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靚女與佳麗的戰爭
“解散。”元首再一次說,人們再一次稍稍動彈了一下,最大的動彈是兩個女軍官,她倆走到元首跟前,心情截然不同:冉妮亞心存感激,麗達低聲央求李德收回成命。這裏將帥如雲,怎麽也輪不上她倆顯擺。
“不行。”元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並督促大家盡快去休憩。
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在搖頭,總參謀長哈爾德在發悶,最可憐的是那些不久前趾高氣揚的集團軍將領們,他們無聲地走向門外,像是忽然被吸幹了鬥誌,像是戰死者的屍體伶仃歸鄉。
是啊,德意誌軍官團從沒受到這樣的難堪,依靠兩名女軍官指導戰爭。但是不服不行,人家們知道得比他們多,腦子比他們靈活,專業素養被證明比鮑盧斯都高,特別是——她們是元首身邊的人。
麗達埋怨冉妮亞:“看把你能的。幹嘛呀?這下好了,他把我倆推到風口浪尖上了。”
冉妮亞狠狠地瞪她一眼,扭著屁股往外走去。麗達怔忡了一會,跟在後麵喊叫:“冉妮亞,怎麽生氣了?別介意,我也沒說什麽。”
冉妮亞猝然回頭,一字一句像是從冰窖裏蹦出來的:“傻子,跟你生氣有什麽用?我跟布爾什維克生氣。我要打敗蘇聯,給家父報仇。”
此時正好希姆萊從她身邊經過。他藏在眼鏡後麵的小眼睛猛然變大了。但願從此以後,他對冉妮亞的態度會有所改變。
冉妮亞替麗達擦拭臉上的汗珠,柔聲細語地說:“傻妹妹,明天我可對你不客氣了。今晚好好想想怎麽對付我吧。”
麗達笑了:“看來我隻有扮演蘇軍了。你當功臣,我在德國人眼裏成了罪人。”
“說對了,真聰明。”冉妮亞宛然一笑,又突然一臉悲涼,摟抱住麗達,淚水止不住往下流,好像生離死別一樣。周圍的軍官們好生奇怪,李德也愕然:就算兩人真的分別也沒這樣啊。
黎明,李德推開窗戶。一股飽含泥土和森林氣息的暗綠色氧氣迎麵撲來,它好像一片漲滿生命之帆的潮水湧入屋子,吸入人的肺腑,撞擊人的心髒,然後將隔夜的混濁空氣和疲勞驅逐幹淨。
大家準時在會議室聚集。來觀看一場決定帝國命運的圖上大決戰。哈爾德將軍經過一夜的思考,越來越覺得元首的擔憂並不是忋人憂天。古德裏安、克萊斯特從沙盤推演中得到了啟示,其他將領們的輕敵思想也一掃而光,元首的初步目的達到了。
自然,還有一些將領除了切磋戰法外,還抱著爭睹兩位美女的心理。據說第17集團軍司令羅夫將軍暗戀著冉妮亞,有人看到他把冉妮亞頭上掉下來的長發收集起來夾在筆記本裏。
無獨有偶,第2集團軍司令魏克斯上將對麗達的清純和冰肌玉骨深深吸引住了,一次宴會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麗達走過,對參謀長酒後吐真言:“瞧她的腰,她晶瑩剔透的皮膚。跟這樣的尤物睡上一晚上,就是明天戰死也值。”
“小聲點,當心讓元首聽見。”參謀長勸阻,並端著酒杯偷偷望著麗達,口水掉到杯子裏都不知道。
現在,大家再一次站到沙盤前。屋子裏非常安靜,靜得好像能聽得見角落裏的叩頭蟲、亦俗稱為案板蟲的小蟲子翻滾的聲音。
