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薑大川的肚子響的很大聲, 薑靖怡夫妻不可能沒聽見,但她自認為演技好,聽見了也隻當沒聽見, 和季秋陽你給我夾一筷子,我給你夾一筷子這樣吃了起來,時不時的還評論一下這個好吃那個缺了點什麽料。


  聽的薑大川一陣惱火, 臉上清白交加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甚至有一瞬間他覺得這是他的女兒故意給他的難堪。


  薑大川想起之前薑靖怡回門的事兒, 那時候她不就渾身是刺的在賀家的幫助下拿走了那麽多的錢嗎?


  想到這裏薑大川呼吸越發的急促, 臉色也越發的陰沉,他咬牙道,“靖怡用膳竟不問問自己的父親吃沒吃飽嗎?”


  薑靖怡驚訝道, “爹, 薑家吃不上飯了嗎?”


  薑大川陡然一怔接著大怒,“這是為人子女該說的話嗎?薑家有沒有飯和你有沒有孝心有關係嗎?”


  “有。”薑靖怡笑吟吟的,“若是薑家吃不上飯了我這做女兒的總得孝敬爹爹不是。”


  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賀芸娘,讓薑大川有一瞬間的心虛不敢去看她, “我來是找你有事的。”


  薑靖怡頷首, “您說就行,我聽著呢。”


  薑大川氣呼呼道, “馬二柱的腿……”


  “我打的。”薑靖怡臉上笑意不減,“我親自動的手, 打下去的時候可爽了。爹是來為了馬二柱跟女兒興師問罪的嗎?”


  薑大川沒料到她直接就承認了頓時氣道, “你就不怕他跑縣衙告你去。”


  薑靖怡無辜道,“不怕啊,他要真敢去您就不會這麽問我了。讓我猜猜,您該不會是被他請來當說客要賠償的吧?”


  薑大川沒言語, 臉色難看。


  薑靖怡原本就對薑大川不抱任何希望,卻沒料到這個名義上的狗屁父親竟糊塗到這種地步,竟為了外人來找她了。


  “那我也不多廢話,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薑靖怡滿臉的無所謂,“他若是想去告那便去告,我順便把鋪子這十多年的賬目拿去給縣太爺看看去。啊,對了,忘了說了,”


  她笑的一臉無所畏懼,“聽舅舅說他跟清河縣的縣令關係不錯,早年便熟悉,到時候縣令肯定樂意秉公辦案。”


  薑靖怡就差直說去告她也沒用了。薑大川來的本就不情願,一聽她提起賀家臉色更加不好。


  賀芸娘強勢,縱然他當初也借了賀家的光,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讓他並不快活,所以馬氏勾搭他的時候他就順勢而為的和她好上了。


  但薑大川對賀家仍舊是忌憚的,之前他還想靠上賀家做些生意,可顯然賀家除了那倆姐弟根本就沒有提攜他的意思,讓他大為光火。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管了,我先走了。”薑大川肚子餓的難受,一點都不想待下去了。


  薑靖怡笑吟吟的起身送他,“那爹慢走。”


  薑大川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眼神複雜的看著她道,“你們姐弟非得要與爹這麽生分嗎?在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嗎?”薑靖怡歪著頭道,“我以為爹和馬氏他們才是一家人,我成親的時候爹真的不知道娘的嫁妝在馬氏的手裏沒給我嗎?還有我的嫁妝就那麽幾箱子糊弄人的東西您不知道嗎?成親當日賓客眾多,看見的也不少,您看著女兒嫁人的,您就看不見嗎?”


  薑靖怡的話直接砸在他的臉上,就差說他瞎了,薑大川麵色難看,嘴唇緊抿,像是不認識她一般,“你與以前有很多不同。”


  “是啊,任誰有這樣的爹任誰碰上這麽多事也不可能還傻乎乎的把馬氏當親娘把您當親爹了吧。”薑靖怡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來,甚至還問他,“其實我一早就想問了,我和玉欽不會是您從外頭撿回來的吧?”


