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需要合適的理由
蘇博看著許沉淵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於是夾了個雞腿塞到蘇彥的碗裏:“吃你的,別多嘴。”
蘇彥聳聳肩,享受著自家大哥難得的好心,低下頭專心吃起飯來,也不再開口說什麽——反正他隻是個小醫生,對生意上的這些道道他不清楚,也不想多管。
“之前我們都走穩紮穩打的路子,想潛移默化地將林氏的主權控製住,在岑想沒來林氏之前,這麽做的確也有效,至少杜軒雖然看似中立,可也稍微偏向我們。”許沉淵將蘇彥的話拋在腦後,繼續說道,“可現在,岑想的手段太過高明,再拖下去對我們不利,林氏集團恐怕還得在林諳手中多待幾年。”
“說的沒錯,尤其是這次人事變動,打亂了我們之前的布局。”蘇博也跟著點頭,“沒想到岑總從商沒多久,可能力卻不俗,甚至提前洞察了我們埋下的幾個人,這次算是栽了個大跟頭。”
“行了,先吃飯吧,等會兒去書房詳談。”許沉淵打住話題,招待蘇博和蘇彥好好用餐。
蘇彥看了看自家哥哥,又看了看許沉淵,仍舊默不作聲,一頓飯就在四個人沉默無語中度過。
飯後,許沉淵把蘇博叫到書房,準備詳細討論他們的計劃——如何不著痕跡地接觸股東,而不被岑想發現,從而進行破壞。
孫騰在樓下招待蘇彥,兩人坐在沙發上閑聊。
蘇彥向來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每次來這裏,都會搜刮許沉淵的珍藏好酒,這次也不例外。他拿了兩個杯子,又從酒櫃裏翻騰出一瓶八二年的拉菲,跟孫騰坐在那裏對飲起來。
“蘇二少,你今天似乎格外沉默。”孫騰看著一旁喝悶酒的蘇彥,不由得開口說著。
蘇彥看了孫騰一眼,糾結了半天,最終將自己心裏的話問了出來:“孫騰,你跟著老許時間不短了,你說他和岑想之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這話什麽意思?”孫騰不解。
蘇彥歎了口氣,然後放下酒杯,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支藥膏,朝著孫騰扔去。
孫騰趕緊接著,拿在手中一看,居然是燙傷膏。
“你以為我今天真的是來蹭飯的?要不是老許特地吩咐我拿來這個東西,我早就去跟我那些護士妹妹約會了。”蘇彥嗤笑一聲,問道,“我看你和老許都好好地,不像被燙傷的樣子,你告訴我,需要用到這燙傷膏的人是誰?”
孫騰默然,想起白天許沉淵辦公室裏那摔碎的咖啡杯,心中有了底。
作為旁觀者,又是在許沉淵身邊待的時間最久的人,孫騰自認為對很多事情還是能看通透的,隻不過當事人的眼前遮擋了一片迷霧,他們這些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蘇二少,這事兒你就別瞎摻和了,老板吩咐什麽,咱們就做什麽吧。”孫騰想起上次從A市回來,他和Amy自作主張的事情,還是決定提醒蘇彥。
“我才懶得管。”蘇彥翻了個白眼,“再這麽下去,老許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
說完這話,蘇彥一手抓起桌上半瓶沒喝完的酒,起身離開,不再多說什麽。
想當年在K大,他也算是所有事情的見證者之一,雖然跟許沉淵和岑想他們不同專業不同屆,但因為蘇博的原因,經常跟他們混在一起玩,跟岑想也比較熟悉。
他一直覺得許沉淵對岑想是不同的,可沒有想到,這份不同竟然發展到後來無法挽回的地步。
然而,這也不是他能插手的,當初他那麽為岑想求情,許沉淵都不曾動搖分毫,固執己見地把岑想送進監獄,現在他又能做什麽呢?
