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八路軍向納粹挑戰
中國特使乘坐一架蘇聯TB-3型飛機進入中國,在新疆迪化加油後繼續向東飛行。放著德國著名的Ju52運輸機不坐,卻偏偏乘坐轟炸機改裝的運輸機,實在是一件沒辦法也沒麵子的事,迪化到綏遠德軍駐地是二千公裏,德軍運輸機航程隻有一千五百公裏,隻得放下日爾曼人的架子“攆掉兒子招女婿”。蘇聯飛機質量不如德國,整個路途中施蒙特緊緊抓著把手生怕掉下來,他也不想想,假如飛機真從空中掉下去,你抓把手然並卵。
中國的大西北是荒涼的,荒涼到不可一世,機翼下茫茫的戈壁一眼望不到邊,光禿禿的荒山連綿不斷,荒無人煙,鳥獸罕見,遠處天與地相交接的地方有幾顆枯死的樹,偶爾蕭索的村莊出現,瞬間又被看不到邊的黃沙取代,讓人的心像機艙外的天氣一樣颼颼地發涼。
夕陽西下的時候,飛機在中國綏遠省西北杭錦旗七星湖簡易機場上空盤旋,文藝青年薇拉望著遙遠的落日,情不自禁地念叨著: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艙門打開了,施蒙特把公文包塞給副官,一臉莊重地站在艙口,向下麵迎接的人揮手致意,“好狗不擋道,裝什麽大尾巴狼。”麗達從後麵推了一把,讓施蒙特刻意營造的莊嚴氣氛串了味道。
這裏剛剛經曆過一陣沙塵暴,空氣中仍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中國軍團副司令兼俄羅斯人民解放軍總司令卡明斯基少將率領一小幫德俄軍官在機場守候,當看到施蒙特蹬蹬走下來時一臉的不高興:“咦,早上電話裏說元首給我們送來了一飛機的豬肉,原來是你們幾位呀。施蒙特,你寸功末立,沒殺過一個敵人,怎麽得的中將啊。”
“跟我開玩笑你他媽還不夠格”。施蒙特心裏罵了一句,越過他與其他將領握手,麗達在卡明斯基肩頭上擂了一拳頭,笑罵道:“在戈壁灘上呆傻了吧,話都不會說啦。一年前你也不過是上尉,要不是元首可憐你,說不定你早填了北非的沙子了,那有今天到這裏來撒潑。”
麵對美女時卡明斯基的脾氣好得要命:“那是,那是,我能有今天,也有你和冉妮亞的功勞。對了,冉妮亞好嗎?這位美女是誰?你的跟班嗎?”
施蒙特仿佛對著空氣問話:“怎麽不見安德裏?”
卡明斯基拉了個天大的架勢敬了個軍禮,大聲嚷嚷:“報告元首特使:64號據點被八路軍圍攻,安德裏正在那裏督軍,讓我代表他迎接您們。”
一輛原非洲軍團司令部的土黃色大轎車停在那裏,這輛車伴隨著這些人從西歐經非洲到中東繞了半個世界,來到東亞。轎車發出一連串爆裂聲向十幾公裏外達拉特旗急馳,留下一長串煙霧彌漫:一半是揚起的灰塵,一半是尚未燒盡的汽油。
“為什麽不換車?”施蒙特摸著磕碰到窗子的臉有些惱怒地問道。
“這車曾救過我的命,也救過安德裏的命,舍不得。”卡明斯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達拉特旗位於綏遠西南部,北與包頭市隔河相望,如今成了中國軍團留守處所在地。
遠遠望見昭君城以西有一座城堡,到近處一看,原來是用鐵板混凝土加上沙袋空油桶壘成的一座四四方方、長寬各兩公裏的城池,插著德、俄國軍旗的城門旁邊停著一輛威風凜凜的虎式坦克,仔細一瞅麗達笑出了聲:原來是木頭做的贗品。
