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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 元首的心病

  李德從狼穴小餐廳裏出來,獨自在樹林中漫步。晚風拂麵,沁人心脾。嫩綠的楊柳、碧青的梧桐、更有那蒼翠的鬆柏。


  多麽豐富的綠色啊。有濃有淡、有深有淺,柔和、恬靜、又充滿了生命力。怪不得畫家把它稱為冷色。因為綠色象征著生命,使人感到寧靜和涼爽。


  在這詩一般的綠色境界裏,他試圖讓緊張的神經得到鬆弛,讓積累的疲勞得到消除。


  小餐廳裏喧嚷聲不絕,企業家、德軍軍官們輪流向他敬酒,盡管每次都象征性地抿了一點,但一個通關下來,他還是感到頭昏腦漲,於是借故溜出來透透風。


  門開了,冉妮亞推開門站在門口四處張望。李德注意到她身後的餐廳裏,鮑曼與哈爾德為一件頊事爭執不下,施蒙特扮演調停者的角色。真難為他了:一邊是直接上級,一邊是黨的高級幹部兼酒友,誰也不好得罪。


  大眾公司老總費迪南德?保時捷咕嚕著給麗達勸酒:“麗達小姐,剛才你一杯加一杯地替元首代酒,我不讓你代酒,我代表大眾公司敬你一杯。”


  有人起哄:“你叫小姐她肯定不喝,叫首長一定幹個底朝天的。”“哪有公公給兒媳婦敬酒的?”“未來的,哈哈哈。”保時捷厚著臉皮糾正道。


  冉妮亞還在找尋元首,李德咳嗽了一聲,她終於發現了目標,搖搖晃晃地追過來了。


  “怎麽了?你不舒服?”她關切地問道。


  一股混合著酒氣的香味撲鼻而來,李德渾身發熱,把她拉入林間小道,往前走了十幾米,扳過她的臉狂吻起來,手也不安份地伸進她的胸前,握住那個高聳而渾圓的半邊肉饅頭摩挲著。


  旁邊一陣輕微的喘氣聲。夜色中隱約看到不遠處有一間木板房,一個黑影立在房前,猝然把手從褲襠裏抽出來。


  “狗蛋,值班呀?”冉妮亞反應很快,裝作一本正經地沒話找話:“發現什麽情況了嗎?”


  狗蛋挺直了身子大聲回答:“發現了……沒發現……我不敢說。”


  “輕點,你們中國人就愛嚷嚷。”冉妮亞踢了他一腳,然後與元首往林子深處漫步。


  元首不停歎息,冉妮亞知道他還在為白天的事煩惱。


  她把手伸進李德的胸口,故意驚叫道:“呀,我發現裏麵有好幾顆心呢。”


  “放狗屁。一個心就夠累得了。如果真有那麽多心,那不要了我的命?”李德把她拉過來如法炮製,手伸進她的衣服裏:“讓我看看你有幾個心?啊呀,我摸到了兩顆心,一顆屬於我的,另一個已經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冉妮亞格格笑著掙脫,從地上拾起幾個木棍,邊扔邊說:“我剛才摸到你有5顆心。一顆是憂國憂民的公心。這一顆是膽大妄為的雄心。第三顆是胡做非為的禍心,第四顆是包膽包天的淫心,第五顆是……”


  “第五顆是我對你的愛心。”李德上前把她手裏僅剩的一根木棍扔到地上,一把抱住她。


  她邊掙紮邊連笑帶說:“不對,我少算了三顆心。一顆是麗達的,一顆是你的原配愛娃的,還有一顆是你的專機上那個大屁股服務員的……”


  李德抱緊她,把雨點般的吻灑落到她的臉和脖子上。然後喘著氣,扳轉冉妮亞的身子,讓她臉朝外一手抓著一棵樹幹,彎腰把屁股對準她的下身。森林裏充斥著淫.糜的氣息……


  黑暗隱匿了兩人的歡娛,夜風掩蓋了兩人的喘息,一個小時後兩人平息下來,手拉手往外走去,冉妮亞還不知羞恥地說著傻話:“阿道夫,這裏灑下了你的汗水,留下了你的種子,一年後,這裏會長出好多阿道夫的。”


  樓上燈火通明,喧鬧聲不斷。有幾個滿樓道尋找元首。冉妮亞拉他坐在林蔭掩蔽下的長條椅子上,把頭倚靠在李德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回味著。


  半晌後李德挪動了一下,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摩挲著她柔軟的冰肌玉骨。冉妮亞望著滿天的星星,星光給她的臉鍍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簡直像天使下凡。兩人就這樣默默不語,隻聽到彼此的心跳。


  過了好大一會兒,冉妮亞凝視著他,含情脈脈地說:“親愛的,我對你是毫無保留的。有件事你能原諒我嗎?”