李德不由自主地向最寂靜的角落裏張望,他發現原先躲在角落裏,對戰事最不關心的帝國國會裏賓特洛甫議長都擠到了沙盤前,用年輕時販賣過香檳酒的手在沙盤上指指點點。
冉妮亞和麗達雕像般杵在沙盤兩頭。冉妮亞今天特意把她瀑布般的披肩發紮成簪子,麗達脫下了平時喜歡穿的牛仔褲,換上了總參謀部的紅邊馬褲。每人手裏拿著細長的木棒。很快她倆要用小木棒作戰,導演斯大林格勒攻防戰。
“開始吧!”李德輕聲說。雕像們動彈起來,冉妮亞迅速移動著標識,口中念叨著兵力火力配置,小棒在沙盤上令人眼花繚亂地快速劃過。麗達在伏爾加河對岸增添炮兵、步兵和野戰醫院標識,把沃羅涅日方麵軍的兩個軍調到斯大林格勒以北,還在薩拉托夫增加了近衛第3坦克軍……
拂曉時分,第31坦克軍從卡拉奇以北30公裏的橋頭堡發動進攻,後麵跟著第33摩托化軍,三個快速部隊後麵跟著幾個步兵軍。冉妮亞把32裝甲軍指向斯大林格勒以北,防禦蘇軍從北麵反攻,保障向斯大林格勒進攻德軍的左翼。
頓河以東的平原對裝甲部隊的進攻非常理想,地麵平整而且兩個月沒降雨,地麵堅硬。德軍在漫天覆蓋的俯衝轟炸機掩護下,從威斯特伐亞一路長驅直入,那些轟炸機在偶爾飛低時用尖銳刺耳的警報器向他們致意。坐在通訊營的指揮車裏,高聲下達命令的是獨臂將軍胡伯,他的手下自豪地稱他為“男子漢”。
胡伯的先頭師311坦克師劈開了微弱的抵抗。麗達的蘇軍在“韃靼戰壕”的古代防禦工事處堅守,但是坦克輕易衝破了高大厚實的土牆。空軍報告,一支蘇軍騎兵在南麵集結。胡伯派出一個混成營對付騎兵,大部隊繞過小塊孤立的抵抗陣地向東疾駛。
進展如此之快,以致於到下午4點時,斯大林格勒隱約可見了。胡伯中將在坦克上的探出身子,把耳麥推到頭頂上拿著望遠鏡向前方張望,在他的前後,坦克、輪式裝甲車、半履帶裝甲車像蛇一樣蜿蜒而行。
胡伯拉下耳麥,對部下當起導遊來了:“斯大林格勒以前叫察裏津,18世紀起為軍事要塞,連接歐洲和亞洲陸路和水路交通的樞紐,也是蘇聯南部重要的軍工生產中心。你們看到的履帶負重輪上沒有橡膠、走起來噪音很大的T34坦克就是這裏生產的。你們看,右麵地平線那兒就是斯大林格勒。”
坦克指揮官們就像一群旅遊者,他們把腦袋從炮塔裏探出來去看這座城池輪廓,從它南部老城區教堂的洋蔥頭形圓尖頂直看到北部現代化工廠的區的煙囪。斯大林格勒是一座50萬人口的工業化城市,蘇聯1/4的坦克和其他裝甲車輛在這兒生產,該城沿著伏爾加河西岸像一條窄窄的帶子一般伸展出大約50公裏。
胡伯的先頭部隊向北郊挺進時,先頭的坦克突然遭到來自該城近郊炮兵陣地時,總計37個。他們發現火炮的操縱者竟是臨時服役的市民和工廠工人。如今他們死傷慘重,算是斯大林格勒戰役的第一批犧牲者。
大約晚間6點左右,第一批德軍車輛開過雷諾克北郊並抵達他們的目的地伏爾加河畔。像慕尼黑的青年軍官漢斯斯特爾中尉用裝甲車載著他的寵物山羊“瑪蒂”那樣,許多德軍爬下陡峭的岩壁在河裏盡情洗浴來慶賀。其他的人則跟著無軌電車穿過雷諾克的街道,對乘客們滿臉的恐懼大笑不已。這些乘客在這個寧靜的周日黃昏向後張望,竟發現德軍坐在卡車裏跟在他們後麵。
在該河附近的一個環形陣地裏,蹲著等候夜幕降臨的胡伯部隊看到了一場可怕的空風火力打擊。德軍第4航空隊向斯大林格勒派去了800架飛機,轟炸機投下燃燒彈,城內所有的木製建築都在烈火中燃燒,熊熊大火直衝雲霄,以致於以東60公裏頓河大彎曲的德軍士兵可以借助火光閱讀報紙……