卡明斯基一臉惡作劇地指著城牆說,上麵的那些88毫米高射炮也是假的,唬人的,真的送給了日本盟友。什麽?馬上要回來?你去要吧,聽說他們已經拉到南太平洋戰場上了。
東南方隱隱約約傳來槍炮聲,城堡裏麵歌舞升平,儼然是一個小集市,小商店、理發館、郵局、飯館應有盡有,隻是生意蕭條了許多。在一處角落裏還有一個軍人服務社,幾個坐在門口的妖冶白人姑娘和羞澀東方丫頭一見到他們的車隊,像發現金元寶似趕緊站起來搔首弄姿,鶯聲燕語。
“這些軍妓不會是假的吧?”施蒙特本想占個便宜,卡明斯基迅速回過來,反應之快隻能懷疑他蓄謀已久:“要不,今晚你去驗驗貨?大部隊都走了,她們沒生意做啦,你順便照顧下她們的生意。”
薇拉撲哧笑了:“麗達,她們給我倆拋媚眼,嘻嘻。”
麗達拿施蒙特開涮:“哎,怎麽不吭聲啦?公的還怕母的呀?幹脆挑選兩個聽話的今晚給我和薇拉送來,讓我倆也嚐嚐腥,哈哈哈……”
車廂裏爆出一陣哄笑,坐在後麵的幾個年輕軍官在皺眉,他們想不到元首身邊的姑娘們竟然這麽俗不可耐。
“停車,打開車門。”麗達猛一嗓子,開車的剛踩到刹車麗達的第二句話緊跟過來:“情報官跟我走,我嗅到左邊那個木棚子裏關著俘虜。”
讓麗達和薇拉泄氣的是屋子裏隻關著八個戰俘,還拴著一頭驢。在東線戰場,一場戰役下來,俘虜成百上千。德軍與八路軍磕磕碰碰近一個月,如此少的俘虜隻能說明兩點:一是八路軍跑得快;二是八路軍視死如歸,寧死不投降。
八個人穿著四國軍裝:日軍棉大衣、德軍皮大衣、八路軍棉襖,還有一個套著陝北老百姓常穿的反羊皮,他們或坐或臥,一臉麻木,麗達、薇拉和情報科長進來時,他們扭轉過頭,把後背亮給她們,隻有那頭驢興奮地打了個噴嚏。
情報科長一臉的無可奈何,說這些人是死硬分子,根本套不出話來。麗達白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點上一枝香煙,故意把煙噴到一個絡腮胡子臉上。他咕嚕出一個“日”往裏挪了挪,惹不起躲得起,閉上了眼睛不理不睬。
惹不起還真躲不起,麗達鐵定讓他當殺雞給猴看的那隻道具雞,變本加厲地挑逗他,侮辱他,把穿著棉長筒靴子的腳踩在他頭上。絡腮胡子終於忍無可忍了,猝然站起來一句“我日你娘”揮拳就掄過來。麗達迅疾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擊,他的胳膊肘兒無力地垂落下來,疼得跪在地上嚎叫著。
“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一個字不拉。”麗達雙手插在褲兜裏斜睨著滿地打滾的絡腮胡子。薇拉也被一陣施虐的衝動驅使著,上前把絡腮胡子踩在腳下,尖叫著:“快說,你說不說。”
“我日你先人。”絡腮胡子一個鯉魚打挺將薇拉掀了個難看的仰八叉,頭咂在一堆驢糞上,還差點讓驢踩了一蹄子。
絡腮胡子像一頭受傷的獅子一般吼叫著撲向麗達——你能撲得過克格勃的高才生嗎?麗達用肘子夾住腦袋一擰,伴隨著骨頭斷裂聲,絡腮胡子很快沒氣了。
人都是屬核桃的,經過麗達敲打後,剛才或坐或躺的人們馬上站成了一個隊形。麗達像檢閱似的戴上皮手套,朝一個白麵書生呶了下嘴,轉身走出驢圈。
白麵書生被帶到德軍留守處的一間房子裏,扮完母夜叉的麗達又扮演觀世音,給他倒了一杯水,用拌了蜜蜂的腔調和他拉家常:“看起來你是個讀書人,你看過蘇聯書籍嗎?”
