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害怕失去你
許沉淵聽著蘇博的話,感覺到一陣煩悶,因為他發現蘇博說的都是事實,連他自己都看不清楚對岑芸和岑想的感情了。
他之前一直告訴自己,他喜歡岑芸,而岑想隻是朋友,可是今天才發現,岑想不見了他會著急,即便被蛇咬了命在旦夕,可他也不想把岑想一個人留在林子裏。
當他看到岑想狼狽地昏迷不醒的時候,他會心疼;當他得知岑想替他吸出毒血的時候,他會心跳加快,莫名悸動。
再往前回顧,辯論賽的時候他看到岑想腳被撞傷,比誰都著急;岑想不小心踩圖釘受傷,他便抱著她上下課;岑想因為岑芸的事情疏離他不理他的時候,是他主動找岑想化解,因為他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真的隻是朋友嗎?還是他的心裏,早已經有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情愫,他卻一無所知?
無數個念頭從許沉淵的腦海中閃過,一會兒是岑芸,一會兒是岑想,他陷入矛盾之中,不知道該怎麽辦,於是索性把這份氣撒在蘇博的身上:
“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她要走你怎麽不攔著?她那個樣子,多動一下傷勢隻會更嚴重。”
“喲,你這是怪起我來了?”蘇博氣的想笑,“許沉淵,岑想那種執拗的性子,誰攔得住她?之前她也就聽聽你的話,現在你說什麽她大概都不會理了。”
“她是不是回宜城了?”許沉淵不理會蘇博的諷刺,直接問道。
“當然。”蘇博點頭,“這個時間,估計也就高鐵站有車回去了,岑想那一身傷,也不適合坐汽車。”
許沉淵站起來就想往外麵走,他甚至還沒想清楚自己為什麽要走,隻知道他想把岑想追回來,那麽重的傷,怎麽能隨便亂跑呢?
可他還沒走兩步,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醫生和護士直接推著岑芸出來,讓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們是傷者的朋友?”醫生看到許沉淵和蘇博,開口說道,“正好,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們,傷者的腿多處被劃傷,額頭和身體其他地方也有磕碰,問題不大,但是要防止腿上的外傷感染。現在是病菌多發的季節,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醫生。”許沉淵點頭應承著。
“聽說這小姑娘是被逼的從樓上跳下來的,也幸虧是她運氣好,才沒造成很大的損傷。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年紀輕輕的跳什麽樓啊!”醫生也是對他們有些無語。
這一天光他們這群人就有不少傷者,扭傷的,摔傷的,被蛇咬傷的,現在又多了個跳樓的,知情的隻當是意外,不知情的還以為這群學生組團自虐呢。
醫生搖頭歎息著走了,再待在這裏,就怕忍不住又繼續嘮叨。
岑芸躺在那裏,神情淒楚地看著許沉淵,抿著嘴不說話。她那點傷勢,不需要打麻藥,所以自然也沒有陷入沉睡。
看到許沉淵還站在那裏沒有動,她隻能主動開口:“沉淵……”
“你們跟著一起去病房吧,有些事情還是要交代你們的。”護士對兩人說著,然後推著岑芸去了病房。
大概是知道幾個人認識,所以岑芸去的病房正好是之前岑想住的那一個,三人病房之前隻住了岑想和許沉淵,現在又進了個岑芸,病房都要被他們承包了。
不過現在,岑想已經走了,也免了岑芸和她見麵時候的針鋒相對。
此時天已經黑了,折騰了一整個下午,所有人都覺得有些疲憊,病房裏不複先前的熱鬧,沉默的有些詭異。
“沉淵,關於這件事,我想跟你解釋一下,你願意聽嗎?”岑芸終究還是怕許沉淵站在岑想那邊,忍不住先打破了這份沉寂。
“我去外麵坐會兒,看看附近有什麽吃的,順便點個外賣。”蘇博很自覺地轉身離開,他可沒那麽多閑工夫聽岑芸演戲。
等蘇博出去之後,許沉淵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看著岑芸,說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沉淵,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去針對岑想的,我隻是太愛你,太害怕失去你了。”岑芸低著頭,一邊解釋,一邊無聲地哭著,肩膀微微抖動,顯得楚楚可憐。
“岑芸,這不是你傷害別人的借口。”許沉淵沉默了片刻,才歎息著說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岑芸改變策略,打回憶牌,“在我還不知道你就是當年被我救上來的小男孩之前,你和岑想是先認識的。大一那一年,你們那麽默契,所有人都說你們是最般配的一對,在別人心裏,我不過是個插足到你們中間的第三者。”
這話說的十分有技巧,先是提起當年的救命之恩,讓許沉淵感念她的恩情,然後又自黑說是第三者,博取許沉淵的同情。
不管從哪個方麵看,許沉淵都不可能在岑芸說出這樣一番話之後,還責怪她。
果然,許沉淵出聲安慰:“你不是第三者,我們自己心裏清楚就知道了。”
“可是人言可畏啊!”岑芸搖頭,“你知道嗎?當所有人都這麽說的時候,我自己也會懷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對岑想太關注了,讓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就算我們從前不認識,可後來的我對你也是一見鍾情,你既然答應了跟我在一起,為什麽要那麽關注岑想?”
