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布偶

  這樣的場景，與之前祁慕深受了槍傷昏迷不醒時一樣。


  幾乎有那麽一個瞬間，蕭槿有些希望，他就這樣一直躺在這裏不要醒過來。


  這樣，她也許就不用再去麵對，他們之間的那份仇恨了。


  “叩叩叩。”


  過了半晌，突然有人敲響了房間的門。


  蕭槿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應聲到：“請進。”


  門外，管家白叔推門而入。


  “蕭槿小姐，現在有空嗎？方不方便，跟老倌聊一聊？”


  看到站在門口熟悉的長輩，蕭槿隻覺得眼眶一熱。


  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蕭槿小姐，嚐嚐這個，你以前可喜歡了。”


  兩人坐在小廳裏，白叔給蕭槿準備了，她以前最喜歡的英式奶茶。


  端著杯子，蕭槿鼻子一酸，強忍著眼淚。


  “白叔，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就好，別那麽生分。”她語氣有些哽咽。


  聞言，白叔笑嗬嗬地應到：“好、好。囡囡啊，你真的長大啦。這模樣一變，我可真是快要認不出來了啊。”


  聽到這個久違的昵稱，蕭槿眼眶裏徘徊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出來。


  白叔連忙抽了幾張紙，遞到人手裏：“囡囡別哭、別哭，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麽還哭了呢？”


  “白叔。對不起，我這段時間，一直瞞著你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騙你。”


  對於蕭槿來說，白叔更像是一個親人一樣的存在。


  十年中，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慈祥的笑容，成了她在祁宅裏最難忘的回憶。


  蕭槿低著頭應聲，不想讓白叔看到自己不爭氣地偷偷掉眼淚的模樣。


  白叔喝了口熱茶，歎了口氣，又說道：“唉。囡囡啊，老倌我整天看著你和祁爺鬧別扭，心裏實在是難受。顧家的羽安少爺固然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可他對你，哪能比祁爺對你好啊。囡囡，你也別嫌白叔話多囉嗦，畢竟這談對象可是牽扯到一輩子的大事，一定要慎重啊！”


  白叔的語氣，就像是家裏的長輩在物色女婿似的，讓蕭槿心下感動的同時，又有幾分忍俊不禁。


  她又哭又笑，擤了擤鼻涕才應聲：“白叔，你就別為我這些事操心啦。我和羽安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聽她這麽說，白叔頓時喜笑顏開：“真的啊？囡囡，你可別騙白叔！”


  “當然是真的，我又怎麽會騙你呢？”蕭槿點了點頭。


  “那祁爺呢？囡囡，你跟祁爺都相處了那麽久了，有什麽話還不能好好說，非得一直這麽鬧別扭？”白叔話鋒一轉，又問。


  提到祁慕深，蕭槿的神色黯淡下幾分。


  她沒有敷衍，坦白應到：“白叔，十年前的事情，你應該也是知道的。我和他。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白叔忽然臉色大變，急道，“囡囡，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他們又是怎麽跟你說的？”


  看到白叔驚慌的神色，蕭槿皺了皺眉，反問：“白叔，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祁爺。他真的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嗎？”


  盡管已經從祁慕深和白助理的口中聽過了答案，但蕭槿仍然帶著最後一絲期待。


  她緊張地等待著白叔開口，希望能聽到一個不一樣的回答，讓她從自我矛盾中掙脫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白叔卻始終沒有開口。


  他皺著眉頭，神情中滿是為難和掙紮。


  看到這樣的表情，蕭槿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白叔卻突然起身，“咚”地一下跪在了她的麵前。


  “囡囡，就算叔求你了，這件事情，你一定不要怪祁爺啊！”


  “白叔，你這是做什麽？！你快起來！快起來啊！”


  猝不及防地看人跪在麵前，蕭槿頓時慌了神。


  她著急地起身攙扶，卻怎麽也拉不動白叔。


  白叔堅定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一時間，老淚縱橫。


  “囡囡，十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究竟聽說了些什麽。但是，縱然祁爺確實和你爸媽的去世有關，可他真的是有苦衷的啊！老倌我這一輩子沒跪過誰，今天我跪在這裏求你，不要去追查十年前的事情，也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責怪他。囡囡，你如果不肯答應我，我就一直跪下去！”


  白叔哽咽著聲音說出的一字一句，都深刻地落在蕭槿的心裏。


  苦衷。


  誰也不願意告訴她，祁慕深當年所謂的“苦衷”究竟是什麽？

  可是，哪怕是白叔，竟也願意為了這件事情，跪求於她。


  麵對這樣的情景，蕭槿心裏本來就搖晃不穩的天平，終於傾斜了下去。


  為了照顧祁慕深，蕭槿答應白叔，在祁宅暫住兩天。


  她終於又走進了曾經住的房間。


  這間房間，還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就連地上扔的一張廢紙，都沒有挪動過位置。


  “囡囡，你是不知道啊，你走了以後，祁爺他每天讓人把這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就唯獨不讓她們動你的東西。你瞧，就連你桌上喝剩下的半杯水啊，老倌我都讓人每天給你放上去呢！”


  循著白叔的話，蕭槿的視線落在桌上的水杯。


  一隻熟悉的玻璃杯子，盛著小半杯水，靜靜地佇在那兒，像是一直在等著她似的。


  她笑著打趣：“白叔你可真行，這杯子該不會一直都沒幫我洗吧？~”


  “那怎麽能呢？我可是每天都親自洗一遍，然後才倒好了水擺上去的！”白叔得意地說道。


  說話間，蕭槿腳下突然踩到了什麽物什。


  她低下頭一看，原來是以前扔在地毯上玩的一隻布偶。


  還記得當時祁慕深還笑話她，說她都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整天還跟布偶娃娃作伴。


  可是，她卻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些天裏，那個三十而立之年的大男人，也每天都會到這裏來，看著她抱過的布偶發呆。


  “囡囡，你以前穿的那些衣衫啊，都還掛在衣帽間裏呢，你再去瞧瞧，要是不喜歡了，我讓你羅阿姨一會兒再去給你買些新的！”


  白叔開心地張羅著蕭槿的一應日常，這種熟悉的畫麵，都和以前完全沒變。


  看著眼前這些，讓人無比懷念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