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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造刺樹林的趣聞

  如果說迪特爾的匯報是做報告的話,莫德爾的匯報可算是講故事,其引人入勝的情節、跌宕起伏的劇情,讓國家領導人和將軍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口氣把莫德爾的故事吹跑。


  冉妮亞輕輕對李德耳語,他一把推開,不小心一巴掌拍在她俊美的臉龐上:李德就要聽到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在實戰中檢驗新武器和生擒遊擊共和國頭目加裏寧的曲折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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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遊擊隊來說,最致命的威脅來自天上的一種新型飛行器。這是德國奉元首命令,在今年晚春季節投入量產的全新飛機。莫德爾磨破了嘴皮向元首要來了132架直升飛機,這是帝國一個月的產量。這就是菲斯克隊長的特種航空隊。


  密林和沼澤地區道路稀少,坦克和裝甲車行動不便;高速掠過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無法停下來對付地麵目標。但現在不同了,三架一組的直升飛機盤旋在樹梢上,當發現地下遊擊隊活動時能懸掛在空中用機槍和20毫米機關炮射擊。更懸的是當發現地麵目標時他會隨意降落到地上。


  圍剿第十天,根據投誠的遊擊軍第3師師長的交待,遊擊共和國總頭目、遊擊軍司令加裏寧躲進了列佩利以西的一大片造刺林裏。


  莫德爾與於爾根親自率領一個團步兵來捉拿加裏寧,看到眼前方圓十平方公裏的造刺樹林時,不禁張大了嘴巴:“這真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呀。”


  造刺樹為落葉喬木,高可達10米,成熟後全身長滿1-6寸長的利刺,且刺上長刺,四欏八叉,硬利如針的刺可將輪胎,鞋底,衣服輕易紮透,人畜不敢接近,且年齡越大刺越多越硬,最多的地方隻見密密麻麻的利刺而不見樹幹。


  莫德爾以為投誠的3師師長戲弄他們,掏槍就打。師長對天發誓,說加裏寧領著幾十個隨從從野豬道進入林子深處了。


  “什麽是野豬道?”莫德爾問於爾根上將。貴族出身的上將白了他一眼:“野豬道就是野豬道嘛,八成是地名。”


  3師師長解釋說,野豬能進出造刺樹林,因為野豬出沒於鬆林,渾身塗抹了鬆香,等於在皮糙肉厚的野豬身上安上了盔甲,野豬用獠牙在林中開辟了通道,加裏寧首長們就是從這些野豬開辟的通道走進林子深處去的。


  “他們是爬著進去的?”於爾根上將不相信,甩手打了師長一耳光。師長急忙爭辯說:“對呀,是爬著進去的,姿勢不好看。可你們一下子端了遊擊隊的老窩,緊追不舍,他慌不擇路嘛。”


  於爾根命令他爬下試試,他隻當是開玩笑。旁邊士兵嘩啦子彈上膛對準他的腦袋,師長抖索著跪下來先往裏探視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往裏鑽。有人在他屁股上咂了一槍托,他猛然往裏竄去。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在幾百米以外聽到淒慘的號叫,叫聲之慘讓人連撒腿逃跑的念頭都沒有。師長的助手邊往後縮邊顫抖著說:“師……長遇……遇到……到野豬……啊”他拔腿往回跑,一頭撞到樹上,引爆了掛在樹上的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


  野豬是最凶殘的動物,莫德爾命令所有火器一齊向造刺林開火,然後用一個整師的兵力把這片造刺林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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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場裏大家呆若木雞。腦袋最大的雕像動彈了,戈林長出了一口氣,諷刺莫德爾說,用一個師包圍幾十個窮途末路的敵人,這可是虧本的買賣。


  莫德爾將了他一軍:“是呀,如果帝國元帥在場的話,肯定會有更好的辦法的。”


  希姆萊借機占便宜:“是啊,帝國元帥身材如此苗條,肯定會鑽進去把敵人拎出來的。”


  大家望著肥胖的戈林哄笑。希姆萊接著說:“要是我在場,我會用毒氣把他們熏出來。”


  元首故意為難哈爾德:“我想總參謀長會有辦法解決的,比如往造刺林上空扔炸彈。”說完幸災樂禍地擠眼睛。


  哈爾德瞪了李德一眼,馬上擋回去了:“是的,我會遵照元首的命令扔炸彈的,也許還有炮彈。”


  鮑曼獻計餓死他們。麗達馬上反對:“主任,那裏麵可有數不清的野豬呀,烤野豬可是美味啊。”


  她的話言剛落,會場上聽到饑腸轆轆的轟鳴和唾液下咽的合唱。


  李德使勁把急速分泌出的唾沫咽了下去,讓大家安靜,聽莫德爾用什麽辦法解決的這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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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的遊擊共和國總書記急急如漏網之魚、慌慌如喪家之犬爬進造刺林裏,這裏是他們最後的秘密堡壘,他在今年早春時派出一個連的工兵在裏麵炸出了一塊洞穴,以備不時之用,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他用女主人的眼光審視著他們的新家。這是在密密麻麻的造刺林裏用現代化的武器開辟的一小塊空地,大小與網球場差不多。頂部用樹冠封閉,腳下是鬆枝樹葉苔蘚報紙鋪成的地板,亦可當作日本的塌塌米在上麵睡覺。兩邊原先動物們進出的通道就是大門。


