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讓我如何舍得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岑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酸疼不已,尤其是後腦勺和額頭,讓她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而且身上被樹撞傷的地方,更是一碰就疼。


  稍微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她才驚覺自己竟然靠在一個人的懷裏。


  扭頭看去,發現抱著她的人,竟然是許沉淵。


  他穿著長袖襯衫,先前由於爬上山頂太熱,將外套脫了,但他怕岑想覺得冷,便用手臂緊緊地摟著她,讓她緊貼在自己懷裏,用身體替她取暖。


  岑想忽然間有種流淚的衝動,她在被岑芸砸中的那一刻,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林子裏,她是真的覺得岑芸會殺了她的。


  但好在,岑芸沒那麽膽子下殺手,而她也等來了許沉淵的救援。


  “許沉淵,為什麽這種時候你要出現呢?你若是幹脆一點,決絕一點,直接坐視不理,我也不會對你這麽念念不忘了。你這樣……讓我如何舍得下你?”


  岑想喃喃自語著,將頭靠在許沉淵的身上,雙臂也不由自主地摟著他的腰,心中是說不出的苦澀。


  每次許沉淵為了岑芸傷害她的時候,她都下定決心再也不要跟這個人糾纏,可每次她遇到困難的時候,出麵幫助她的人都是他。


  之前在Y市腳撞上的那一次是這樣,如今遭遇生死危機又是這樣。


  這樣的許沉淵,讓她矛盾,讓她舍不得,放不下。


  岑想盯著許沉淵的側臉,看了半晌之後,覺得有些奇怪。她剛才說話的聲音不算小,而且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他沒有道理還不醒來。


  “許沉淵?許沉淵你醒醒!我們要趕快出去了!”岑想開口喊著,搖晃著她的胳膊,可他卻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岑想有些著急,想看看到底是什麽原因,低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許沉淵卷起的褲腿,還有綁在腿上的布條。


  仔細一看,許沉淵的腿青了一大塊,上麵還有兩個小孔,一看就知道是蛇咬的。


  岑想自小在小河鎮長大,那裏隻能算是個稍微發展起來的農村,外公外婆的家門口也會有大片農田,偶爾田中有蛇,所以她曾見過被蛇咬過的人。


  許沉淵怕是中了蛇毒了。


  想到這裏,岑想二話不說,掙紮著爬到許沉淵的另一邊,雙手費勁地抬起他的腿,放到嘴邊就開始幫他把毒血吸出來。


  此時此刻,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不會中毒,完全沒想過自己的安危,她隻記得在她落單受傷的時候,是許沉淵找到了她;她隻記得許沉淵之所以會被毒蛇咬,也是因為要找她。


  一口,兩口,三口……


  岑想吸一次吐一口,吐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可見許沉淵中毒有多深。但是她不在意,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


  漸漸地,血從黑色變成了鮮紅,可是岑想卻覺得自己的嘴有點麻麻的,她仍然堅持著,直到吸不動了,才停下。


  蘇博帶著倪老師和張瑜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岑想替許沉淵吸毒血的場景,而他們還沒靠近,岑想就已經弄完,然後整個人腦袋一暈,便倒在許沉淵的身上昏迷過去。


  “岑想!”蘇博瘸著腿三兩步跑到那邊,扶著岑想起來,卻發現她的嘴巴已經腫成香腸了。


  果然,毒血不是這麽好吸的。


  “天呐!岑想這是怎麽了?”張瑜走過來,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詫異地問著。


  “岑想應該是替許沉淵把蛇毒都吸出來了,真是個傻丫頭。”蘇博說著,然後扶著岑想起來,讓她整個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


  張瑜和倪老師把許沉淵也拉起來,倪老師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所以他架著許沉淵往外麵走,而張瑜和蘇博兩個人就一左一右地扶著岑想。


  岑想摔下山昏迷,而許沉淵在背著岑想的時候被毒蛇咬傷的事情,蘇博之前找到他們的時候,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所以幾個人專心致誌地原路返回到台階上,然後下山。


  在找到許沉淵他們之前,倪老師已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在山腳下等著,好在他們所處的位置離山腳下並不遠,約莫走了二十分鍾後就到了。


  醫生趕緊過來將岑想和許沉淵抬上車,蘇博、張瑜和倪老師也跟著上去,畢竟要親眼看到檢查結果出來才行。


  匆匆到了醫院,岑想和許沉淵直接被送到了急診室,蘇博也在張瑜的陪伴下去拍了個片子檢查了腳踝,確定沒有太大的問題,給他貼了兩片藥膏,開了一點消腫止痛的藥就完事兒了。


  接下來三個人在急診室外麵焦急的等待著,不過半個小時,急診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怎麽樣了,醫生?我那兩個學生沒事吧?”倪老師上前問道。