  李德笑答:“盡管我有8顆心,我還是不會多心的。你說吧。”


  今晚星光燦爛,勾勒起她的無盡情思,她仿佛回到了克裏木的那個冬夜:鶯話燕呢喃,花開滿院間……想起克裏特島的那個不眠之夜:今夜我感覺與你很近,你打動我心房,照亮了天際……


  冉妮亞深情地望著元首,真想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訴他。自從與那個印度短命鬼發生一日情後,冉妮亞心裏總有一種愧疚感。愛是純潔的,也是包容一切的,我要把一切告訴他,請求他的諒解。


  冉妮亞正欲張口,上麵傳來李德的聲音:“給我老實坦白,你是不是也接受了企業家的禮物?說吧,沒關係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冉妮亞湧到嗓子眼的話被咽下去了,臨時置換成另外的四個字:“俗不可耐。”


  樓上的喧囂慢慢平息了,燈光也一個個熄滅。她坐起來,用手摸平衣服上的皺紋。


  元首的心思完全在另一個地方,並希望冉妮亞分擔他的精神負擔:“冉妮亞,我今天的決定是不是太匆忙了,我還沒聽你評價過一個字呢。”


  冉妮亞白了他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恢複了日常的果敢形象,拉起他向樓房奔去。


  樓道裏酒氣熏天,一些房間裏酣聲震天,另一些房間仍然傳出醉話。冉妮亞用鑰匙打開房間,一股酒氣和醉臭撲麵而來。


  麗達橫臥在床上,地上一大灘嘔吐物。冉妮亞麻利地收拾掉汙物,李德皺著眉頭罵道:“每次都這樣,見酒不要命,像什麽樣子?”


  冉妮亞白了他一眼:“說什麽呢?麗達拚命給你代酒,她肚子裏八兩酒是你的,你好意思罵她呀。”


  李德拿起手帕給她擦拭嘴角的唾沫。麗達“忽”地坐起來,雙手吊在元首的脖子上,先樂後嗔:“哈哈,我裝的。你個沒良心的,人家給你代酒代醉了,你還罵人家。嗯——”


  李德被她的嘴味熏得昏眩,忙陪笑臉央求放了他。麗達雙手一張放開他,伸出一根歪斜的手指,讓他倒一杯水給她。


  李德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那裏是衛生間,從裏麵的確傳來水聲——冉妮亞正在小便。他又氣又好笑地一把打掉她的手:“開水在那邊。你往那指。”


  冉妮亞從衛生間出來,脫掉褲子,隻穿著內衣內褲坐到床上,對麗達說:“別鬧了,吐了以後也不會再難受了,元首被坦克的事弄得神魂顛倒。你參加過蘇聯坦克設計,替他搬掉這塊石頭吧。”


  “什麽?你會設計坦克?我怎麽沒聽你說過?”李德不禁對她另眼看待。


  “你也沒問過我呀?”麗達繼續嘻嘻哈哈,但說的話裏看不出醉意——


  與蘇聯相比,德國坦克製造技術領先不少。比如火炮、裝甲、通訊、瞄準具等,甚至發動機德國人也不算落後的,但是捏成一個坦克,就不成了。因為整體設計落後於蘇聯坦克。


  麗達一口氣喝光杯子裏的水,把空杯子底朝天給他。


  “你是說評書的呀?”李德埋怨道。冉妮亞剛想起身,被她一把拉住。


  李德把水放到桌子——她腳前的一本厚書上,她接著講起來:

  今天我們看到的虎豹坦克的問題就在總體布局不對,車體拉長的範圍有限,太高太寬,因此超重不說,還影響了前甲的厚度,同時對行走機構的負擔太大,為了減輕負擔,隻好多加軸來平衡,但又造成了維護問題。


  所以說,設計方向最重要,方向錯了,那叫事倍功半,德國人因為整體方案保守了,結果細節上做再多的努力,整體性能依然上不去。45噸的豹子和60噸的老虎居然都采用邁巴赫700汽油機,真是的。


  李德很不服氣,冉妮亞發現他一臉慍色,掐了他一把。


  麗達沒有意識到李德的情緒,繼續買弄:看看黑豹中型坦克和KVI型重型坦克就知道了,兩種不同類型的坦克,KVI的防禦方麵明顯優於黑豹。去年開戰時一輛KVI把第8摩托化師擋了整整兩天。


  “我說到哪了?噢,兩種不同類型的坦克,重量居然隻相差了幾噸。我們應該是大規模生產豹子坦克,但得簡化工藝和零件,增加防護,同時減輕重量,而不是把寶貴的資源浪費在虎式坦克上麵。你很精明,移花接木,把蘇聯坦克改造成豹式,拿別人的屁股當自已的臉……”