白麵書生怯生生地回答:“蘇維埃的書是指引革命的明燈,我看過很多很多,比如……”
“知道帕夫利克嗎?”麗達打斷了他的賣弄。
他慘白的臉上泛出紅暈,一臉神往地回答:“知道,他是蘇聯的少年英雄,告發了自己的父母,寫進課本裏供全國的青少年學習。不少人以他為榜樣,也向蘇維埃政權告發家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後來,帕夫利克被階級敵人殺害了。”
“被階級敵人殺害?我要告訴你是克格勃殺死的,以激發起人們對階級敵人的仇恨呢?”麗達姣美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了,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其中一個人是我的克格勃同事,米沙。”
受到驚嚇與幻滅的白麵書生很快竹筒倒豆子,知道得還挺多的,原來他是延安總部宣傳部的記者,他唯一的請求是不要將他交回延安,整風運動中他的幾個同事都挨整了,怕回去後像他的一個同學一樣被關進黑窯洞裏。
麗達很快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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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軍團來到綏遠省後,發現局勢錯綜複雜,“貓兒不在家,老鼠來稱霸。”綏遠省中部和東部由日本人及其扶持的偽軍政府統治,西部是第八戰區副司令長官傅作義領導的綏西河套抗日根據地,與日軍侵略者三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在德軍到來前,傅作義的主力35軍101師還搞了個“五原大捷”,狠狠地出了一回風頭,同時也狠狠地拽了一回妄圖發動西安戰役的日本人後腿。這個地區還有兩支武裝:寧夏馬家軍一部和共產黨大青山武裝。其實,在傅作義的部隊裏就有一些半明半暗的中共人員。
秋天,安德裏率領的中國軍團一手握著大棒,一手拿著麵包不請自來,德軍是借道而不是占領,對各方賄賂並在消滅鼠疫上出了一些力,大興土木修倉庫建兵營,征用了好幾萬當地老百姓,窮困潦倒的蒙古族老百姓偶爾還吃上了麵包,再加上軍紀嚴明,得到各方的容忍。
由於滿洲裏戰役日本失敗得很慘,德軍借道進攻蘇聯遠東已成為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德軍已秘密準備回撤。進入十二月份,德蘇停戰已成定勢,德軍加緊撤退步伐。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早晨,百姓一覺醒來,發現德軍大部隊已不知蹤影,好多兵站一夜之間就撤空了,原來高懸在旗杆上的德國軍旗被青天白日旗代替。
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對德軍惦記的人可多啦,以往懾於德軍的聲威不敢造次,現如今德軍大部隊調走,重裝備也拆散啦,送人的送人,帶走的帶走,三方四鄰的賊們要發市了。
這其中共產黨的力量異常活躍,德軍此前一直與傅作義拉拉扯扯,對土八路看都不看。德軍來到綏遠,為了預防萬一,延安方麵緊急把一支最能打的部隊、晉西北的129師386旅獨立團調過到黃河以西,布署在陝甘寧邊區北部。獨立團團長李雲飛向來是個惹事的主,信奉無利不起早,時不時派出小股部隊到德軍那裏揩油,竟然屢屢得手,感覺名震天下的德國軍隊比日軍還好打:日本人明知打不過也要死戰到底,德國兵打不過竟然舉手投降,真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不知道怎樣打天下的。
八路軍與德軍的第一次接觸讓人啼笑皆非。深秋的一天,李雲飛派出偵察排到黃河南岸尋找機會,打算要摸一下德軍這個老虎屁股。 他們埋伏在玉米地裏,遠遠望見一輛三輪摩托車身後拖著長長的煙塵開過來。第一次目睹德國人時還嚇了一跳:世上還有黃頭發藍眼睛的人?你看他們的皮膚白裏透紅, 身材魁梧,臉上輪廓分明, 挽起的袖子下露出長長的黑毛,像豬毛一樣。他們腦袋上扣著大鋼盔,戴著風鏡,穿著灰綠色長皮夾克,腳蹬長統靴子,渾身上下散發著自信與驕傲。
戰士們像天兵下凡突然出現在德軍麵前,把摩托車團團圍住,三十多隻槍一齊對著三個德國兵,有一個緊張過頭的戰士槍沒抓牢掉到地上,“砰”地一聲走火了,這一走不要緊,三個德國兵齊刷刷把手舉過頭頂,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緊張和恐懼。
敵人輕爾易舉就投降了,倒讓八路軍一時不適應,反應過來後便摘取武器,架在車頭上的輕機槍怎麽也取不下來,偵察排長用槍指著坐在車鬥裏的胖子德軍,命令他把機槍取下來。
德軍互相望了望,很快取下機槍,連同兩把衝鋒槍一起扔到摩托車後麵。趁大家撿槍的功夫,駕駛員油門一轟,摩托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撞倒了兩個戰士衝了過去。八路軍得了先進武器,也就沒有追趕,權當給了買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