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黃聆繼續逛街, 給爸媽買了羊毛衫,給黃鳴小夥子買了一身運動裝。自己再添了兩身衣服一雙鞋,兩人上車出發去飯店, 到了飯店聶修謹提著兩瓶白酒上來。


  聶修謹把菜單給黃聆, 讓黃聆點菜,今天來的都是工廠裏的同事,大多農村出身, 菜量要大, 肉菜要紮實,村裏的講究實在。紅燒肉一份, 番茄牛腩來了一個,烤鴨兩吃,老母雞菌菇躺, 接下去再看蝦蟹海產……


  黃聆點著完菜,不一會兒, 大家乘了廠裏的兩噸小卡車都到了。三十幾個人,分成了四桌, 他們跟黃聆已經混熟了, 在黃聆心中他們是前世裏自己最初的同事, 那種感情不是現在成套廠的那些阿姨爺叔能比的。


  聶修謹給大家倒酒, 老錢站起來說:“聶總, 我來倒酒!”


  “今天我來給大家倒!”


  黃聆拿了可樂:“我喝可樂, 你最好也別喝,喝酒開車不好!”


  這個時候還沒有酒駕的概念, 邊上老錢說:“沒關係,聶總喝一點,沒關係的!高興嗎?”


  “不喝了, 沒見新聞上喝酒開車連環撞的嗎?你們好好喝!老陳也別喝了,你也開車,等明天回去,我把上次出差買的老酒給你一瓶,彌補你今天的損失。就跟咱們幹活一樣,什麽時候都要記得,安全第一,對吧?取產品的時候寧願慢一點,否則送掉兩截手指,一輩子連捏田螺都捏不起,多不劃算?”聶修謹拍著老錢的肩膀,“你替我跟大家喝!”


  他倒過一圈酒,走到中間:“各位姐姐哥哥,阿姨爺叔,通過了審核和樣品驗收,咱們博達就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小聶在這裏謝謝大家的深情厚愛,謝謝大家的辛勤努力!”說著他給大家鞠了個躬。


  聽聶修謹這麽說,有人挺感動的,有個叫阿旺的工人站起來:“聶總,您別這樣說,您比邊上其他私人老板好了不知道多少。邊上的人家不知道多羨慕咱們呢?人家一個月工資兩百多,從早幹到晚,靠著加班湊合能滿三百。但是咱們一個月拿多少?”


  “我也不是傻瓜,真的太吃虧的事情也不肯幹,我去國企了解過人家一天幹半天,拿兩三百,咱們工廠的工人基本上一天八小時沒個停的,那麽就該給五六百。加班按照每個小時算,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不是傻瓜,也不欺負你們人老實。咱們人少點,活幹得累點,拿的也多點,好不好?”


  這話說到大家心裏去了,坐著也是上一天班,忙忙碌碌也是一天,能夠翻倍拿工資,誰不願意多幹點,畢竟大家家裏都是有家有口的。


  這就是聶修謹的本事,他說大實話,卻能把大實話說到工人的心裏去,激發大家的工作熱情,黃聆也被他們灌了一肚子的可樂,看著大家吃地開心,一個個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聶總,不能老是住在工廠裏啊!要出去噶朋友,找小姑娘的啊!我們也缺個老板娘不是?”老錢過來勾住聶修謹的脖子。


  聽見這話張阿姨一直往黃聆這裏瞟。上輩子張阿姨見他們倆一直沒法子走到一起,氣聶修謹眼瞎,她托了好些朋友,死活都想把黃聆給介紹出去。她大約是除了黃聆的爸媽之外,對她的終身大事最著急的一個。


  後來阿姨年紀大,返聘了五年之後,退休下來,黃聆和聶修謹一年當中總會抽個時間去看看她,反正見到她,她總是一臉的惋惜,看見聶修謹卻是一直罵他:“你這個豬腦子,什麽時候能轉過彎來!”那個豬腦子是一輩子沒有轉過來。


  重來一輩子,阿姨往她看,黃聆開始跟她聊正在讀警察高等專科的兒子,一聊她的兒子,阿姨勁頭就來了。


  聶修謹很想借著這個機會,提上一提,能再確認一下黃聆到底怎麽想的,看她轉了話題。這個也算是探出了她的態度吧?她還不想跟自己湊成對。那……不著急!

  聶修謹的BP機在震動,他低頭看了一眼,讀了信息,過一會兒又來了,幾乎每隔五分鍾一條,他皺著眉頭出了包房,去了外邊打電話,他進來拍了拍老錢的肩膀:“你帶著大家好好吃!我回家一趟!吃完帶大家去隔壁唱卡拉OK,報我名字就好,我已經訂了房間。”


  又走到張阿姨身邊,給了阿姨一疊錢:“阿姨,錢你來付!我先走了!”


  “去吧!”張阿姨接過錢。


  聶修謹這才來黃聆這裏:“原來想吃過飯,就送你回去的。現在不行了,你在卡拉OK等我,我10點之前肯定會過來。”


  黃聆點頭,估計就是那一出了。


  聶修謹一離開,張阿姨在黃聆邊上說:“聶總也挺可憐的,攤上這麽一個媽。前幾天坐了公交車過來,在他辦公室裏哭了兩個鍾頭,問他要錢。”


  “他給了嗎?”


  “應該是沒有,他媽不要他送,走的時候很不高興。”張阿姨歎氣,“我跟他說了,這種事情一定要搞清楚,要是不清不楚,這對父女就一直扒在他身上了。隻有讓他們知道,沒辦法在他身上榨錢才行。”


  “他這個年紀,會出來做生意,肯定懂的。阿姨,讓他自己去解決吧!”


