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如香

  第3章如香


  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鳳晚晚一腳踏進藥方,夥計便迎了上來:“公子是要看病,還是買藥?”


  鳳晚晚搖了搖頭:“我找你們大夫看一樣東西。”


  夥計的聽了麵色一變,虎著張臉道:“大夫不在。”


  鳳晚晚見被他如臨大敵的盯著,麵上一冷,皺眉道:“怎麽,這是藥房,難道我不能找大夫?”她又掏出錢袋子在活計麵前晃悠,夥計盯著銀子雙眼放光,口裏卻仍舊托說不讓她進去。


  “我若是偏要見大夫呢?”


  夥計聞言大怒,抬手就要哄她出去,卻被一掌打在後腦勺。老大夫笑著將鳳晚晚迎了進來,又嗬斥夥計道:“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理。”


  “爹,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有些東西不能看,看了會出人命的。”夥計嘟囔道。話一出口,鳳晚晚眼眸一閃。


  “還不住嘴!”老大夫一掌打在夥計臉上,將夥計指使到後院去。又笑著將鳳晚晚帶進小隔間。


  鳳晚晚掏出香囊,剛一打開,老夫人隻看一眼麵色大變,抬手便要將她轟出去:“老朽身體有些不舒服,小姐還請去別家看看。”


  被老大夫直接揭穿她身份,鳳晚晚也不氣惱,反而心內一沉,她靜靜問:“這藥渣裏麵究竟含有什麽東西。”


  老大夫不答,反而道:“這是暗夜流傳出來的東西,老朽能告訴姑娘的隻有這些,我還有家小,小姐就別為難老朽。”


  老大夫神色堅決,鳳晚晚知道問不出什麽,收了香囊踏出門,一道身影從眼前閃過,她條件反射地伸手一抓,那人踉蹌著跌倒她身上。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鳳晚晚對上那張輕佻的臉龐便知這人絕不會是潛入府中的蒙麵人。


  “好眼力。”那風流公子卻發出沉沉的聲音。


  “是你。”鳳晚晚麵上落了霜,仔細盯著對方打量幾眼,卻沒發現任何異樣之處。


  風流公子拉著她到小巷中,背對著洶湧人潮緩緩揭下麵具,這張臉白玉般瑩潤,左邊卻赫然一道疤痕。


  “人皮麵具?”鳳晚晚靜靜文,心內卻波瀾迭起,世上當真有天衣無縫的人皮麵具。


  那人點點頭,右手在臉上一扯,麵龐驀然又換成枯槁的八十老人。


  鳳晚晚冷冷道:“閣下在我麵前表演千麵郎君嗎?”


  那人搖搖頭,將手中的麵具一一戴上,沉沉道:“世上有毒分為三種,有色有味,有色無味,與無色無味。你這藥渣子裏便是無色無味那種。如香本是西域罕見的毒物,花苞無毒可做香料,根莖有毒,混入藥中經年累月可慢慢致人於死地,一旦體內毒性過重,再嗅到花苞香味作為引子即刻便可催發毒性,使人當場斃命。”


  鳳晚晚麵色一沉,這毒藥是鳳莘莘下的,身為大家小姐,鳳莘莘怎麽會有這種毒藥。


  “閣下為什麽要告訴我?”鳳晚晚問,她不相信這人會這麽好心。


  “我要你幫我找出最初買下這藥的人是誰。”


  鳳晚晚冷笑:“我現在便可以告訴閣下,這是我二妹妹買下的。”


  那人搖搖頭:“她不是最開始買下這藥的人,暗夜賣出去的情報需要有等同價值的回報。”


  幾乎是瞬間,一股寒意侵上鳳晚晚心頭,她微微彎曲雙手,默默積蓄著力量:“我若是不答應呢。”


  那人發出沉悶的笑聲:“那大夫告訴了你這毒與暗夜有關,你的丫鬟也曾見過我。”


  鳳晚晚雙手緊緊握住,這人竟敢威脅她,她憤怒地冷笑,可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原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對這世界一無所知,她還沒有力量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好,我答應你。”


  華燈煌煌,鳳晚晚剛回到府上便已聽見絲竹之聲,今天是老夫人的壽辰,她的“家人”根本就沒有派人通知過她,還是碧兒念叨一句她才知道這件事,原身在這府上果真是透明的存在。


