胖的身軀拿起電話鸚鵡學舌：“我命令帝國所有的37架Fw200兀鷹四引擎飛機一架不剩，全部調給海軍，。”
希特勒警覺地問：“不是有39架嗎？”
“留下的2架是專門為我們運送藝術品的。”戈林麵無表情地說。
“把大部分Fw200用到冰島至亞速爾群島一帶的海域”。希特勒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說。
Fw200兀鷹四引擎飛機是德國的一種全金屬4引擎單翼機， 1937年由福克-沃爾夫按客機研製，能夠載著25名乘客，航程有3,000公裏。大戰爆發後，由於德國沒有遠程轟炸機，死馬當成活馬醫，就把這種客機改成遠程偵察機、轟炸機與運輸機。Fw200僅在1940年8月到1941年2月，擊沉盟國船隻36萬噸，被丘吉爾稱為\"大西洋上空的瘟神\"。但是，當盟軍航母和戰鬥機加強巡邏後，又大又笨、濫竽充數的兀鷹當不成瘟神了，隻得默默無聞地替潛水艇客串遠程偵察任務。
緊接著召開的軍備會議是今年第一次、也是非常重要的會議，事關國家安危和帝國發展。第三帝國的政治家、科學家、經濟學家、軍工企業一千多人雲集在帝國總理府會議中心，可謂陣容龐大。在主席台上就座的領導人有：帝國軍備委員會主任希特勒、常務副主任施佩爾、副主任戈林、希姆萊，成員雷德爾（海軍）、米爾契（空軍）、沙赫特（帝國銀行總行長）、財政部長施維林?馮?克羅西克，經濟部部長豐克。
企業家有：梅塞施密特、西門子、哈爾斯克公司、德國總電力公司、法本、克虜伯軍火公司、總電力公司、德國汽車協會、聯合鋼鐵公司，電報電話公司等公司的大老板。“聯合鋼鐵”老板弗裏茨蒂森和魯爾煤礦大王埃米爾?寇道夫坐在第一排，受到抬舉的原因是會議的餐費由他倆買單。
會議的主角是科學家們，航空工程師沃爾特博士、核物理學家海森堡、哈恩和斯特拉斯曼；火箭發動機的發明者瓦爾特，德國研究委員會規劃局的負責人弗利茲?奧森伯格、發明神經毒劑塔崩化學家霍夫曼、研究同位索和放射化學的哈恩、物理學家、哲學家、天文學家魏茨澤克、布勞恩的導師奧博特、引擎專家漢斯?林登貝格、武器工程師郎威勒博士、設計飛翼式飛機而出名的霍頓兄弟、研製HS-293反艦導彈的赫伯特?A?瓦格納博士等。希特勒的拜把子兄弟、火箭工程師布勞恩趾高氣揚地端坐在第一排，時不時地故意扭過頭向後麵的同事們張望。
這次的軍備會議不僅神秘莫測，而且風雲變幻。為期三天的會議，頭兩天是神仙會，第一天是帝國在1942年軍備工作的總結，大吹特吹，香風習習，直吹得大家雲籠霧罩，一個個真把自己當成了神仙。第二天是表彰會，對成績突出的科技工作者實行重獎，比如對製造出防空逆天神器驚天雷的布勞恩博士，直接在柏林南郊獎給了一套別墅，讓大家的口水咂到腳麵上。
會議第三天，希姆萊一臉陰霾地站到發言席上，沒有任何征兆，用尖細到失真的聲音尖叫：“把破壞軍備生產、危害帝國和人民利益的奧特博士逮捕法辦。”
風雲突變，晴天霹靂，會議室側門“砰”地打開了，一隊全副武裝的黨衛軍憲兵鏗鏘作響著進來了，兩個士兵一進來就把自己當成帶槍的門神，還有兩個踏著正步一直走到中間第三排，將一臉莫明其妙、四處張望的奧特博士一把揪起來戴上手銬帶走。
被祭刀的奧特博士是彗星飛機（Me163）的特種防護服工程師，沒有尾巴的彗星飛機早在戰前就已經發明出來了，有一個水滴型的金屬機身，機身上隻有一對大機翼而沒有水平尾翼，機頭有一個驅動發電機的風車，機腹有一個收放式滑撬用於著陸，托架上的機輪隻用於起飛，離地後拋棄。配備兩門30毫米機炮，是世界上第一種火箭動力的飛機，速度和爬升率世界第一，人類首次突破1000千米時速。
但是，與其它德國的前衛發明一樣，彗星一直受技術瓶頸的製約，彗星的液體火箭發動機還不成熟，燃料消耗相當快，發動機工作時間隻有短短的7分鍾，連一根香煙都抽不完。功夫不行架子不小，起飛時得讓別人伺候著拉到空中，在天上亮個相就得打道回府，由於沒有起落架，著陸時經常摔跟頭，事故率極高。更要命的是燃料過氧化氫的濃度很高，腐蝕性與濃硫酸差不多，飛行員都得穿上一種特製的防護服，但由於奧特博士設計的防護服漏洞百出，最近連續發生了三名飛行員被過氧化氫溶化的慘境。
