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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臘腸煲仔飯

  大慶秋闈的時間定在八月下, 按照規矩底下各州縣的舉子都得來省府集中應考, 因此這段時間淮安城裏湧入了不少來應考的士子, 為了維護治安府衙裏還派了不少官差不分白天黑夜的巡邏,畢竟科舉可是大事兒,萬一出了什麽事故誰都擔待不起。


  什麽打架鬥毆的, 鬧事找茬兒的,凡是有擾亂治安傾向的行為不論你是誰, 一律抓起來先扔牢裏關上兩天,總之一切為科舉服務,這些天淮安城的風氣都整肅了不少,外來人雖然多了, 但氣氛整體來說都和諧的不得了, 容妤瞧著倒有幾分後世高考的情形。


  店裏這幾天也忙得不行, 有間食肆的名聲在這淮安城裏頭算是一炮而紅,不論是那憑掌櫃的心情定下的幾天不重樣的菜譜還是說那稀奇口味的糕點果飲都是一大噱頭, 吸引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食客,其中不乏呼朋結伴出來尋消遣找樂子抒發心中抑鬱愁悶的舉子。


  容妤知道這會兒情況特殊, 叮囑後廚要格外注意食品安全, 食材每天新鮮采購, 發現有不對勁的寧願扔了不用也絕不能湊活充數,眼下是非常時期, 要是整出什麽吃食不衛生吃了鬧肚子中毒的事件那可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容妤隻慶幸現在還沒什麽地溝油瘦肉精之類的東西,一想到後世層出不窮的食品安全事件容妤頭皮都在發麻,連雞蛋都有人工的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就是因為這些不良商家,人與人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被整沒了。


  英娘她們也知道,這一點掌櫃的平時就一直在跟她們強調,做餐飲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譽兩字,要是為了那點子蠅頭小利就以次充好到頭來壞的還是自己的名聲,哪怕是采購價錢貴些呢,好歹能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遠山兄,我記得這間酒樓原先不是說風水不好連著幾任老板都倒了麽,怎麽現在生意看著倒紅火?”


  門口幾位舉子相攜而來,他們都是下頭黃安縣的,因是同鄉所以結伴吃住都在一塊兒,其中喚作遠山的一身靛藍錦袍的年輕書生家境要好些,早早的就在淮安城裏賃了房子住著安心備考,聽見朋友問,藍袍書生笑了笑,“孫兄有所不知,如

  今這淮安城裏有間食肆的吃食可是出了名的,你昨兒不是說那個拔絲蛋糕好吃麽,就是有間食肆出的。”


  孫姓的青衫男子挑了下眉,“竟是有間食肆?這家店莫不成還賣糕點?”


  昨兒他們幾人去拜訪遠山兄,見他拿出了一碟子從未見過的新式糕點,外頭還用油紙裹著折成了杯狀,看起來黃燦燦的聞著就是一股蛋香味兒,咬上一口,鬆軟的口感帶著淡淡的清香,甜中夾雜著些許鹹味,嚐著就真跟棉花似的仿佛還帶著絲絮,談不上入口即化卻另有一種奇妙的口感,讓人吃了還想吃,要是再在上頭摸上一層熬得質稠味濃的果醬,吃著更是味美,不知不覺得一盤拔絲蛋糕都入了他的肚。


  提起昨天在人家家裏大吃特吃的事,孫姓書生有些不大好意思,畢竟男兒本不該太重口腹之欲,特別是聽說這種新式糕點價還不便宜。


  杜遠山笑道,“這就是有間食肆的厲害之處了,不光是飯菜做得好,就連朝食糕點零嘴之類的都十分出名,前些日子很是掀起了些風浪的新式月餅就是她家出的。”


  “這我知道,我還買了兩個冰皮月餅呢,吃著冰涼軟糯,裏頭的餡也是一絕,說來不怕笑話,光看著那月餅我一口氣作了三首詩,隻覺得文思如泉湧停都停不下來。”同行的黃袍青年也跟著笑,“原來竟是有間食肆琢磨出來的麽,這倒真是厲害了。”