  “那位男同學已經沒事了,他被毒蛇咬傷,但萬幸的是有人及時將他體內的毒血給吸了出來,沒有造成大範圍擴散,我們已經找到了匹配的血清,做了處理,很快就能把他送出來。”醫生說道,“至於那位女同學,情況比較複雜一點,她的頭部、身體有多處撞傷,而且她還用嘴巴替那個男同學吸毒血,什麽時候醒過來還不一定,醒來以後也要給腦部做一個深入檢查,看看有沒有腦震蕩。”


  “好,謝謝醫生,請你們一定要盡力救她。”倪老師說道。


  “放心吧,我們分內的事。”醫生說完,便又再次進了急診室,很快許沉淵被推了出來,送到了病房。


  蘇博腿傷不便,就先去病房等許沉淵醒來,而倪老師和張瑜繼續在急診室外麵守著。


  等到岑想這邊都處理好了,醫生和護士才將她送了出來,給她和許沉淵安排了同一間病房,待在一起方便照顧。


  蘇博坐在兩個病床的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隻覺得一陣無語。


  他想起岑想手機裏的那張照片,偷偷瞅了一眼,見張瑜和倪老師都沒注意,便把岑想那張可以稱得上證據的自拍發送到自己的手機裏備份。


  至於岑想這邊,要不要追究責任,還是等她醒來了自己決定。


  “對了,你們還沒吃午飯吧,現在他們兩個暫時還沒醒,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倪老師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起身說道,“今天的是辛苦你們了,要不是你們,這事兒就鬧大發了。”


  “老師,還是我去吧。”張瑜說道。


  “不用,你在這兒陪著岑想,萬一她醒來了需要幫忙,我一個男人在這裏也不方便。”倪老師說道,“你說岑想這孩子,運氣這麽不好,怎麽就摔下山去了呢。”


  倪老師一邊說著話,一邊搖頭歎息著,離開了病房。


  蘇博和張瑜對視一眼,各自低頭,沒有再說什麽。良久之後,張瑜抬起頭問蘇博:“你真的覺得是岑想運氣不好摔下山的嗎?”


  “你有什麽想說的?”蘇博驚詫於張瑜的敏感,便問道。


  “我覺得事情很湊巧啊,偏偏是岑想和岑芸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摔下山了。”張瑜說道,“其實說真的,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圖釘那事兒,岑想說是岑芸幹的,這個我信,杜小琴隻是替死鬼。”


  “岑想沒醒來之前,你別亂說,看她自己怎麽選擇吧。”蘇博不否認張瑜的話,隻提醒道,“岑想家裏的情況有些複雜,她和岑芸的事,別人很少能摻和進去。”


  “你沒否認我的猜測,說明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吧?”張瑜輕笑,“我真是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岑芸這種人。”


  “岑芸怎麽了?”就在這個時候,病房裏第三道聲音響起,卻是許沉淵醒了過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卻是張瑜對岑芸的諷刺。


  “沒什麽,你倒是深情,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問救了你命的岑想,反而關心起岑芸來了。”張瑜對許沉淵也沒什麽好臉色。


  不管張瑜、周晶晶和王子晴她們,和岑想之間的結階級差距多麽懸殊,都不能改變她們曾經是一個宿舍的舍友這個事實。一年的相處,讓張瑜她們清楚的了解岑想的為人,她們也是真的把岑想當朋友,所以在朋友遇到危險和傷害的時候,就免不了要幫她討回公道。


  “救命?”許沉淵眉頭緊蹙,有些不解。


  “我帶著倪老師和張瑜找到你們的時候,你身上的蛇毒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是岑想用嘴一口一口給你吸出來的。”蘇博解釋道。


  許沉淵一愣,扭頭看著旁邊病床上的岑想,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當時他昏迷過去了,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岑想半路醒了,竟然還以身犯險給他吸毒血。


  “可惜啊,岑想一片癡心錯付,喜歡上你這種人,一門心思幫著別的女人傷害她。”張瑜有些憤憤不平地說著。


  這是許沉淵一天之內第二次聽到“岑想喜歡他”這樣的話了,蘇博之前這樣說,現在張瑜也這樣說,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


  岑想是個很幹脆很驕傲的姑娘,若是喜歡,她必定會說一不二,幹淨利落,又怎麽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然而許沉淵不知道的是,並不是岑想不想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便已經被岑芸捷足先登了。誠如他所了解的,她是個驕傲的姑娘,所以她絕對不會去做插足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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