正如希特勒所說，Me163的名字就起錯了，彗星在中國就叫掃帚星，恰如其分。
奧特博士的餘生就在監獄裏過了，這是元首受蘇聯的啟發，在蘇聯，好多科學家在監獄裏發明了好多東西，有時候恐懼也能激發靈感的。
接下來的是資深的倒黴蛋胡貝博士，也就是希特勒去年視察潛艇工廠時碰到的狂傲工程師。希姆萊像貓戲老鼠一樣慢騰騰地曆數了他的種種罪行，談到後麵時他憤懣地從發言席上站起來，惦著腳尖喊叫：“尤其不能容忍的是這個不要臉的胡貝博士在上班時間搞淫亂，被元首抓了個現行還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以前他隻和一個女助手搞，元首走了以後搞起雙飛來啦，有人反映，他把別人老婆的肚子搞大啦，人家丈夫找上門來，他用一些緊俏商品堵人家的嘴，而這些緊俏商品是德國人民節衣縮食專供給科學工作者的……”
台下一個聲音尖叫著：“胡說八道，不給經費我搞什麽？”
希姆萊眼鏡蛇一樣的目光盯著台下氣得發抖的胡貝博士，一字一句地說：“噢，沒有經費你就搞人家老婆？”
台下嗡嗡作響，一些人情緒波動，而胡貝的師傅沃爾特博士氣得臉孔發白，隻是礙於元首的臉麵沒有發作。在帝國，科學家和女助手之間的那點破事是小節問題，值得吹毛求疵嗎。希特勒走上發言席，將麥克風從希姆萊嘴巴前拉過來：“我插兩句，這個胡貝的問題不在於搞了多少個女人，而是根本不作為，玩忽職守。我承認原先是沒有經費，但幾天後我就撥給了三個億，然而他還是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閑。他研究的那個潛水艇太不靠譜，白白浪費時間。去年我到戴斯奇馬格造船廠視察，新式潛水艇車間的鎖都生鏽了，這位先生上班時間在幹嘛呢？除了看電視就是與女助手啪啪，還打碎了非常貴重的六水合氯化鈷溶液……”
“溶液不是我打碎的。”胡貝博士一副死驢不怕狼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修為，幾個黨衛軍衝過去將雙手扭到背後往門外推去，希特勒看到胡貝狂傲不羈的樣子，越說越氣，指天畫地吼叫：“他披著博士的外衣，置國家利益，民族利益於不顧，毫無廉恥，毫無責任心，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不敢相信，德意誌人民供養著這樣的蛀蟲。對這個敗類必須以玩忽國家罪嚴懲不怠。今年，凡是出工不出力，整日無所事事，白白耗費國家資材的人都將受到懲處”。
希姆萊迫不及待地搶過話筒，這會的眼神已然變成了眼鏡王蛇，聲嘶力竭地喊叫：“下麵我宣布，將危害帝國與人民利益的胡貝博士逮捕。”
目送胡貝博士被膀大腰圓的黨衛軍士兵拖出門後，希姆萊不緊不慢地念名單：“對以下工作不力、消極怠工的人員充軍，到巴爾幹與鐵托的遊擊隊死磕去吧。”每念一個名字眼光瞄過去一眼，被瞄的倒黴蛋乖乖地站起來跟在押送的黨衛軍士兵後麵，其他人噤若寒蟬地端坐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出。
有一次希姆萊念了名字後，他和他的黨衛軍在台下找不到目標，半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自主席台最後一排緩緩站起來，他發明的奇葩武器是自動追擊螺旋漿的音響魚雷，不過這種魚雷非常懶，發射出去後不去尋找盟軍船隻，而是專找眼前的自家潛艇螺旋漿，至少有兩艘潛水艇毀於這種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