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消散（3）
“小心！”
“你做什麽？”
房間內同時響起兩道聲音。
一個是蘇明蜩，當他看到程小雙拿起水果刀時就知大事不好，即使他們看不見聽不見，他還是情不自禁就大叫了出來。
另一個聲音來自董明，他也看到了程小雙手中的刀。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黃清華為來得及轉身看清發生的什麽事，就感到身後一疼，程小雙的刀已經刺進她的後背，許是因為力氣不夠，刀尖隻是沒入了一點。
程小雙把刀拔了出來，眾人沒有見到像電視劇裏那般的血濺三尺，想來傷口並不深。
“你……你竟然刺我？你你……想殺我？”黃清轉身看向程小雙，又喃喃道，“殺人了，殺人了……”
程小雙本事一臉的恨意，在自己拿刀向黃清刺下去後有了一瞬的驚愣。
“殺人了……殺人了！”黃清感到後背有液體流動，一滴，兩滴……落到了地板上，那是她的血！她猛然驚醒道，“報警，對，報警！你這是故意傷害，抓起來，抓起來！”說著就要拿手機。
喊這麽大聲，這不是給對方提示嗎？
程小雙舉著刀的手一下刺進了黃清的喉嚨，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報警，警察來了自己就完了，要是被判了刑，她的一生都完了，她好不容易靠出賣自己換來的升職……這一天她等了很久，不能，絕對不能被這個死女人毀了！去死去死去死……
“別看了。”此時蘇明蜩閉上了眼睛，再一次將林幽的眼睛捂了起來。
這一次林幽沒有拒絕，因為這個畫麵實在有些太過……額，太過血腥……
“聞到了嗎？血的味道。”
黃清的瞳孔倒映著程小雙因憤恨而扭曲的臉，她一臉不可置信，死死地盯著她，張了張嘴，但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血濺到了二人的臉上，程小雙放開了手，黃清就這麽插著刀子，緩緩倒了下去，露出身後正發抖著的董明。
“你在幹什麽？”董明看著這個曾經溫柔可親的情人，“你殺人了！？小雙你殺人了！”
程小雙倒是顯得比他冷靜多了：“是她先來找死的！你想過她要是活著出去，你我之間的事就會被所有人知道，咱們就等著被開除然後喝西北風吧！”
“那你也不至於殺了她啊！”董明站立不穩，癱坐在地上。
而黃清正躺在地上，眼睛睜得老大，雙手保持捂住自己脖子的姿勢，試圖想阻止血液的流出。
“她死了，你也是幫凶，你倒不如趕緊想想怎麽處理掉她。你不是很討厭她嗎？不是經常想我抱怨她哪哪哪不好嗎，她死了你不應該高興嗎？你解脫了啊！”
蘇明蜩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溫柔、善解人意，會耐心指點他工作的大姐姐，竟是……竟是能在殺了人之後還說出這番話來……
“看到了，這就是人，自私、無情。”林幽似乎是憶起了什麽，語氣中略帶了憎惡。
但蘇明蜩還震驚中，並未聽清林幽的語氣。
“怎麽處理？她不見了，警察遲早會找上門的！”
“慌什麽，你聽我安排……”
……
黃清的記憶到這裏就結束了。
蘇明蜩被一股無形的推力擠出了這段記憶，再睜眼時已回到了自己家。
“黃清呢？”他站起身來，卻沒有發現黃清那團黑乎乎的魂魄。
“它去跟著仇人了，雖說沒什麽殺傷力，但滿身的怨氣也就能讓人少幾天壽命，倒黴個幾天罷了……”林幽再一次捧起駕考寶典，恨不得將頭埋進書裏。
“折壽？！”蘇明蜩想起黃清時跟著自己回來的，湊到林幽麵前，瞪大了眼“你快看看我少了多少壽命……”
“她的怨氣又不是對你發的，慌什麽？”林幽一把推開了他，擋著她學習了。
“哦……那之後呢，黃清的屍……遺體去哪了？”
“之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就乖乖等著被警察詢問吧。”林幽想起上次在警局時，蘇明蜩好像提起過有個當警察的大哥，“他們怎麽問你就怎麽答，尤其是那程什麽來著的那個女人看到黃清時的神情，記得要說的不那麽刻意。”
蘇明蜩點點頭：“好的，還有呢？”
“還有？還有的交給警察叔叔，嘖嘖，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什麽檢查不出來？”林幽拍拍駕考寶典，現在這個世界可比以前的有意思多了。
當晚，林幽徹夜未歸。
……
第二天，蘇明蜩終於知道林幽去做了什麽。
電視上，新聞頻道裏一位嚴肅的男主主持人正握著話筒報道。
“本台報道，今日淩晨，S市郊區某廢棄菜棚突然起火，幸得消防隊員及時趕到，及時撲滅了大火，所幸沒有人員傷亡，現在可以看到火勢已經熄滅了。”鏡頭一切，畫麵轉到了主持人的身後，可以看到廢棄的菜棚周圍還飄散著不少煙霧，消防人員正在排查起火點。
“啊，這是什麽東西！”有一位消防員蹲在角落，好像發現了什麽。
另一個消防員走過去，將周圍的土刨開，仔細一看：“我靠，手！”
兩位消防員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畫麵開始不停地晃動，估計攝影師在跑，模糊的畫麵中，眾人仿佛看到了，一隻手……
靠！他們把黃清埋菜棚了？
電視上的畫麵又是一切，這回換了一個女主持人，她的身後停著不少警車，還有穿著不少警察正拉起警戒線。
“本台報道，今日淩晨廢棄菜棚意外起火，消防員在現場竟是發現了一具女屍，對於她是何人，被誰所埋等一係列問題，接下來請警局的負責人為我們解答。”說著就將話筒遞向了一旁的人。
