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麵具店
第八十六章麵具店
似乎對這個黑衣人的話頗為不感冒，莫言回頭對我笑了笑，叫我不要太在意。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隻持續了不到十分鍾。
莫言這會兒已經好了很多，看得出她的眼神依舊落寞，可對此似乎又無能為力。
我沒有再說什麽，隻怕我的話會讓莫言再次想起什麽，雖說這一切我都處於不清不楚的狀態，可似乎莫言對我，有一種極強的依賴感。
莫言說完這句話，也沒有再留我們，我再次看見了那塊碧空如洗的幕布，那裏有森林，有山坡，有藍天，還有莫言。
可除了後者，其他都是假的。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不太明白。
得到一些什麽，總是得失去一些相應的東西。
我們徑直出了酒吧，期間也有想去那酒吧裏看看，但想到莫言，還是忍住了走進去的衝動。
我全程一句話也沒說，手裏抓著莫言給的令牌，思緒卻又回到了之前和莫言相見時的第一句話。
“你不該呆在心裏。”
“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
莫言後麵似乎想稱呼我的名字，但卻並沒有叫出來。
我自然不會傻到去逼她說出來，雖然她可能會跟我講，但這卻不是我想要的。
我的身世，我會自己解開。
“也不知道這塊鏡子能不能幫到我什麽。”我低聲喃喃，之前宣策說過，這鏡子隻能幫我回到幾十年前的時候，但跟莫言的一切，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剛才似乎是因為莫言的關係，我才能看到那些東西。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在我前麵居然出現了一道黑衣人影。
我眉目一跳，是剛才在莫言那裏時，突然出現的那個小閻子。
他環抱著雙臂，似乎對這周圍的一切頗為厭惡。他在等我，我有一種直覺。
“嗬嗬，好久不見啊。”
他的嗓音裏帶上了笑意，跟之前的冷漠和殺氣衝天完全不同，他臉上的鬼臉麵具略顯猙獰，這也就讓我看不到他那張麵具下的臉長什麽樣子，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們應該沒見過吧。”
對眼前這個人，我自然要保持一定的戒心，雖說不是我過於自信，但我不信他會在這裏動手殺我。
“嗬，對了，我都忘了。不過這並沒有什麽區別，我在這裏等你，隻想跟你說一句話，你曾經做的事，現在也得還，你一輩子還不清，那就十輩子。”
他的眼神突然冷冽，厲天行見此一幕，直接上前一步，直接護在了我身前。這讓那黑衣人麵具下的雙眼，居然又變了變，不過這次卻不是冷冽，而是讚賞。
“不錯，不錯。”
很快，他再次消失，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離開，不過像這樣的人，離開和留下又有什麽區別，他想來，恐怕很快也就到我麵前了。
“怎麽樣，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厲天行警戒的雙眼立刻緩和，伸了個懶腰小聲說道。
我看了看宣策，他卻是笑了笑。
“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們要去陰市，我也要去，大家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我不置可否，這裏已經屬於禁區的邊緣，周遭的人影和鬼影漸漸多了起來。
“要不，我們逛逛這陽關吧，也好看看這裏到底跟我們外界，有什麽不一樣。”
宣策的眼神很快就變得欣喜，我看在眼裏，自然沒說什麽。雖然宣策說我們去哪兒他就去哪兒，可我還是能發現他眼裏對於周遭的火熱。
這與他之前的溫婉如玉是完全不同的，轉念一想，我也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宣策這次可是第一次下山。
雖說這陽關他比我們熟悉，但那些都隻是他師父告訴他的，加上他手裏的地圖，這才會對這裏津津樂道。
畢竟這是他了解的第一座城市，雖說跟外界的城市稍顯不同，但這卻並不影響他對於這裏的熱情。
想到這裏，我也就沒了休息下的想法，還是先陪宣策在這四周轉轉。正好我也想打聽一些關於這聚鬼會的消息。
……
兜兜轉轉，我們也在這陽關裏轉了半日。
宣策對於這裏的熱情簡直超出了我的預期，就算是這會兒，他的手裏依然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裏麵大都是一些沒有用的東西，包括能讓鬼魂提神醒腦的神藥，還有專給鬼魂提供便利的一些小東西，就如之前的定魂匣，諸如此類，簡直多不剩數。