  他爬進大門,聰明能幹的野豬把底下蹭得光溜溜的,洞穴上麵多餘的樹枝也用鋒利的獠牙修剪過,沾在兩邊的獸毛記錄了動物們的辛勤勞動。


  參謀長已經奄奄一息了,白紙一樣的臉上找不出一絲血色。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上午十點多,他與參謀長正在研究作戰計劃,幾輛輕型坦克碾壓著樹枝過來了,起初他們誰都沒注意,因為這些都是蘇T26坦克,屬於無產階級第3遊擊師。


  然而危機關頭見人心,這些坦克突然向他們開火,炮塔上德國人探著身子胡亂射擊,而坦克的主人們隨著他們師長投敵,連同全師官兵全體投降德軍。


  加裏寧逃跑時發現前麵河邊一些古怪的飛行器不斷降落又升起。奔逃中那些飛行器在頭頂盤旋,發出小型拖拉機發動機的劈怕聲。幸虧一路上頭頂都有樹冠遮擋,讓直升飛機老虎吃天——無處下手。隻是參謀長被一顆透過林隙的大口徑槍彈打中大腿靜脈血管。


  參謀長最終因失血過多死去,沒能做到撒手西歸——咽氣時牢牢抓著加裏寧的手,費了好大勁才掰開。臨終說出的話是打敗法西斯,解放全人類。


  但是現在,他們要打敗和解放的人把他們驅趕到這裏。經過3師師長叛變事件後,加裏寧對誰都不放心,看誰都像叛徒,準備乘他睡著後把他綁起來,交給德國人和祖國的叛徒。但現在他虎落平川,還得依靠他們。


  加裏寧親切地問工兵排長:“小夥子,那個部隊的?”


  小夥子撲閃著天真的眼睛,說:“首長,一個時辰內你問了三遍了。2師直屬工兵營的。”


  加裏寧本想多問兩句,比如他們師長在幹什麽?他們營長是誰等等之類的,話到嘴邊咽下去了,他發現工兵排長眼睛一閃一閃的,一臉間諜相,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德軍漫無邊際地往林子裏打炮。這種炮擊除了揮刀揚威的心理作用外,沒有準頭可言,其擊中目標的概率比大炮打蚊子高不了多少。


  “小夥子,叫什麽名字?”實在寂寞難耐,他換了個問題。


  “烏裏揚諾夫卡,我說過的。”小夥裏唐突地說完,又善解人意地給對方緩解他想象中的窘迫:“剛才逃跑時你的頭撞到樹上,可能腦袋不好使了,記不住。”


  盡管是盛夏七月,加裏寧還是感到周身發冷。看到小夥子臉上並無惡意,便糾正道:“小夥子,不是逃跑,是轉移。在列寧旗幟下的光榮工農紅軍是不會逃跑的。”


  加裏寧眼前浮現出往日的輝煌:遊擊共和國成立那天,他站在檢閱台上向浩浩蕩蕩的隊伍講話。在莫斯科開會期間,斯大林帶著慈父般的笑向他招手,還有伏羅希羅夫、米高揚、莫羅托夫等首長們的講話……


  “首長,我們怎麽辦?”小夥子打斷了他的美好回憶。他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又裝作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連他都想知道,接下來怎麽辦?

  門洞裏露出警衛排長凶惡的臉,還沒爬起來就猛喝:“誰在那兒瘋言瘋語,敢給一號首長出難題,小心我一腳踢爛你那吃飯的東西。”


  小夥子趕緊垂手站立。“出去。”警衛排長喝道。小夥子雙腿動了一下又站住了,因為叫他出去意味著讓他爬洞。警衛排長望了眼這塊屁大的地方,不理睬他了,轉而向加裏寧匯報:

  “爬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爬到外麵,不過出不去,到處都有拉著軍犬的德國人,我剛探頭就有兩隻德國狼狗刨過來了。不過,我看到了3師師長,德國人逼迫他爬洞,被野豬咬得開膛破肚,臉上隻剩下了一具骷髏。”


  加裏寧興奮地“忽”地一聲站起來,頭撞到鋼針般堅硬的刺上,他咧了咧嘴,忍痛說:“活該,誰讓他投降德國人。”


  他隨意地看了眼大家,沮喪而憤怒地發現大家並沒有同仇敵愾的表現,工兵排長直勾勾地望著他,讓他剛平靜下來的心又狂跳不止。


  兩個蘇軍警衛戰士興衝衝地爬出來,為首的拖著一個乳豬。


  警衛排長喊叫起來,仿佛他們提在手裏的是一顆定時炸彈:“你們闖大禍了,狗日的誰叫你們動幼仔的。”


  “把它扔出去,扔得遠遠的。”加裏寧像大白天見到鬼一般喊叫。兩個戰士還沒有反應過來,工兵排長拎起幼小的野豬往外爬去。“最好扔到老虎嘴裏。連你一塊扔。”警衛排長朝洞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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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的人們忘記了吃飯,一些人不安地望著元首,生怕他發出吃飯的命令,耽誤他們聽取如此精采的真實故事。


  希姆萊發出疑問:“莫德爾,你也太能編了,敵營裏的情況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呀?不是給我們編造小說吧?”


  莫德爾掏出一個小紅皮本子揚了揚,遞給了元首。李德翻開一看,是工兵排長的日記本,這位有心人把一切記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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