蘇明蜩抽了抽嘴角，這人，正是他大哥。
不過看上去，蘇子春並不想做過多的回答，隻道：“等我們調查清楚之後再向廣大市民解釋。”說著，有一輛警車到達現場，下來的是拿著工具箱的王昕怡，蘇子春顧不上還在采訪，將話筒往那女主持人懷裏一塞，連忙趕過去接人。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蘇明蜩的電話響起。
“喂，你好。”
“明蜩啊，你出門了嗎？”是小蔣。
蘇明蜩拿起包就往外走，道：“哦哦，我剛出門。”
“別。”小蔣製止道，“沒到公司就好，你直接來警局。”
蘇明蜩心裏一咯噔，這才幾個小時？警察就找上門來了？
“怎麽了？”蘇明蜩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咳，我剛才在路上撞見董經理大早上的跟撞了鬼似的到處跟人說自己殺人了，瘋瘋癲癲的，然後有人救報了警，我上去湊了個熱鬧就被一起帶過來了……”小蔣略帶哭腔，他怎麽這麽倒黴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
半小時後，蘇明蜩感到警局，小蔣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般，差點就要把眼淚灑到蘇明蜩身上。
小蔣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警局，怪讓人緊張的。
接待他們的警察認識蘇明蜩，跟他打了招呼之後，例行公事向他們進行詢問。
“姓名。”
“蘇明蜩。”
“蔣誌傑。”
“與嫌疑人董明是什麽關係。”
“上下級。”
“上下級，等等……怎麽就成嫌疑人了？”
“董明涉嫌與一起謀生案有關，他與妻子黃清有關係怎麽樣？”
“看上去一般，在公司吵過架，不過後來不吵了，董經理還把她妻子送出去了。”
“我也就看到過兩次。”
“雙方吵架的內容是什麽？”
“董經理辦公室離得遠，沒怎麽聽清，大概是她懷疑董經理有外遇。”
“同上。”
“還有什麽補充的嗎？”
“前幾天公司周年慶的時候，我在酒店門口遇到過黃清，她當時在找董經理，看著不太高興。嗯……還有就是黃清那天離開公司的時候，我看雙姐有些奇怪，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我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我聽公司女同事之間的傳聞，董經理真有情人，還可能是公司內部的人……”
……
詢問等手續有些繁雜，等蘇明蜩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不過他看到了林幽以及……黃清？
她們怎麽在這？黃清的黑氣看上去淡了些。
“你怎麽來了？”
林幽往裏指了指，道：“她逃了。”
“啊？那怎麽辦？”
林幽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向蘇明蜩，冷笑一聲：“我出手，她逃得掉嗎？”
蘇明蜩才反應過來方才林幽的手指向的是警局內部，也就是說，程小雙已經被抓進來了。
“你做了什麽？”蘇明蜩悄咪咪的問道。
“也就是使了點手段讓她撞上了教練車嘛……”林幽漫不經心道，“反正當時開車的又不是我……”
“……”蘇明蜩伸出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原來程小雙早上聯係不上董明，猜想董明怕是要壞事，就跑了，誰知道半路上心神不寧地出了車禍，所說撞得不嚴重，但是是輛教練車，一下來就是四五個人，那些人見她想逃，立刻報了警，速度快的想商量了好的似的，根本沒給她協商的時間。
“那董明呢？他怎麽就突然在大街上嚷嚷自己殺人了？”
“他？就他那膽，是幹這塊的料嗎？”林幽就是借了點力給黃清，讓她在董明麵前現上幾眼。
大概就是以下畫麵。
冒著黑氣的黃清對董明張牙舞爪道：“董明……我死的好慘啊，你為什麽害我，為什麽，你下來陪我吧，拿命來……”
“啊啊啊啊！”董明被嚇得當場‘去世’。
早晨醒來時的董明以為昨晚隻是個噩夢，雖有些後怕，但還是照常去上班。
就在快到達公司是，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回頭一看。
“董明……你怎麽不等等我？”黃清幽怨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董明，你怎麽把我埋了，地下好黑好冷啊……”
“你！”董明驚恐地發現黃清大白天的在馬路上現身，難道……真的是她的冤魂回來找他報仇了？
“董明……地下好冷，你快來陪我啊，董明你怎麽不理我，董明……”黃清有緣的聲音在董明的耳邊環繞，她不停地出現在他麵前，董明躲開，她又貼上去……反反複複。
“走開，你走開啊！別纏著我！” 拎著公文包到處亂甩，試圖驅趕黃清。
黃清雙手搭上董明的肩，眼框中的眼白消失不見，黑色充斥著整個眼眶，她對視著董明道：“董明，程小雙殺了我，但你，也是罪魁禍首。”
董明突然安靜了下來，片刻後又再次舉起公文包砸向了周圍的空氣，抓住一個過路的人大叫道：“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