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節 摧毀遊擊共和國
李德環視四周,將軍們正與瞌睡作史詩般的戰鬥。兩天兩夜了,大家太疲勞了,他隻得宣布休會,明天,不,今天上午九點再述。
屋子裏的人如獲大赦一般衝出會議室,有些將軍早爬在桌子上睡著了,這還是好的,至少有桌子可以爬。一些參謀人員坐位前麵沒有桌子,爬在膝蓋上呼呼大睡。
李德回到專門為他準備的單間,習慣地喊冉妮亞給他按摩脖子。他在列車上扭傷了脖子,加之兩天沒休息,脖子硬梆梆的。
喊了幾聲,進來的是領袖衛隊的士兵。他惱火地命令把冉妮亞叫來。冉妮亞已經入睡,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到他房間時,發現元首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會議繼續。昨天下午,莫德爾的匯報被迪特爾打斷,現在接著匯報。
“昨天,我對第26軍軍長於爾根將軍和第19軍軍長漢森下達命令……”“昨天?”滿屋子的人麵麵相覷。
莫德爾看起來還沒完全睡醒,因為一張口就說錯了話,自己還渾然不覺,依靠大家糾錯。他清了清嗓子,使勁捏了捏鼻子,甩了甩頭,做完這一連串的小動作後才重新說道:“昨天我匯報了我對第26軍軍長於爾根將軍和第19軍軍長漢森將軍下達了攻擊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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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爾的指揮部設在明斯克西北的莫洛傑奇諾鎮,小鎮上的人都被強行遷移出去了,變成了一座兵營。街道上都是哨兵、裝甲車和頂子上有天線的指揮坦克,還有一排排待命的騎摩托車的通訊兵。
莫德爾規定,所有命令都通過信使傳遞,隻有一般命令才由無線電和電話傳送。對遊擊共和國領導人、遊擊軍司令加裏寧和參謀波諾馬連科來說,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第26軍軍長於爾根將軍、第19軍軍長漢森將軍、第29軍軍長和38、39軍軍長、特種第70叢林軍軍長,第3航空軍司令,烏克蘭解放軍第4軍軍長、白俄羅斯國防軍第1軍軍長、拉脫維亞、立陶宛、愛莎尼亞各一個師師長,以及各特種支隊,包括神秘莫測的特種航空隊菲斯克隊長都圍繞在莫德爾旁邊,聆聽他的最後指示。
莫德爾身邊站著一位貴賓——空軍總司令米爾契元帥。他本來是路過明斯克到前線的,被莫德爾拉住,明裏說是請他講授空軍戰術,實際上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空軍總司令在此,看那個飛行員不賣命。
莫德爾的一項命令遭到集體抵製。第26軍軍長於爾根將軍代表國防軍軍官發出異議:“上將大人,我們請求你收回消滅一切生命的命令,因為這不可能辦到。”
莫德爾暴跳如雷地用指揮權仗敲打著坦克裝甲:“住口,我現在才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能剿滅遊擊軍,因為你們和你們的前任古德裏安將軍有婦人之仁。但是現在我是司令員,我決不允許對敵人有任何憐惜之心。否則的話,你們馬上可以申請辭職。但是必須得留下部隊。”
莫德爾怒氣衝衝地掃視著眾將領。除了東方友軍外,德國將領們都低下了頭。
“沒有人辭職是吧?”莫德爾挑戰似地揚起下巴,忽然壓低聲音耐心勸解他的手下,“其實你們知道,遊擊隊是不受《布魯塞爾陸戰法》和《海牙戰爭法》的保護的。遊擊隊把婦女和兒童送到戰場上,他們首先違背了戰爭法規。況且,如果不采取殘酷手段,我們的清剿行動隻能有一個結果——無功而返。”
莫德爾在將軍們前麵走過,幾乎是央求他們接受他的觀點:“這樣一來,將會影響戰爭進程。曆史是由勝利者寫的,重要的是勝利,手段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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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得好!”會場上元首拍案叫絕,打斷莫德爾的匯報插言道:“‘曆史是由勝利者寫的’,這句話太好了。你們各位都要把這句話深深地刻在腦海裏。假如德國在這場戰爭中失敗,等待大家的隻有一個結果:男為他奴,女為他妾,國破家亡,流離失所,無數人民背井離鄉。迪特爾什麽事?”