  “誒,我好像就聽說這有間食肆在與徐家酒樓打擂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還聽說這有間食肆的掌櫃與咱們知府大人似乎還有些交情哩。”雖說是讀書人,但八卦走哪兒都有,有人不覺好奇,搗了搗杜遠山,想聽聽裏頭有什麽情況,其他幾人也看了過來,眼睛裏無一例外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


  杜遠山忙正了臉色直擺手,“這可別渾說,知府大人可都發話了,再說了,人家容掌櫃可都已經定親了,聽說婚期都定下了,對方同是有間食肆的掌櫃,我曾瞧見過一次,那可當真是一表人才通身氣派的很,與容掌櫃兩人感情好著呢。”


  “那與徐家的事兒怎麽說?”


  杜遠山一天到晚心思都在讀書上,哪有功夫關注這些,也不過是聽別人說起過,聽同伴


  問起也隻能支支吾吾答個大概,後頭幹脆就說“店裏位置緊俏,這要是去晚了可就沒座位了”一句話總算是擋住了大夥兒源源不斷的好奇心,畢竟八卦歸八卦,哪有填飽肚子重要。


  一行人急忙進了店,正是吃午飯的點,店裏已經圍滿了人,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尋了個邊角位置坐下,黃袍青年抬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嘀咕道,“這找個位置倒真跟打仗似的。”


  杜遠山笑道,“咱們今兒還是運氣好起碼還能尋個位置,要是再晚些就隻能在門口等位了,而且這家店還有時間限製,過了吃飯的點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照樣不接待。”


  大夥兒都有些餓了,也不嘰嘰歪歪說些有的沒的,見旁邊的桌上吃食都已經上了,濃鬱勾人的香味兒不住的往鼻子裏鑽,青袍書生輕咳了兩聲,將手中的菜單翻得刺啦響,這菜單稀奇,做成了小冊子的模樣,每隔個兩頁居然還給配了圖,說畫技有多好倒談不上但瞧著卻格外的傳神,頂頭幾個大字叫什麽“火爆推薦”,再翻個兩頁還有“今日新品”“掌櫃推薦”之類的,下頭還有一行小字算是做個簡單介紹,這菜單子倒是有新意,翻了半天青袍書生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哪個,隻覺得都是自己沒見過的。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一圈看下來反倒是眼花繚亂不知道要哪個好了。


  相比同伴都是頭一回來,勉強也算老客的杜遠山就要淡定多了,橫豎都是一個吃字,大夥兒幹脆就讓他來拿主意,杜遠山也不客氣,先是拿起菜單子翻了翻,清了清嗓子就開始介紹,“這‘乾煎雞油八寶飯’我吃過,糯米裏頭拌了好一些幹果,什麽蓮子核桃仁兒桂圓肉葡萄幹都有,上甑蒸熟了又過油煎,看著油汪汪的卻吃著不膩,外頭焦脆金黃內裏卻柔軟,吃在嘴裏糍糯香甜各色果幹嚼著口味十分的好。”


  “啊,還有這‘臘腸煲仔飯’也好吃,都說秋風起,食臘味,有間食肆做的臘腸與尋常人家的滋味不同,吃著鹹中帶甜,米是用的上好的細苗米,放在特製的瓦煲中,上頭鋪上一層切好的臘腸,小火燜焗,臘腸裏的油脂盡數煨了出來滲入米粒中,揭開蓋子臘腸泛著油光瞧著晶瑩

  跟玉似的,米香混裹著肉香,上頭再鋪上兩根焯過水的透碧的青菜,淋上一勺特製的醬汁,趁熱拌勻了吃,米粒顆顆,鹹香適口的很,尤其是那臘腸,我長這麽大就沒吃過這種口味的。”


