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大戰前夕
天文台,一群不速之客風風火火爬上了天文台的山坡,第一道崗哨陸軍哨兵剛要阻攔,被一個紅臉韃靼惡作劇地繳了械。第五坦克軍團的一些軍官見狀一個個大驚失色,有的就要伸手掏槍,卻見元首迎出門來伸開雙膊,與為首的陸軍高個子上校擁抱在一起。
“你好,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諾夫上校。”“你好,我敬愛的元首,可想死我了。”兩人緊緊擁抱又推開端詳著對方,然後又抱在一起。愛娃呶嘴,卡爾梅克人一句“嫂子”讓她轉嗔為喜。冉妮亞打趣:“好了,你倆再抱一會,人家會說你們是同誌了。”
“同誌就同誌,我們是革命同誌,不是同性戀的同誌。”李德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告訴他麗達死了。
“什麽?”卡爾梅克人一驚,還有比他震驚的,米沙一下子從後麵蹦過來,怔怔地望著元首,淚水噴薄而出。
前天蘇軍小分隊偷襲,領袖衛隊折損嚴重,連麗達都為國捐軀,為了確保安全,鮑曼連夜把卡爾梅克突擊隊從中東緊急招回重操舊業。
卡爾梅克人匯報說,他帶領突擊隊在哈薩克斯坦破壞了蘇聯的西伯利亞大鐵路。說起德軍中亞兵團,德軍已基本控製了中亞五國。他談道,隆美爾的確有沙漠戰的天賦,在沙漠裏從不迷路,隻是身體欠佳,肝炎時好時壞。
談起肝炎,李德緊張起來,愛娃拉了他一把,仿佛卡爾梅克人是傳染源。她很快知道多慮了,作為元首身邊的人,冉妮亞已經安排他們參加了體檢。
元首與幾個熟悉的麵孔打了個招呼,對卡爾梅克人安排任務:“我知道你們坐直升飛機很累,但軍情緊迫,明天的戰鬥將決定南線的戰局,如果勝利了,我們就會占據從南部大迂回、進攻莫斯科的陣地,假如失敗,由於現在已到中秋,占領莫斯科隻能推遲到明年了。你領幾個人……”他把嘴對著卡爾梅克人的耳朵,後麵的話再也聽不到了。
卡爾梅克人得令後,心急火燎地大呼小叫:“強奸犯、韃靼、雞奸犯,走啦走啦,來大買賣了。”
“我叫鮑斯特,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
“瞧你那樣,像打了公雞血似的。”
“韃靼,我格魯勃斯沒招你惹你,你不說雞能死人呀?”
突擊隊員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重新披掛整齊,懶懶散散的隊伍在一瞬間變成了一支勁旅,韃靼是一個筋鬥翻到卡爾梅克人跟前的,動作之迅速讓國防軍軍官們不禁另眼相看。
“出發——”突擊隊員們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真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無影去無蹤。
“怎麽回事?你把他們指派到那?”愛娃牽著妹妹的手一臉迷茫。
李德得意地瞅了眼剛從屋子裏出來的屈希勒爾,在眾人麵前做了個有損於領袖形象的舉動:捏了下愛娃的高鼻梁,哼著曲子走進屋子裏。一見到牆上麗達的照片,他心裏格登一下,沉默寡言了。那是8月份坐陣中央集團軍群,在卡盧加加官晉爵後照的合影,麗達佩帶著上尉肩章,背著手站在後排最邊的位置,帽簷下露出一縷秀發,麵帶蒙娜麗莎式的微笑。
李德想起這樣一幕:當鮑曼念道:總參謀部外軍處克拉斯克伊柳姆日諾夫晉升為陸軍上校時,麗達故意問道:“這是誰?什麽舅母日姐夫?挨得上嗎?”
李德臉上浮現出笑意。愛娃從後麵抱住他的腰,李德返身擁著她的腰枝走進裏屋。麗達的死讓愛娃感慨萬端。在前線,人命如朝露,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她決定明天回國,不是為了苟且偷安,而是為了肚子的孩子。
一陣親熱後,愛娃一邊給元首打領帶,一邊期期艾艾地說:“我說阿道夫,我明天回去了,幹脆你也陪我回去吧,這裏不是有好多將軍嗎?”
“不行,如果我不在,部隊的士氣會一落千丈的。你輕點,勒痛我了。”
“胡說,沒有胡蘿卜,照樣辦宴席。你不要死要麵子活受罪。”
“麵子?我出生入死是為了麵子?”李德不由提高了聲音。
愛娃撲哧笑了,惡作劇地指著他的褲襠:“好了,不是為了麵子,是為了裏子,好了吧?”
她收斂住笑容,怪怨地瞪了他一眼,仿佛自言自語:“還不是為了滿足裏麵吊著的那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
李德怔忡了一下,猝然抱住她在她臉上狂吻起來:“你怎麽知道它是吊著的?此刻它正對準你那毛茸茸的洞口呢……”
愛娃正閉眼享受元首的狂吻亂啃,不料他停止了動作,手無力地垂下來,一臉凝重地望著麗達逝去的方向。她知道,他不會忘卻她。
……
大雨傾盆而下。李德透過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間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灰蒙蒙一片。雨水順著天文台半球形穹頂的缺口滴在房屋的水泥地上,水花四濺,房裏像被一層薄霧籠罩著。
“麗達,幾點了?”李德問道,半晌沒回音,看到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便改口道:“幾點了?冉妮亞。”
“明白!”冉妮亞去收拾雨衣了。愛娃睜大眼睛:“幹什麽?這麽大的雨?”