  “胡說八道!”薑大川氣急抬手便要打,卻被薑靖怡兜頭攔下。


  “您太小看您的女兒了。”薑靖怡眼中沒有一絲的溫度,“您該不會也這樣打過玉欽吧?”


  薑大川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卻沒回答。但越是這樣,薑靖怡的心卻沉了下去,薑大川的沉默無疑確認了一件事,薑大川打過薑玉欽!

  薑玉欽今年不過十三歲,又沒她這樣的力氣,如何能掙脫薑大川的魔爪。


  薑靖怡的臉色頓時變了,她看著薑大川冷笑道,“請您記得,玉欽是您的嫡長子,女兒不想真的站到您的對立麵去。”


  “不孝女。”薑大川色厲內荏,扔下這話甩開衣袖往外走去,肥胖的身體因為急步快走一顫一顫的,頗有種氣急敗壞的感覺。


  “你故意惹怒他的?”季秋陽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其實你不必在意。”


  薑靖怡挑眉,“我在意了嗎?”她笑,“在我心裏從未將他當成過父親,他養了原主卻沒養過我,我不會對他產生感情,我樂意招待他是因為薑玉欽。”


  季秋陽嗯了一聲,“好了,吃飯吧。”


  兩人沒再提這件事,薑靖怡卻在猜想馬氏和馬家到底如何說動的薑大川讓他來這裏找她。


  季秋陽漫不經心道,“嶽父在門外時瞧著這鋪子似乎頗為震驚,一路上也在打量這院子似乎挺滿意。”


  薑靖怡抬頭去看他,而季秋陽又狀似無意,“怎麽了?”


  “沒事。”薑靖怡可不管薑大川心裏如何想,薑大川就是個土財主地當然有,鋪子自然也有兩間,但也就在大橋鎮能作威作福,出了大橋鎮什麽都不是。


  或許是薑靖珊回去後和他說了她這鋪子的大小和規模,他心裏動心了,或許覺得這鋪子叫薑氏食鋪所以這鋪子也該是姓薑?


  嘖,那可真就成笑話了。


  她願意叫薑氏食鋪非這具身體姓薑,而是因為她本身就姓薑,跟薑家還真沒關係。


  她不由想起薑玉欽的話,也不知道這中二少年到底要如何控製住薑家了。


  此時已經近了九月,天氣早晚越發涼爽,薑靖怡其實想做羽絨服穿,不然古時候可沒有全球變暖這回事兒,冬天可是實打實的冷。


  薑靖怡有了主意便去和季琳夏說她的想法,說了半天季琳夏笑道,“樣式不合適的話或許做件馬甲穿在裏頭?”


  薑靖怡朝她豎起大拇指,“那你就先畫畫試試。”


  這時候大家冬天都要穿夾襖,外頭再穿長衫,好看是好看,但也臃腫不輕便,尤其在鋪子裏幹活的人穿的太多就行動不便,穿的太少又容易冷。


  季琳夏當下就設計起這個,而薑靖怡卻找來孫掌櫃讓他想辦法弄一批鴨毛鵝毛回來處理弄羽絨服的原料。


  如今她要人有人,隻消吩咐下去便是。尤其布莊因為她的主意生意蒸蒸日上,薑靖怡把孫掌櫃調過來看著食鋪,孫掌櫃很是感激。


  薑靖怡把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就沒什麽事了。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就有些犯懶。


  阿桃將一盤子水果放下,輕笑道,“東家最近似乎有些嗜睡。”


  薑靖怡嗯了一聲,突然猛的抬頭,“你說什麽?”


  阿桃一怔,“奴婢說東家最近有些嗜睡……”


  她以為自己說的話惹了薑靖怡不快,卻見薑靖怡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了,“完了,該不會是……”


  “老天玩我!”


  阿桃一臉懵逼,“東家怎麽了?”


  薑靖怡滿臉的不敢置信,自打她和季秋陽啪啪開始,都是讓他弄到外麵的,甚至事後還會清洗,難道都這樣了還是中標了?