  鳳晚晚連忙換上一身鵝黃,戴著金絲點翠的頭麵盛裝出席,今天當著眾人的麵她要一舉立威。


  “姐姐今日終於出來了。”鳳莘莘老遠便瞧見鳳晚晚這身裝扮,咬著牙陰陽怪氣譏諷,縱使姨娘主持家務,身為庶女也始終不可能擁有稀罕的點翠頭飾。


  鳳晚晚著應了,掃眼一看,上方放置著老夫人和父親的位置,左右兩邊各有幾個座椅,因宮裏太妃發病,路姨娘昨日便被老夫人派進宮給自己女兒侍疾,左上角的位置便也空懸下來。她笑了笑,直接走到那個位置,見眾人側目望著她,她微微頷首,緩緩坐了下來。


  “這是我母親坐的地方。”鳳莘莘坐在她旁邊,不滿道。


  鳳晚晚望了她一眼:“這裏難道不該是我的位置?”


  她輕飄飄飄一句反問,堵的鳳莘莘胸口一悶,尊別有別,路姨娘雖然主持府中事務,卻仍舊隻是妾侍,論身份,除了老夫人和老爺,身為嫡女的鳳晚晚最為高貴。


  可是這麽些年來,這位置一直是路姨娘坐著。鳳莘莘冷冷道:“這是我母親的地方,你自己找個位子去。”


  鳳晚晚被這話逗笑了,似笑非笑問:“路姨娘什麽時候提到正室了。”


  鳳莘莘麵色通紅,狠狠狠盯著她,想要說話反駁,又無從說起。


  正巧戲台上才氣過人的官吏發出一聲慘叫倒在血泊內,奸臣卻仰天發出哈哈大笑。鳳莘莘眼珠子一轉,忽而歎氣道:“那官吏真可憐。”


  突然一聲歎氣引得眾人紛紛探視,鳳莘莘笑了笑:“我隻是有感而發罷了,那青年才氣過人,隻是無意中不小心得罪了王大人而已,竟被貶斥到雲南,雲南乃毒瘴之地,十死九生,這奸臣真可恨。”自水兒死後,府中都說是鳳晚晚記恨水兒譏諷她是個針戳也不喊痛的木頭人,便狠心下毒害死了水兒。鳳莘莘明顯是要舊話重提,把這個汙名一輩子賴在鳳晚晚身上。


  鳳晚晚笑了笑:“妹妹說的是,那奸臣陷害忠良,當真是可恨。”見鳳莘莘眉眼不屑,她話鋒一轉道:“孫女近來得了件奇物。”


  老夫人眉頭一喜,隻以為是獻給自己的,連忙命她呈上來,問道一股熟悉的香味,笑道:“這不是我那衣裳上的香味嗎。”


  鳳莘莘聞言眉毛一跳,雙手緊緊捏著帕子。???鳳晚晚點點頭,當著眾人的麵從整塊香料中辦下來一小塊丟進旁邊的蠟燭內,香味刹那間四溢,正襟危坐的鳳天雄也忍不住點頭。


  老夫人喜氣滿麵的正要開口,她又道:“隻這以為東西還算不上好,必須有另外一味藥引子相配放好。”


  “什麽藥引子?”鳳莘莘連忙問。


  她瞄了鳳莘莘一眼,靜靜道:“妹妹待會一看便知。”


  鳳晚晚端上一端黑熏熏地湯藥,又找來一隻狗喝下,眾人先時不覺得什麽,老夫人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不耐煩道:“你這是想做什麽。”


  “祖母且再等一會。”


  老夫人轉著佛珠子,正要失去耐心時,隻聽一聲驚呼,那隻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抽的蹬腿。


  “這是什麽東西!”老夫人驚得差點跳起來,指著那條狗道。


  鳳晚晚笑了笑,讓人將狗拖下去,跪在地上鄭重道:“請祖母父親明鑒,我剛才喂給那條狗的便是水兒那日喝下的湯藥,那湯藥中含有慢性毒藥,按理來說不該當時就讀法身亡,可是水兒喝了藥一下子便死了,我便心存疑惑,前日拿著藥渣子問了大夫,大夫卻說這藥與剛才的如香相生相克,如香若是吸入鼻中可以催發藥渣子的毒性。”


  你的意思,是我衣裳的香味催發了毒性?”老夫人不可置信的驚呼,想到自己穿著帶有那香味的衣裳數日,心內一陣膈應。


  一時間眾人紛紛看向鳳莘莘,眾人皆知那有奇香的衣裳是鳳莘莘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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