  “對了,這胖椒酸鮓肉也不錯,從前我娘也時常做酸鮓,但就是比不上這個滋味好,炸過的鮓肉外脆裏糯香的很油而不膩,又有胖椒更是酸辣開胃,吃著滋味醇厚格外的下飯,每回單點這一樣菜就能扒兩大碗白米飯,若是再配上一蠱鎮過的梅子酒,那才叫一個爽”


  杜遠山跟報菜單似的一條條列,大夥兒聽得口水直冒,不知是誰肚子先咕嚕出了聲,雖然還沒吃到嘴裏,但單聽他繪聲繪色的描述就已經讓人饞蟲蠢蠢欲動了,不光是他們幾個有些受不住,就連旁邊桌上的人也都支起了耳朵聽,就看能不能取些經,後頭還是青衫書生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才打斷了他的科普,讓快點決定了好吃飯。


  杜遠山輕咳了兩聲,也不磨蹭了,在問過大家的口味之後很快的就勾出了自己覺得不錯的菜品,雖說樣樣都想吃,但總得有個取舍不是,不光是要了飯菜,連飯後甜點都點了。


  在等上菜的功夫,幾人一人捧了一碗蘑菇粟米湯喝,湯汁熬得十分的濃稠,濃濃的奶香與蘑菇的香味交織調和的十分好,還能從裏頭吃出蘑菇片與玉米粒,喝一口濃湯,再吃一個配的烤的金黃焦酥的奶香片,瞬間腹中饑餓感就得到了慰藉。


  “怎麽樣,這吃食的滋味不錯吧。”杜遠山見同伴吃的停不下嘴的模樣,不由得笑道。


  幾人忙跟著點頭,“還真別說,滋味是當真好。”這還隻是一碗湯呢,要是後頭的正餐上了味道豈不更好?

  幾人正愉快交談,是不是交流一番學習心得,突然聽店裏喧嘩聲起,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美貌素衣女子緩緩從後廚走了出來,旁邊還跟著一個手端托盤的青年。


  “喲,容掌櫃,這又是出了什麽新品試吃呐?”見了女子,早已經有熟客開始打招呼,聽著熟稔的口味顯然是對店裏的做派很是熟悉了。


  “容掌櫃您這店裏的吃食樣樣都好吃,就是樣樣都少,就拿上回出的那個小罐羊肉來說吧,擠破了頭


  也才搶到了三罐,回去一家人吃了兩天就沒了,”有食客抱怨。


  “嘿,我說王公子,三罐你還嫌少呐,你難不成是拿來當飯吃?”相熟的人跟著笑。


  “哪兒啊,小罐羊肉的滋味好,剛拿回去我閨女就拿著當零嘴吃了一罐,雖說有些鹹,但吃著還真香,後頭又按照容掌櫃說的拿來炒飯,就算是炒青菜裏頭也得放上兩勺,別說,不拘做什麽放點羊肉粒進去那味道瞬間就上了一個檔次,就著這麽個用法三罐能撐兩天已經是不得了了。”王公子搖頭歎氣,又巴巴的問,“容掌櫃,你這店裏還上不?”


  一石激起千層浪,王公子這話引起了極大的共鳴,“就是就是,掌櫃的,你什麽時候再上啊,還有那上回說的蟹黃醬,我可是等了好久了。”


  “我家娘子天天都在念叨,這要是還沒有握這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掌櫃的,你每回就不能多做一些麽,這完全就不夠數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店裏的氣氛瞬間就像是水進了油鍋炸的滋啦響熱鬧的不行,幾位舉子哪裏見過這種追著趕著要掌櫃上貨的場麵,一時都有些驚訝,目光落在那麵色無奈的嬌美女郎身上,就更驚訝了,“這就是有間食肆的掌櫃?”