元首望著冉妮亞扭動的屁股發呆。他又想起了麗達健美的身影。
寬大的皮帶勒在元首微微凸起的肚皮上,武裝帶斜搭在身上,瓦爾特PPK型手槍跨在腰間,雨衣披在他沒有軍銜的灰綠色軍便服上。愛娃喊他,他一個急轉身,好似披風隨風飛揚,酷似古羅馬統帥出征的行頭。
愛娃一直妒忌地望著圍著元首團團轉的冉妮亞,終於找到插手的機會,她從包裏拿出一包灰蒙蒙的紙包遞給元首。李德奇怪地向她瞪眼,愛娃笑吟吟地說:“阿道夫,這是薑粉,外麵下雨,你吃了它就不感冒了。”
李德差一點感動得流淚,耳邊卻傳來冉妮亞的奚落聲:“拜托,薑粉是用開水衝服的,不是幹吃的,不然嗓子眼會著火的。元首要給士兵訓話,你這樣做,成心要讓元首講不成話。”
李德一聽,“啪”地把紙包扔在愛娃的臉上。愛娃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朝冉妮亞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河邊綠茵茵的草地上,整整齊齊停著一排意大利小坦克,最頭的一輛上掛著一麵軍旗,在雨水澆灌下無力地垂著頭。每輛坦克之間站著兩名乘員,車頂上的大燈與坦克手胸前的勳章不分高低。李德知道,拉到他麵前接受檢閱的是意大利CV35輕型坦克,也是到目前為止意大利最好的坦克,因為這種2人輕型坦克裝配了一門20mm小炮,足足的六噸重。
還有更誇張的,早期的CV29不到兩噸重,一個德軍軍官惡毒地說,站到這種坦克跟前,坦克車頂恰好到他的陰?莖部位。CV29隻有1挺機槍,裝甲最厚才是可憐巴巴的9mm,在入侵埃塞俄比亞時,經常被土著人掀個四腳朝天,在西班牙讓國際縱隊狙擊手一槍一個窟窿。
把這種兒童玩具拉進德軍是陸軍總長哈爾德的主意,李德與最高統帥部高官們時常把這當成笑料,沒想到現在倒派上了用場。元首一行來到這裏,仿佛來到格列佛遊記裏的小人國,坦克小,人也小,為了方便操縱這些小坦克,德軍裏的小矮人都網羅到這裏,還有不少是來自蘇軍戰俘裏的東方人,讓他們駕駛這種坦克倒是物盡其用,恰到好處。
雨瀝瀝下個不停,坦克手們都成了落湯雞,看來已經等候多時了。但是,他們的眼睛裏閃耀著堅定不移的光芒,因為元首的到來而欣喜若狂。
軍號即將吹響,部隊就要出發。這些連湯帶水的士兵們眼下鋪雲遮月,回時幹戈廖落,在不久的戰鬥中,麵對裝備有T34坦克的優勢敵人,以卵擊石,基本上在第一輪戰鬥中就會玩完,讓李德不勝感傷,他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即沒有講精衛填海的故事,也沒有以“蹈血肉殺場,看魂魄激揚”來欺許,走上前脫下身上的雨衣,披到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士兵身上。
士兵沒有感恩戴德,而是一臉驚恐,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撕吧西吧(謝謝)”,倒讓他犯難了:他收賣人心的對象竟然是前蘇聯戰俘,這讓德軍士兵們作何感想?
一件留著女人體香的雨衣遞到他手裏,他拿著冉妮亞的雨衣踅摸了半天,披到一個自認為是德軍士兵身上,對方鞠躬伴以清脆的“阿裏嘎達”,讓他再次犯難加愕然:真是怪了,這裏怎麽會有日本人?
愛娃的雨衣也遞過來了,他披到體態相對高大的中尉身上,直到對方一聲“當格”後才放下心來。後來才知道這個坦克排長是會幾句德語的波羅地海人,冉妮亞當時就聽出他帶有拉脫維亞腔調,隻是沒有當眾指出來,總算讓元首有台階可下。
清涼的雨水澆透了元首,也澆透了連同鮑曼、愛娃、冉妮亞和薇拉在內的隨從們,為了與士兵們同甘共苦,他堅持沒讓打雨傘,再說現場也沒有那麽多雨傘可打。德意誌第三帝國元首親臨前線為士兵們送行並送去溫暖,讓小雞師的將士們士氣百增,毅然決然地投入殺戮場。讓李德沮喪的是坦克開出去一段路程後,從坦克裏往外塞出一件件雨衣,轉眼間被後麵的坦克碾成一堆堆垃圾,因為穿著雨衣無法操縱坦克。
“還不如給將士們敬一碗酒。”鮑曼說。李德狠狠瞪了他一眼:“雨後打傘,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