“沉淵,我不是在怪你,我隻是在怪我自己,我不夠自信,一直覺得岑想會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的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岑想的身影,你看岑想的樣子,和看別人完全不同,所以我怕啊!”
“我從小就身體不好,岑想能享受到健康生活的時候,我卻是一年四季把藥當飯吃,她有太多我沒有的東西,可是那些我都不計較。唯有你,許沉淵,我真的很喜歡你,若是連你也被岑想奪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我癡迷了,癲狂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犯了錯,差點讓岑想喪命。我也很後悔,後悔不該這麽對我妹妹,但是大錯已經鑄成,她不原諒我,我隻能賠她一條命……如果這樣都不能讓她消氣,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的確是我做錯了。”
岑芸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話,那模樣很是可憐,她哭的不能自已,好像隨時都能暈厥過去。
那柔弱的模樣,和岑想大相徑庭,許沉淵突然意識到,這就是岑芸和岑想的區別。岑想是爬山虎,即便沒有人照看,也能爬滿整片牆壁;可岑芸卻是菟絲花,需要依賴和攀附,才能夠生存。
所以,岑想沒了他,還能好好地上課、學習、工作,但岑芸沒了他,或許會更加瘋狂。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注定的結局,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孩兒,如此的需要他,依賴他,為了他甚至犯下如此大錯,他還有什麽資格責怪她呢?
許沉淵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岑芸的病床邊,輕柔地將她攬進懷裏,開口道歉:“抱歉,是我的錯,我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以至於讓你有了這樣的誤解。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岑芸雙手摟著許沉淵的腰,將自己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裏,聽了這話之後,有些驚喜,卻又有些不確定:“真的嗎?”
“真的,我答應你,不會再讓你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許沉淵承諾,“所以,你相信我好不好?也不要再做出這樣的事了。”
“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麽都聽你的。”岑芸連忙點頭。
然而在許沉淵看不見的地方,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頃刻間變化,眼神中的狠戾一如既往,嘴角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不由自主地把許沉淵抱的更緊,以昭示著自己“缺少安全感”,可沒有人知道,她所說的話,所流的淚,所做的動作,全都是演戲而已。
許沉淵或許是岑芸想對付岑想的原因之一,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她從小就恨岑想,在她心裏,岑想就是個見不得人的野種,明明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可為了岑家的名聲,卻還要她配合著與岑想姐妹相稱。
岑想這種賤人,憑什麽?
隻有岑想過的越淒慘,岑芸心裏才會痛快。即便沒有許沉淵,她也要把岑想踩在腳底下,讓岑想無法翻身。
一朵已經被踩在爛泥裏的玫瑰,是永遠回不到嬌豔枝頭的。而岑想的下場,一定要比爛泥裏的玫瑰還不如,她會是那最卑賤的塵埃,永遠得不到幸福。
岑芸心裏的想法,許沉淵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安慰著懷中這個柔弱的姑娘的時候,真正需要保護和安慰的人,早已經踏上了回宜城的高鐵。
列車在黑暗中前行,岑想躺在臥鋪車廂裏,旁邊就坐著張瑜。兩個人沒有聊天,聽著列車行進的聲音,還有車廂中嘈雜的人聲,才覺得心裏有了片刻的真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岑想閉著眼睛睡了過去,她本就重傷在身,不適合舟車勞頓,所以折騰這麽久之後,已經很勞累了。
張瑜見岑想睡著,也沒叫醒她,自己在車上買了一盒死貴又難吃的盒飯,在饑餓中狼吞虎咽的吃完,才又繼續守著岑想。
一個多小時後,列車報站,宜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