  李德心裏一陣震憾:她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每一句話都在他心裏產生了共鳴。李德真後悔事先沒有征求她的見解。


  冉妮亞接過話頭:因德國坦克整體結構不如蘇聯,其發動機和傳動分置,傳動前置了,而毛子坦克的動力和傳動都是丟在後頭的,於是德國坦克必須在車體裏留空間出來給傳動軸用,這個軸還不能太長了,於是德國坦克必須控製車體長度,加寬加高車體來滿足內部空間需要,結果就是車重控製不住,進而導致行走機構負荷過大,毛病多,維護差,總之許多毛病都是這個總體布局導致的。


  李德總算找到為德國人辯護的機會了:“你以為德國人腦子進水了,非要主動輪前置?那是因為液壓差速式變速箱體積太大,無法和發動機一起放在後邊,隻好放在前麵,再用軸將動力傳輸過來。不隻是德國人這樣幹,美國M3、M4也是這樣設計的,我們在埃及不是見過嗎?

  由於說得太快,李德劇烈咳嗽起來。冉妮亞與麗達相視一笑說:“別激動,沒人跟你搶。”


  背負了一整天的石頭被搬走,李德感到渾身輕鬆。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他裝作不以為然地埋汰道:“蘇聯人的坦克變速箱非常簡陋,沒有差速器,靠單側履帶的離合和刹車來轉向,轉彎的精確性極差,這樣才能夠放在後邊。”


  麗達開始整理被褥,聽到這話後一把毛毯將扔到床上,朝他揮舞雙手喊叫:“狗屁,發動機必須後置,不然很難在坦克總體設計上取得突破。”


  元首與冉妮亞對視了一眼,大度地笑了:剛才勸我別激動,她自己倒手舞足蹈起來了。


  麗達意識到自己唐突,聲音一下子曖昧起來:“你,怎麽辦?和我睡還是到冉妮亞的床上?”


  “我回自己的房間。”李德準備起身。感覺屁股底下一個東西穿過,麗達猛然抽去他坐著的被頭,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樓道裏腳步聲紛亂,幾個老總敲打元首的門,嘴裏念念有詞。


  李德嚐到了有家不能回的滋味。人不留客天留人,隻是一小時前與冉妮亞大戰了幾個回合,怕精力不濟。麗達自然不知道他的苦處,連哄帶罵地把他拉上床,她搬掉了壓在他身上的石頭,普及了坦克知識,應該慰勞她。


  旁邊又在敲門,馬上轉移到這個門上。三人裝死狗,但聲音越來越大,麗達忍耐不住了:“誰呀?睡啦。”


  門外嘻皮笑臉:“我呀,小姐,開門,我們聊聊天吧。”


  “明天再說吧。那怕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開門。”麗達與冉妮亞異口同聲道。


  門外還在糾纏,冉妮亞拿起杯子扔過去。在這夜靜更深時,杯子的破碎聲簡直像一顆炮彈,門外的喧囂變成低語。


  一個聲音不情願地囁囁:“不過是想打聽下元首的下落,值得大動肝火嗎?”


  麗達還要論戰,元首捂住她的嘴,她的聲音變成嗚咽:“唔我的嘴幹什麽?咦,你手上什麽味道?又臭又臊,對了,你和冉妮亞到那去了?”


  門外一下子安靜下來。三人你看我、我望他、他觀你,即像受驚嚇的兔子,更像惡作劇的孩子。


  第二天,李德坐專機前往羅森海姆。


  羅森海姆地處慕尼黑與奧地利之間,位於阿爾卑斯山腳下,有“巴伐利亞湖”——基姆湖。是典型的德國小鎮,美麗寧靜。是德國巴伐利亞州東南部文化和經濟中心城市,也是副元首戈林的出生地。


  羅森海姆擁有悠久的曆史:羅馬人曾經在這裏建造了因河大橋和軍事基地。從那以後,這座城市逐漸發展成為一個非常美麗的巴伐利亞州東南部的經濟文化中心。城市的標誌是聖尼古勞斯教區禮拜堂的洋蔥頭尖塔。


  羅森海姆享有“木材麥加城”之稱,這要感謝“木材技術學院”。該院建於1925年,當時負責木材的計量工作。德國木材研究協會會長稱:這裏將是全歐洲獨一無二的木材科技中心。


  第三帝國的元首來到這裏,也是奔著森林來的,他不是來伐木打家俱的,而是另有使命:在連綿不絕的森林深處,掩藏著德國高度機密:噴氣式飛機試驗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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