  待得到杜遠山肯定的答複後,眾人都恍然,難怪能和葉知府傳出點什麽呢,就這容貌氣度瞧著還真不像是食肆掌櫃,倒像是大家小姐。


  聽食客們抱怨出品太少,容妤也有些無奈,隻能帶著笑臉回應說後頭還會有的,不是她不想多做,實在是能力有限拿,就拿那小罐羊肉來說,選用的是上好的羊腿肉,為了保證品質幾乎將所有的肥肉都切走了,二十斤羊肉可能隻能做個十五罐,若是一下子賣個幾百罐光是切肉就夠讓人受的了,到時開陽他們還不得抱著她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啊。


  容妤略安撫了兩句,然後笑吟吟的將今天準備的新品往每張桌子上都放了一份,照例是用的白瓷碟,上頭放了一大坨紅彤彤的醬料一樣的東西,最稀奇的是還配了一個巴掌大的白麵饅頭,大家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容掌櫃,這是什麽?”


  “新琢磨出來的豆豉辣椒醬,諸位可以嚐

  一嚐,不論是配麵條還是米飯拌了吃都是一絕,就是沾饅頭吃也有味。”容妤笑眯眯的給大夥兒推薦辣醬,想當初國民女神可是家喻戶曉,誰家裏還能不備兩罐子辣椒醬呢。


  大家現在都有共識了,有間食肆出品必屬精品,有精明的也不等先嚐,忙就喊道,“掌櫃的,我要兩罐。”


  “嘿,你這小子忒精乖,容掌櫃,我也要兩罐。”


  “三罐,給我留三罐。”


  “”


  眼看大家都還沒開始吃呢就一個個的先嚷了起來,容妤簡直是哭笑不得,開陽笑得賊兮兮的默默衝容妤豎了個大拇指,“容娘子厲害,還擔心沒人要呢,您看這是沒人要的樣子?”


  一個個的為了幾罐子辣醬都快打起來了,開陽悄悄舔了一圈嘴唇,這個時候就凸顯出內部員工的好處了,辣醬什麽的還不是敞著吃,他第一時間就磨著容娘子拿了兩罐,晚上餓了煮碗清湯麵條,挖兩勺子辣醬狠狠一拌,那滋味才叫一個爽,開陽現在吃辣的功力直線上升,老早就脫離了隻能喝清湯的菜雞行列。


  英娘拿了紙筆過來一桌桌的跟著記,這回店裏辣醬的分量準備的足,也不怕眾人哄搶,聽見開陽的話就跟著笑,“咱們掌櫃的什麽水平那還用說?哪樣不是一推出就得了大夥兒的追捧?”理所當然的語氣儼然就是容妤的頭號迷妹。


  這話還真挑不出錯,開陽點頭,“也是。”


  容妤失笑,問英娘,“你問問裴先生明天有沒有時間過來吃飯,後日就要上考場了,咱們聚聚,我琢磨著做了些饢餅麵包什麽的正好帶著考場上吃。”


  聽容妤惦記著阿爹,英娘臉上綻出大大的笑容,重重點頭,“多謝掌櫃的,我回去就問問。”這段時間裴秀才還是一直住在祁大夫那兒,倒是祁大夫完全忘了自個兒還有個宅子,十天有七天都是在容妤那兒住,美其名曰培養祖孫情。


  沒想到店裏的氣氛這麽熱攏,見杜遠山也跟著買了兩罐辣醬,黃袍青年不由得詫異,“你買這麽多幹嘛?”


  杜遠山輕咳了兩聲,“你忘了?後日就該考試了,總不能光啃三天的白麵饅頭吧,有這辣醬正好,起碼嘴裏還有些味兒。”


  他一說,眾人臉上都露出了

  一絲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鄉試得考三天,每人單獨一間號房,一應吃食全得自備,活動範圍也都在那間號房裏,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三天待下來整個人跟剮了層皮似的。


  “再好吃的饅頭放上三天也硬的跟冰碴子似的,那麵包就不同了,鬆軟的很,吃著香香甜甜的比饅頭要好吃的多,我打算再買些麵包帶著,好歹換換口味。”杜遠山笑道。


  他這一說倒是給大家提了醒,“對對對,遠山兄說的有理。”


  等英娘過來這桌登記的時候就是你三罐我兩罐,一個個的生怕買少了不夠吃。


  容妤已經折回了後廚,大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雲熠一個人顯然是不夠用,“師父,您嚐嚐這這湯汁的味道是不是還欠了點?”