“等等。你這跟古德裏安的進攻方式和路線完全一樣嘛。”哈爾德一臉鄙薄,打斷了冉妮亞的進攻。
古德裏安在冉妮亞執掌指揮棒以來一直遊離於沙盤外,聽到哈爾德的話後,像聞到血腥的鯊魚一般分開人群擠到沙盤前趁風揚沙:“對呀,我也是這樣進攻的,簡直一模一樣。”
“但凡要進攻重兵防守的城鎮,必先予以包圍,然後才發動攻擊,在攻堅戰中切斷敵方補給是最重要的。這個指導思想也一樣嗎?”冉妮亞毫不客氣地一頓搶白。讓驕傲的古德裏安像打不出咯的公雞,幹張嘴說不出話來。
“厲害!”“不愧是元首身邊的人。”“我最欣賞她剛才說的這番話。”七嘴八舌的恭維聲中,她幹脆惡人當到底,竟然教訓起這些老前輩來了:“再者,斯大林格勒南北五十公裏,東西縱深隻有十幾公裏,背靠伏爾加河,唯一正確的打法是揮起斧子,毅然決然地劈開幾個缺口,占領碼頭,切斷蘇軍的後路,然後回過頭來,將包圍之敵各個消滅。而你們呢,在寬大的正麵像擠牙膏一樣逐屋逐房擠壓,而敵人的後援源源不斷,形成頂牛,與蘇軍打巷戰,拚消耗,難怪你們得花兩個月才能占領城市……”
“冉妮亞,你在跟誰說話?”希特勒迫不得已幹涉了,他看到哈爾德臉氣得鐵青,而古德裏安鼻子都氣歪了。
冉妮亞歉意地笑了笑,仍舊不亢不卑地施展她的宏圖:“胡伯將軍的坦克占領雷諾以後,派出312裝甲師向南發動進攻,直入斯巴達科夫近郊的工業區。向南虛晃一槍後,乘俄國人的注意力轉到南麵之際,其餘兩個師向北挺進,占領別雷,防止敵人從北麵向斯大林格勒進攻。”
冉妮亞連夜把頓河上遊的機械化軍調到斯大林格勒以西,在攻城部隊後麵跟進,她又從北高加索方向將一個裝甲軍北調,用於清除城南的一大片登陸場。哈爾德抗議她濫用兵力,是大錘砸核桃,直到元首幹涉後閉了嘴。
冉妮亞的木棒尖指著斯大林格勒以北、頓河與伏爾加河之間的地區,並把32裝甲軍的標識擺到胡伯的後麵。第31軍得到增援後,德軍越過別雷向北拱,挺進百公裏,在前往薩拉托夫的半路上才被麗達調來的蘇軍近衛第3坦克軍阻止,並殲滅了孤軍冒進的德軍先頭團。
古德裏安明白了。此前他向南進攻時不斷遇到在戰壕、碉堡防守的蘇第62集團軍和工人武裝抵擋。同時他的部隊遭到北麵蘇軍的淩厲反攻,攻城部隊腹背受敵,不得已停止進攻,回過頭應付北麵的威脅。
而冉妮亞有兩個地方與他不同:第一,她並沒有全力從北向南攻城,而是率兵北上,迅猛攻占頓河與伏爾加河之間的地峽,利用地利構築北部屏障,保護了側翼,解決了攻城部隊的後顧之憂;
其二,她在沃羅涅日擺放了大量二線部隊,如意大利第8集團軍和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一方麵讓這些不可靠的盟軍脫離主攻方向,以免誤事,同時對當麵蘇軍造成一定的壓力,使之不能全力率軍南下,馳援斯大林格勒方向。另一方麵騰出了十萬德軍充實到斯大林格勒方麵,清除頓河南岸的蘇軍登陸場。
古德裏安終於抓住了漏洞,得意地對冉妮亞嚷嚷起來:“你把戰鬥力低下的盟軍部隊調到沃羅涅日築防,如果蘇軍大兵團擊破他們的陣地,南下繞到進攻斯大林格勒的德軍背後,那德軍不就滿盤皆輸了嗎?”他連說邊瞅著元首,其神情好似發現破壞分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