  她才十六啊……


  未成年啊……


  為什麽這麽對她!!

  “東家?”阿桃見她表情怪異有些害怕,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您、您怎麽了?”


  薑靖怡哭喪著臉道,“我覺得我可能懷孕了。”


  阿桃頓時喜不自勝,連忙道,“恭喜東家賀喜東家。”


  薑靖怡瞪她,“有什麽好恭喜的,別對外人說。”


  “為什麽?”阿桃可不知道薑靖怡現在不想懷孩子,在這時候的女人看來成了親就該懷孕生子,哪裏知道薑靖怡的苦惱。


  薑靖怡憤怒,“別問了。我出去一會兒,別跟著。”


  “不行啊,東家。”阿桃連忙追了上去,“姑爺說了,您身邊不能沒人。”


  說著她連忙對李氏帶來的倆婆子使眼色,倆婆子迅速的跟了上來。


  薑靖怡一看這樣也不願意出去了,這會兒困勁兒上來索性又回去躺著睡了一覺。


  再醒來天色已經不早,她迷茫的坐起來就瞧見桌前坐了一人,不是季秋陽是誰。


  想到自己肚子裏可能已經懷上了小反派,薑靖怡頓時來氣,看向季秋陽的目光都非常不善了。


  季秋陽點上燈,一轉頭就對上她凶神惡煞的眼神,頓時一愣,“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嗯。”薑靖怡悶悶的點頭。


  季秋陽頓時大驚,快步到了床前,擔憂的打量她,“哪裏不舒服?我現在就叫大夫去。”


  他說完便急忙往外走去,薑靖怡一把拉住他,“我沒病。”


  “可你不是說不舒服?”季秋陽眉頭微蹙,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女子那個……”


  薑靖怡皺眉,頓時反應過來,“我沒來大姨媽。”


  她算了算日子震驚的發現前日便是姨媽日,但是姨媽沒來,完了這下更確定了。


  季秋陽被她說的糊塗了,一時犯了難。


  薑靖怡心中突然惱火,“我月事遲了兩日了。”


  “啊?”季秋陽有些懵。


  薑靖怡呀要切齒道,“我這兩日嗜睡,我懷孕了!”


  “懷孕了?”這事兒對季秋陽的衝擊並不比薑靖怡自己小。他們這段日子的確胡鬧,可並沒有弄在裏頭,如何懷孕的?

  季秋陽想不明白,但旋即又道,“既然懷了自然該好好養著的。”


  薑靖怡氣道,“往後不許碰我了。”


  “……”季秋陽很快反應過來,“是是,我明白。”


  婦人懷孕男人是不該再胡鬧了的。


  他臉上猶自帶著紅暈,想到之前他娘還催著他們生個孩子,他當時還說等中了進士再說,現在才過去沒幾天竟然就懷孕了。


  他是要當爹了?


  季秋陽突然又高興起來,他掰著手指頭道,“現在有孕也好,等明年夏天就能生了,後年春闈時孩子都七八個月了,咱們提前上路去京城應該不防事。”


  薑靖怡更加氣惱,“可我現在還不想生孩子。我才十六!”


  季秋陽坐在她邊上輕輕攬住她小心安撫,“但孩子已經在肚子裏了,咱們也不能不要他了對不對?我聽聞女子墮胎是有風險的,一不留神就鬧出人命。沒來時咱們就順其自然,既然已經來了,咱們也得要著是不是?”


  薑靖怡很想說不是,但是她也清楚季秋陽說的話是事實,隻能免為其難的認同了這個說法。


  隻是她仍舊不能接受她肚子裏有個孩子這件事,她還是花季小姑娘呢,能和男人啪啪已經打破她自己的底線,現在居然還冒出個孩子來。


  薑靖怡很不高興,晚飯的時候多吃了兩碗,飯後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兩人對視了一眼更加確定了。


  這飯量,絕對是懷有身孕的婦人了。


  薑靖怡苦著臉道,“完蛋了。”


  季秋陽舔了舔嘴唇道,“明日我陪你去看大夫。”