  這邊老錢活躍氣氛,雖然聶修謹走了,大家吃得也歡快,吃完八點多,一起去了隔壁的卡拉OK,這個玩意兒現在特別流行,黃聆五音不全,加上也不太喜歡這種吵鬧的環境,上輩子很少踏足。


  聶修謹開車回家不過二十來分鍾,上樓到樓梯轉角,他們家的門就被拉開了,他繼父寒著一張臉問:“大少爺,是不是要三催四請,你才肯回來一趟?”


  聶修謹沒有理睬他,直接走了進去,他媽坐在客廳抹眼淚,剛才電話裏就哭哭啼啼了,他問一句:“又怎麽了?”


  “問你啊!我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要你這樣在外麵說那些丟人現眼的話?”他繼父哼哼。


  “前因後果了解了嗎?到底是誰在丟人現眼?”聶修謹側過頭看向他繼父,那股子氣勢,讓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彭紫菱在哪兒?”


  彭紫菱拉開了門,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走到彭星海身邊,叫了一聲:“爸,你看他!”


  “媽,他在外麵找了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別人說什麽,他都聽。你不知道,那個女人一點道理都不講!”彭紫菱對著劉秋鳳說。


  “彭紫菱,今天發生了什麽?從頭到尾說,別掐頭去尾,搬弄是非。”聶修謹看著她,“還有你說話,最好注意點,什麽叫亂七八糟的女人?她這麽不講道理了?”


  彭紫菱不回答他前麵的問題,開始說黃聆:“你不就是貪那個女人漂亮嗎?這個女人這麽凶,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彭星海對著劉秋鳳說:“我跟你說的吧?一下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有原因的,就是受了外邊這個女人的挑撥離間。是她想要讓修謹把咱們趕出去,她想要住進來。”


  “修謹,媽跟你說。那種女人咱們不能要,要拆散一家子的,你不能糊塗啊!你馬上跟她分手,跟她斷絕來往。要是有了這樣的兒媳婦,我們一家子就沒有安寧的日子了。”劉秋鳳邊哭邊說,“咱們以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得不蠻好嗎?”


  “扯什麽亂七八糟的?想什麽呢?我根本配不上人家,她要是肯嫁我,叫我做什麽都成。”聶修謹對著他媽說,“您仔細想想,以前為什麽沒那麽多話?是因為咱們母子倆退讓到底了。錢我出,活您幹,他們爺倆一個是老爺一個是小姐。現在我不肯讓了,才鬧出事情來的,跟人小姑娘有什麽關係?彭紫菱,把今天發生了什麽,你給說清楚。別栽贓陷害。”


  彭紫菱撲在的彭星海身上:“爸,您看他啊!像是要把我給吃了!”


  “對你,我真沒這個胃口,你別想太多。”


  彭紫菱一臉驚愕之後,轉成委屈,又哭了出來:“你以前不這樣的,你以前對我很好的。”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你的錯。在街上相遇,大家點個頭,就過了!你過來說一句,媽想我,讓我回來。我跟你說,我打過電話了。你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在外麵說我要趕你們父女倆走。把家裏的事情扯出來,說我沒良心,要講給她聽。她沒有如你的意,掉頭就走,而是抽絲剝繭,問出來咱們這個家到底是個怎麽回事。本來就是你惹上來的。怎麽現在橫豎不罷休是什麽意思?我在外麵應酬,丟下一大桌子人,回來聽你這些爛事兒?”


  彭星海拍著桌子:“小赤佬,你真的是沒有良心,紫菱對你這麽好,你這樣對她?”


  他轉頭對著劉秋鳳說:“你看看你的好兒子,現在我要叫他爸了!”


  “不用!互相之間尊重一點,我們也不是什麽親生父子,大家客客氣氣,我叫你一聲爸爸,逢年過節給你買兩瓶老酒。要是不客氣……”聶修謹看向他。


  “不客氣你想怎麽樣?”


  “不客氣?以後就別來往了!”聶修謹看向他媽,“媽,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裏了,您願意給他們做老媽子,那就跟他們一起,等您年紀大了,需要我照顧,我接您回來,跟我一起過!要是你一輩子想跟他們父女倆在一起,我也沒問題。我說過您你永遠是我媽!我肯定會養您,但是我不會養一大家子。”


  聶修謹看著父女倆:“說吧!什麽時候搬走?”


  被聶修謹步步緊逼,彭星海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說:“你不是說了嗎?給我一年時間!”


  “還剩下十個月不到,買了房子還要裝修一下,所以你半年都不滿了!我勸你早點做準備。”聶修謹看了一圈裏麵的人,又看向彭紫菱,“以後,我的閑事你少管!你的事情,我一概不會管,包括你的工作。”


  彭紫菱聽見這句話,剛剛關上的水龍頭,又開始滴水了,她的工作,他不管的話,他們這種專科的,靠學校分配,都很差的,現在國企都在下崗,私營企業根本不能去,她都跟同學說了自己會進的銀行或者稅務,這樣的話:“我不要,我不要學校分配的工作!”


  彭星海看見女兒哭成那樣,自己又沒本事,今天鬧得這麽僵,接下去該怎麽辦呢?


  “媽,我走了!我剛才說的話,您最好考慮考慮!”聶修謹看了一眼劉秋鳳,“您記住,您背後有我,不用委曲求全!可以挺起腰杆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恢複一更,可能會晚一點,比如下午兩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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