眾人的眼光順著元首的視線轉到門口,迪特爾進來了。莫德爾緊張地望著他,盡管今天打斷他講話的是元首而非迪特爾。
迪特爾向元首告別來的。李德叫住他:“等等,你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聽一下莫德爾的匯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人家有好些至理名言呢。嗯,莫德爾將軍,你繼續,繼續。”元首忙不迭向他伸手。
莫德爾等待了幾秒,確認沒有人打斷後繼續娓娓動聽地講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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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爾對國防軍將軍們講,假如他們不配合的話,他隻有把黨衛軍叫來。結果軍長們都表示配合。實際上,在隨後的戰鬥中,他們很快丟掉了婦人之仁,變得心硬如鐵。
莫德爾還告訴他們,在反遊擊戰鬥中不僅要毫不留情,還要讓士兵不能惜命。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容不得一絲猶豫和膽怯。
將軍們各自回去後,莫德爾拉上空軍總司令乘坐飛機巡視地麵部隊去了。
享特爾雙引擎飛機平穩地在雲層下飛行,莫德爾得意洋洋地指著下麵對他炫耀:“元帥閣下,下麵是明斯克以北的洛戈伊斯克鎮,與莫洛傑奇諾鎮一樣,這裏的居民全部搬遷。駐紮在這裏的就是於爾根的26軍。你看,他們的大炮摘下了炮衣。”
“下麵是別戈姆裏鎮,在明斯克東北。你看到的那些軍隊是19警衛軍。”
“波羅茨克市到了。”莫德爾指著下麵城市間的一座尖塔。
“我知道了,這座城市在明斯克以北。哎,那些狗幹什麽?我懷疑進到了動物園了。”空軍總司令迷惑不解。
莫德爾往下凝視了一會,恭維道:“不愧為是空軍元帥,眼神真好,像老鷹。那些是第120軍。”
“什麽?第120軍不是保密軍種嗎?”元帥不解地望著莫德爾。這下輪到後者迷惑不解了:敢情空軍元帥都不知道呀?別看他是威風八麵的元帥,知道的還沒有我多呢。
莫德爾當然懂得做事低調的道理,盡管他知道120軍所屬的三個師是軍犬師、用於沙漠地區運輸的駱駝師和用於熱帶作戰的戰鬥大象師,為了不讓米爾契臉上掛不住,便喃喃地說,他剛知道元首給他調來了一個軍犬師配合作戰。當空軍元帥追問其他兩個師的情況時,他便推說不知道。
他們沿著明斯克高地和白俄羅斯壟崗以及南部密林和沼澤地上空飛了一圈,空軍總司令親眼看到遊擊隊已被莫德爾團團包圍,且經過的所有村莊和城鎮都已經搬遷一空。就是說,遊擊隊與外界的聯係被切斷。在短短半個月內完成如此龐大的工作,他見證了莫德爾的組織才幹和過人的精力。
莫德爾從飛機上剛踏上地麵就下達了進攻命令:“各部隊注意,對白俄羅斯遊擊隊的進攻現在開始:收縮包圍圈,把他們毫不留情地消滅。”他不懷好意地邀請空軍總司令代他發布空軍出動命令。
五百架斯圖卡轟炸機從各個機場起飛,嘯叫著飛過頭頂,飛向明斯克高地,飛向莽莽森林,飛向沼澤水窪,飛向密林裏的村莊。
炸彈像雨點般落進樹林裏,幽暗的密林中紅光乍現,濃煙四起,炸起的白色煙柱像騰空而起的火箭彈一般竄升到天空。炸彈把鬆樹炸成兩半,把樺樹連根拔起又慣下。人群呼喊著、慘叫著四處奔逃,不時被炸彈炸起,又重重地摔到樹幹上。樹枝上倒掛著人的屍體,河水被染成殷紅。人的軀體被撕成碎屑,軍火庫被點燃,成片的森林燃燒,連南邊十幾公裏的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都能感受到燒烤的熱浪和灰燼。
轟炸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越來越多的飛機從明斯克、維爾紐斯、考那斯機場,甚至從350公裏外的薩雷馬島起飛,加入到這場大狩獵。莫德爾每天都在竊笑:在此期間,莫德爾把空軍總司令安排在全鎮最好的旅店裏,每天好酒好肉和白俄羅斯美女招待。隻要把他供在這兒,空軍幹得十二分的賣力。
第四天,米爾契動身了,莫德爾沒再挽留他,因為包圍圈裏已經沒有值得一炸的目標了,而且適得其反:不少地方被炸起森林大火,東南方圓幾十公裏的地方煙霧彌漫:燃燒的森林烘烤著沼澤蒸氣升騰。
500輛坦克和25萬士兵從四麵八方分進合擊。莫德爾讓東方部隊打頭陣,德軍在後麵督戰。波羅的海部隊打得非常英勇,白俄羅斯部隊起初畏畏縮縮,但在嚴刑峻法麵前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衝。烏克蘭部隊明顯缺乏鬥誌,莫德爾隻得以沒收分配的土地相威脅。不過,所有東方部隊在燒殺搶奸淫方麵都不甘落後。
這是一場高科技條件下的中世紀肉搏戰,德軍用衝鋒槍和截短的步槍小心翼翼地搜索前進,冷不防一把匕首從斜刺裏紮過來。他們還得防備來自樹上的子彈。幾天後,他們也學會了爬樹,連續幾天吃喝拉撒全在樹上。
前麵發現敵情,幾十隻德國軍犬從叢林間衝上去把敵人撲倒在地,爆發了人狗大戰。軍犬緊緊咬住遊擊隊機槍手,把他們從槍位上拖開。在湖濱橫躺著人和狗的屍體:人的牙齒緊緊咬住狗的鼻子,狗的利牙已經撕斷了人的喉嚨。人血和狗血混雜在一起,把湖水染紅。
實際上,莫德爾的有些話隻是為了表明決心。清剿行動開始後,他軍事打擊與政治利誘相結合,幾乎每天向密林深處的遊擊隊員們喊話,他的喊話方式別具一格:不是讓德軍宣傳員拿著白鐵皮卷成的喇叭喊話,而是組織了上萬當地老百姓聲淚俱下地哭訴:
“柳莎,你一個女孩子混在男人堆裏幹什麽?快回家,家裏的奶牛沒人喂養。”
“伊留加,德國人給我家分了7俄畝地,我和你媽種了甜菜了,日子可甜蜜了。可我們發愁你還在受苦。”
“孩子呀,我們都老了,誰來給我們送終啊。求求你政委同誌,放我們的孩子回家吧。白俄羅斯馬上就要成為新國家了,不要為斯大林賣命了。你們想想,他給了我們什麽?”
“你們聽著,誰要是繼續與白俄羅斯人民為敵,我們把你們千刀萬剮。”
仗打到後來,這種心戰效果越加明顯,不斷有遊擊隊員走出密林投誠,在克裏維奇,一個團的遊擊隊在政委率領下從泥沼裏走來。屠殺俘虜的情況隨處可見,但沒成為普遍現像,更不是莫德爾所要求的消滅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