孫騰看著蘇彥離開的背影,看著茶幾上的燙傷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良久之後,他看了看樓上,將桌上的杯盤狼藉全部收拾妥當,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樓上的書房裏,許沉淵和蘇博麵對麵而坐,兩人中間的小桌子上還放著各種文件,屋子裏的氣氛很是凝重。畢竟偌大一個林氏集團,想要徹底掌控,還是得花些功夫。
隨著時間的推移,新的布局和計劃慢慢形成,而除了許沉淵和蘇博以外,沒有人知道事態會朝著什麽樣的方向發展。
與此同時,醫院的病房裏,岑想陪了林諳一晚上,時間也快差不多了。
“林諳,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岑想收拾好自己的資料和文件,裝在包裏,然後跟林諳道別。
其實與其說她是在病房裏陪林諳,倒不如說她是換了個地方工作。這幾日每天都如此,林諳最近迷上了動畫片《熊出沒》,所以他和岑想兩個人,各自占據了病房的一塊地方,做各自的事情。
“媳婦兒,那你回去開車要小心點,手上的傷要記得換藥哦。”林諳的臉上露出不舍的表情,可卻並沒有多留她。
“我知道了,你也要乖乖地,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讓林叔通知醫生。”岑想走到病床邊,摸了摸林諳的腦袋,溫柔地叮囑,“不準任性不吃藥,不要硬扛著,隻有你快點好起來,我才能心無旁騖地辦事。”
林諳看著岑想的神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岑想又仔細叮囑了林叔幾句,便離開了病房,開車回家去了。
她剛才對林諳說的最後那句話,並非一時感歎,而是真正的擔心——她幾乎可以想象,許沉淵在林氏集團苦心經營這麽久的努力被她破壞,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絕對會有巨大的反撲。而這種反撲,必然是要瞞著她的。
現在林諳還在醫院,她在公司就難以掌控醫院的事情,要是許沉淵惱羞成怒,做出什麽傷害林諳的事情,她就會鞭長莫及。
許沉淵這次能想出開車撞人的毒計,企圖讓她受傷而耽誤公司的運作,讓他能夠有機可乘,所以她絲毫不懷疑被惹怒之後的許沉淵,會孤注一擲到什麽程度。
車在暗夜中穿行,街邊的路燈在車子疾馳中不斷向後,不時地有陰影從岑想的臉上掃過,一如她的心情。
這場博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可是她能想象,在結束之前,她和許沉淵之間,會更加不死不休。
醫院的病房裏,林叔站在外麵陽台上朝下看,確定岑想開著車離開了醫院,已經走遠了,他才轉身走到門口,鎖上房門。
“少爺,少夫人已經離開了。”林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特別恭敬。
病床上的林諳還依舊趴著,手邊不遠處的ipad裏麵還播放著熊出沒的畫麵,可是他卻一絲一毫都沒有被吸引。
那雙平日裏看起來天真懵懂雙眼,此時卻散發著銳利的精光,哪裏像是一個心智不全的人?
“把東西拿出來,我今晚要看完。”低沉的嗓音冷冷地吩咐著,一改往日刻意地賣萌撒嬌,如此聽起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之感。
“是,少爺。”林叔不敢耽擱,打開立在牆角的櫃子,從裏麵抱出一遝資料,放在林諳的手邊,又把ipad拿走。
林諳傷的是背部,所以隻能一直保持趴著的姿勢,這個樣子看文件十分吃力,可是他卻恍然不覺,原本半寸高的文件,在時間的流逝中被他看完。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可是林諳卻沒有一絲一毫地困意,看完了文件之後,他扭頭問林叔:“就隻有這些?”
“暫時隻有這些。”林叔點頭,“並不是所有的股東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要知道,許副總手裏的股份是老爺去世之前專門留給他的,那些對老爺忠心的人,在看到少爺和許副總的現狀之後,都紛紛做出了選擇。”
集團的利益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便有岑想在為林諳謀算,但是在眾人眼中看來,林諳隻不過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就算他能穩坐林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但他毫無能力,而且對公司沒有任何建樹,根本無法與許沉淵相比。
許沉淵雖說過於任性,可他到底是個健全的人,林氏集團在他的手中,可比交給林諳這個傻子要保險的多。
“很好。”林諳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冷意,“林叔,這次的事情,許沉淵的損失有多少?”
“少夫人的時機掌握的很好,許副總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削弱了他的實力。”林叔說道,“少爺這一計,可謂是一箭雙雕。”
如果此時病房裏還有別人,必定會為林叔的話而感到震驚。
這一箭雙雕的計策,竟然是眾人眼中那個心智不全的傻瓜總裁想出來的!
“嗬!我隻不過是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從岑想的眼前暫時離開而已。”林諳不以為意地淡笑,“這一撞,雖然斷了一根肋骨,卻能讓我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不在辦公室待著,在岑想看不見的地方進行我的計劃;而且也能讓許沉淵和岑想互相懷疑,相互廝殺,讓我在一旁坐收漁利。”
林叔聽了這話,一時間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林諳和許沉淵這兄弟倆的眼中,沒有什麽比林氏集團的大權更加重要,即便是岑想,也不過是這場鬥爭的犧牲品而已。
林諳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岑想是個極為聰明而且很有手段的女人,老太爺將她放到他的身邊,對他來說是個極好的幫手。
隻可惜……她和許沉淵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