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嫁給我好嗎
白叔看了看裏麵正在緊急搶救的病房,無奈地歎了口氣:“唉這才過了兩天,已經是第二次搶救了!那孩子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種罪過啊?!這一次,還不知道能不能捱過一關”
“是啊”白助理亦是一臉愁容,“我跟了祁爺這麽多年,以前就算是在軍校執行任務,也從來沒受過這麽重的傷這兩天折騰下來,別說是他了,就連我在外麵看著,心裏都不是個滋味!老天爺啊!求你開開眼,哪怕把我的命換給祁爺,我也願意啊!”
“你這小子這種話以後可不準亂說!你們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好孩子!都得好好的,誰也不能出事!如果真要拿命來換!就讓我這老頭子替你們受罪就是了!”
“爸!你怎麽能說這種話?!唉”
父子倆相互攙扶著,連聲歎氣,眼巴巴地守在病房門外。
看到這樣的場景,蕭槿的眉頭不由得越發糾緊。
她低著頭,滿心內疚:“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祁慕深他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哎喲!囡囡!你可不準胡說!”
蕭槿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叔給打斷了。
他緩步走了過來,像一個年邁的父親一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囡囡,慕深受傷的這件事,大家都很難過。可是,如果今天躺在裏麵的人是你,老頭子我心裏也不會比現在更好受啊唉,不管是他、小辰、還是你你們這些孩子,對我來說,那都是一個也不能少的!”
“我對不起,白叔,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之前,你對我一直都特別照顧,我真的很感激,但是”
白叔的一番話,讓蕭槿一時不知所措。
男人躺在那兒,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愈顯憔悴。
蕭槿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
似乎從她一年前遇到他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都是那副冰冷孤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除了接近他住在蘭苑別墅的那段時間,偶爾會看到他掩飾在外表之下,內心柔軟的一角。
“祁慕深”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開口輕聲叫出他的名字,聲音顫抖著,帶著無法藏住的哭腔。
此時此刻,就連蕭槿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為什麽看到他這麽虛弱地躺在這裏的時候,她心裏竟然會這麽痛苦?
就好似有千萬根針,同時往她的心髒上刺入,反反複複地折磨她,把那一顆心變得千瘡百孔。
這時,醫護人員都已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臉上帶著遺憾和惋惜的表情,主動退讓到一旁。
蕭槿膽戰心驚地來到病床前,這樣的距離,她隻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他緊閉的雙眼。
“薑醫生他、他還會醒過來嗎?”
她緩緩側目,看向旁邊的主治醫生,說話時聲音很輕。
薑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眉頭緊鎖:“這種情況下,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隻能靠病人自身的意誌力,支撐他渡過最艱難的這一關可惜”
耳邊,心電監護儀發出冗長而刺耳的電子音,沒有半點起伏。
蕭槿眉頭蹙了兩下,眼淚頓時如同決堤的水,洶湧而出。
她在哭。
隻是,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難過、這麽絕望
女人“咚”地一下跌坐在病床的旁邊,眼中隻剩下那張蒼白消瘦的臉。
“祁慕深!你憑什麽這樣丟下所有人?你起來!起來啊!我還要你把我爸媽的命還給我啊!!”
“你這個混蛋你身上流的血都是我給你的!所以你的命也是我的!我現在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在我允許你死之前,你快點給我活過來啊”
“祁慕深祁慕深就算我求你好不好、你起來你醒過來好不好我不想再欠你一條命了我還不起、我真的還不起”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驚擾了窗外清冷的月色
耳邊還有什麽機器一直在響的聲音,還真是有點吵。
可惜,現在沒有力氣抬手把它關掉
祁慕深如是想著,努力地想要動一動自己的右手,可他的意識似乎已經無法支配四肢了。
忽然,腦子裏的記憶匣子,像是瞬間被打翻了一樣。
無數的記憶碎片瞬間溜了出來,一幀一幀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喂!慕深,你作業還沒寫完嗎?去打籃球啊!”幼年時的顧羽安,站在祁宅樓下的花園裏,大聲對著樓上喊道;
“不好意思,這本書好像是我先來借的,可以讓給我嗎?”大學圖書館裏,長發飄飄的容朵,指著他手裏的一本書;
“祁慕深!你給我滾到蘇市去!好好磨練磨練!祁家不需要一個廢物!”二十歲那年,父親因為他的忤逆大發雷霆,一意孤行將他送進了蘇維軍校;
“隊長!接到線報!毒梟L就藏在那間藥局,我們如果再不行動的話,大事不妙啊!”蘇維軍校的操場上,白辰從線人的口中得到了最重要的線索。
而那一次的行動,也徹底改變了祁慕深的一生
“你是誰?你能不能幫我救救我的爸爸媽媽?他們被困在裏麵了!”
“你要帶我回家嗎?可是你家沒有我的爸爸媽媽我很想他們”
“這個家好漂亮啊!但為什麽院子裏沒有秋千呢太可惜了,我以前的家裏,花園裏有一架特別好看的秋千!”
“為什麽要叫你祁爺?你明明隻有一個姐姐啊。”
“祁爺!你看我今天又考了第一名!那放假的時候你能不能帶我去北海道玩?不許賴皮哦!”
“祁爺,今天雜誌上說我是你的童養媳什麽是童養媳啊?”
“祁爺!我明天就十八歲了!我以後是大人了,你不許再不敲門就進我的房間啦!”
“祁爺他們說你三十多歲了還沒結婚,一定是個彎的這是真的嗎?”
“為什麽要我蒙上眼睛?又有什麽驚喜要給我嗎?太好了!”
腦子裏的記憶匣子,裏麵有一大半都被一個女孩的身影占滿了。
她是蕭槿。她是他的一生摯愛。
在那個暑氣熏風的傍晚,男人單膝跪在美麗的花園裏,端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鑽戒。
“蕭槿,嫁給我好嗎?”
“我、我我願意”
往昔的種種,一一在眼前回放。
哪怕是祁慕深那顆冰山一樣的心,也終於被女孩的笑容融化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算再看她一眼也好。”
這是祁慕深腦海裏最後的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