  見容妤進來,雲熠趕忙喊人。


  “還行,再放點糖。”容妤嚐了嚐,舀了一勺白糖抖了進去,“可以收汁了。”看了一眼忙得額頭上都冒了汗的雲熠,毫不吝嗇的誇道,“做的已經很不錯了。”


  雲熠抿唇有些羞赫的笑了笑,少年清亮的眼睛裏再沒有從前那股子陰鬱,亮堂的不像話,“都是師父教得好。”


  看著容妤臉上帶著的溫柔笑容,雲熠斂了斂眸子,神情有瞬間的恍惚。


  那天掌櫃的提出要收他為徒後他糾結了很久,第二天他找了掌櫃的,將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的坦白了,沒想到的是掌櫃的居然一點都不驚訝,隻是摸了摸他的頭,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她說,“我收你為徒看中的是你的品性資質,跟你是不是雲家子無關。同樣的,若是你認為雲家無辜,那就該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學好本領為雲家正名,身為雲家子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雖然已經過了這麽多天,但掌櫃的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牢牢記著,是啊,雲家從未做過那些偷盜之事,那又為何要躲躲藏藏隱姓埋名?他是雲家子,行事就該坦蕩光明磊落。


  不光掌櫃的對他沒有絲毫芥蒂,也不要什麽拜師禮,痛快喝了茶就認下了他這個關門大弟子的身份,就連店裏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除了最開始多問了兩句有些好奇他們這些年的經曆外,後麵也都沒說什麽了,就跟往常一樣相處,他不知道是


  不是師父私底下有囑咐,但雲熠還是感覺到了大家的善意。


  見少年又在發呆,容妤不客氣的彈了他腦門一下,“走什麽神呢,還不快幹活。”眼下廚房就她們兩個主要勞動力,就算都是半成品隻用掌個鍋鏟,那任務量也很大啊。


  “哦哦,好。”雲熠俊臉一紅,忙收攏了心思認真炒菜,師父待他真心,他絕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


  看他十分認真的模樣,容妤勾了勾唇,心中也歎了一聲,她見過雲老爺子了,應該說早就該見過了,祁大夫還為雲老爺子診過脈,她也從雲老爺子口中知道了他們這些年的經曆,當初徐家放過雲家的條件之一就是雲老爺子自絕經脈再不掌勺,對於一個廚子來說,被人挑斷手筋絕對是最殘忍的事兒,一夜之間遭逢巨變,白發人送黑發人,雲老爺子眉宇間卻透著股看淡世事的平靜。


  容妤還記得雲老爺子私底下跟她說的話,他說,他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了,唯一擔心的就是雲熠,這孩子性子沉悶執拗,認準的事兒八匹馬都拉不回來,這些年孩子跟著他吃了不少的苦,心中仇怨積得深,他不願孩子帶著仇恨過活,也不想說什麽重振雲家門楣,隻要他能成長為一個正直善良有原則的好男兒就夠了,他希望容妤能多多引導,言語間竟透出些托孤的意味。


  不得不說雲老爺子是真的心胸豁達,且於廚藝一道上研究頗深,哪怕手筋已斷,但憑著好幾十年的為廚經驗口述了一本書,裏頭全部都是他積年總結,雲老爺子用這當拜師禮,容妤當然不肯接受,這是人家的心血她哪能就這麽受了,奈何雲老爺子與雲熠都十分堅持,說東西記下了若是不用那就是死物。


  容妤算是知道為何雲家酒樓都沒了這麽多年淮安城裏仍有人惦記了,有些人品口碑是一代代積攢下來的刻在了骨子裏的,就如玫瑰芬芳馥鬱,縱然謝了香味猶繞梁三日不絕。


  也難怪會被徐家坑的這麽慘,畢竟這年頭人至賤則無敵,誰讓徐家夠無恥呢。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就要高考了,時間過得真快,加油呀,,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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