這一路過來，我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裏的人類，每個身邊或多或少都跟著一個鬼魂，或男或女。
我有一種錯覺，似乎在這裏沒有鬼魂跟著，是一種很丟臉的事。
想到這裏，我也很快將關亡婆給的小鬼招呼了出來，之前進莫言那裏時，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將它收回了骨灰盒。
沒想到出來這麽長時間，卻將它忘在了外麵。
小鬼儼然跟宣策一樣，出來的刹那就直接這裏蹭蹭那裏瞧瞧，我看在眼裏。可隨後似是想到什麽，連忙拉過一個帶著個女鬼的刀疤臉男人。
他見我一把把他拉住，原本還想說些什麽，可當他看到我身邊的宣策和厲天行時，那凶狠的臉色卻是刹那一變。
“這個大哥，有什麽吩咐嘛。”
我心裏忍住笑意，這裏的人倒是非常圓滑，變個臉就跟吃飯一樣簡單。想想也是，這裏的人大都是在外麵犯了事，才來這裏躲藏，如果不懂為人處世，恐怕就算在這裏，也活不長久。
“大哥難道是看上了我的……。”他的嗓音拖得很長，隨後眼睛卻看向了他自己身邊的那個女鬼。
我隻是看了一眼，就完全把頭撇到了一邊。
不是我以貌取人，實在是那鬼的麵相也太過駭人。
先是那張臉，整張臉皮就像融化了一般，而那兩個眼球，卻隱藏在那張將要融化的臉皮裏邊，以至於我看不到她的眼睛，隻看到臉皮上的兩個鼓包。
在就是她那張嘴，用狗啃過來形容也一點兒不為過。牙齒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全都暴突在嘴外，一條濕噠噠的舌頭帶著難聞的臭味兒，搭在那看起來奇醜無比的嘴唇上。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心裏也不禁對眼前這大哥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意。
“咳咳。”我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這倒不是，隻是小弟剛來這陽關沒有多長時間，想問問大哥這陽關裏麵，可有賣麵具或者其他可以遮蓋住麵部的東西。”
那男人看了一眼我腳下的小鬼，就算是他的承受能力，在看到小鬼那張臉時，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簡單，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家整形醫院，你直接把他帶過去就行了，如果整形你不喜歡，隔壁還有家賣麵具的，不過他們一向不合。你要麽是直接去買麵具，要麽就直接去整形醫院。你要是在門口猶豫了那麽一會兒，那你就一家都別想去了。”
我聽著男子的話，心裏對此大致有了了解。
見我已經沒有什麽想問的，那男子也就直接領著身後那奇醜無比的女鬼離開。看他們的方向，似乎正是之前他所說的那家整形醫院。
嗬嗬，我還以為他就喜歡這樣的呢，原來是要帶去整形的。
想想也真是怪異，居然有專門給鬼整形的醫院。不知道整形過的鬼，又會是什麽樣子。
這麽想著，我也就徑直走向了男子口中那所謂的整形醫院。
陽關這地方什麽都好，看起來也跟外界並沒有多大區別，除了它的建築比較複古，和這裏人類和鬼魂相互生活的一麵外，倒也不錯。
但唯一讓我不能理解的，就是這裏沒有天空，雖然也會下雨，但頭頂卻是漆黑一片。讓人沒來由地，就感到壓抑和不舒服。
如果真要在這裏長住，除了那些在外界犯了大事兒必須呆在這裏以外，恐怕沒人願意呆在這裏吧。
我似乎能夠理解一點兒莫言心裏的苦了。難怪她要在自己住的地方設置那一片光幕，幻化出那一聲聲蟲鳴鳥叫，山坡遊魚。
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恐怕她在這裏，會更加孤單吧。
難道她也不能離開這裏麽。我不禁生出疑問。
很快，我就來到了之前那男子嘴裏所說的整形醫院和麵具店。
他們兩家的鋪子居然是並排在一起的。麵具店的旁邊，立著一塊招牌。
童叟無欺。
而招牌的上麵還有一個對等的小箭頭，箭頭所指的，一麵是麵具店，而另外一麵卻指著另外一塊足有兩米多高的巨幅廣告牌，廣告牌上赫然寫著四個字。
欺人欺鬼。
欺人欺鬼的下麵還有一個大箭頭，正好指著旁邊的整形醫院。
光是看到眼前這一幕，我就能明白男子所說的兩家恩怨到底有多深了。
隔著遠遠的街道人群，我看了一眼這所謂的麵具店，他的麵具全都吊在一張黑色的幕布上，此刻一眼望去，前前後後不下百張，有大人的，小孩兒的，男人女人，我甚至還在上麵看到了特定的嘴唇，眼睛，鼻子。
簡直到了千奇百怪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