  薑靖怡頓時大驚,“不用,我自己去。”


  “我陪你去。”季秋陽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容拒絕,“你一人出門我不放心。”


  薑靖怡看著他認真的神色,最終還是點了頭,“行叭。”


  晚上睡覺的時候薑靖怡沒有獸性大發,季秋陽也沒和以前那樣熱情的與她這樣那樣。兩人自打頭一晚啪了之後今晚是最安靜的一晚。


  季秋陽躺在薑靖怡的旁邊,不用看都知道他現在身體僵硬的不行,若是尋常時候她肯定打趣幾句,隻是現在她完全沒有打趣的念頭了。


  唉,反派,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這一夜兩人睡的並不安穩,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底都掛上了黑眼圈。


  季秋陽道,“用了早膳我便帶你去。”


  薑靖怡眨眨眼道,“我覺得還是我自己去。你不能再告假了,今年你告假的次數太多了。”


  “不打緊。”季秋陽道,“哪怕如今我不去書院也不打緊。”


  薑靖怡正色道,“那你在家等我。”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讓誰,顯然都沒有說服對方。


  薑靖怡道,“我想自己去。”


  最終季秋陽敗下陣來,“那我在家等你。”


  薑靖怡這會兒心裏很亂,但也明白現如今她不能自己一個人出去的,索性便帶了阿桃她們幾個出了門。


  阿桃自打昨日知道東家有了身孕還挺開心的,“東家您是想出去轉轉嗎?”


  薑靖怡沒吭聲,左轉右轉進了一間藥鋪,這時候的藥鋪裏都有坐診的大夫,薑靖怡進去排了會兒隊便輪到她了。


  捋著山羊胡子的大夫笑嗬嗬道,“太太是哪裏不舒服?”


  薑靖怡沒說話,把手伸了過去,“您給我把把脈,我覺得我可能有孕了。”


  “哦?”大夫笑了笑伸手把脈,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一手捋著胡須,沒一會兒眉頭皺了起來,“不對啊。”


  薑靖怡驚訝,“什麽不對?”


  大夫睜開眼,認真道,“太太身體康健並未懷孕。”


  薑靖怡瞪大眼睛,心中快要樂翻天,“真的?”


  “老頭子從不誤診。”大夫肯定的說,“況且喜脈是最常見的脈象不可能連這個都出錯。”


  薑靖怡繼續問,“那為何我最近時常嗜睡?”


  大夫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本著醫者父母心的態度,老大夫低聲道,“房事時間過長人就容易疲累,所以……”


  唰,薑靖怡萬年厚臉皮紅了。


  她隻知道懷孕的人嗜睡,她剛聽阿桃說她最近嗜睡的時候就往懷孕上邊想了,沒想到是這個問題。


  也對,她和薑靖怡時常鬧騰,事後又都是季秋陽給她擦拭,阿桃卻是不知道這事兒的。


  “那我飯量大漲,月事也延遲了呢?”薑靖怡從穿過來之後大姨媽一向準時。


  大夫笑了笑,“勞累了也會推遲的嗎,就像農夫下地幹活累了吃的也就多了嗎。”


  薑靖怡麵上微囧,沒想到竟然鬧這麽一出笑話,頓時哭笑不得,“多謝大夫。”


  “不打緊。”


  給大夫付了錢她一臉木然的出來,阿桃等人連忙圍上來,關心道,“東家如何?”


  薑靖怡咬牙切齒道,“回去再說。”


  太丟人了。


  誰他麽的能想到嗜睡居然是因為房事太頻繁的問題啊。


  不是說啪啪完了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嗎?


  薑靖怡黑著臉,進門的時候還在想怎麽和季秋陽說這事兒,實在太丟臉了。


  進了門就見季秋陽坐在院子裏的石桌前發愣,手裏的書扣在桌上並沒有翻頁。


  聽見動靜季秋陽站起來急步過來,焦急的問道,“如何?”


  薑靖怡木著臉看著他半晌無言,瞧的季秋陽越發的緊張,“可是有什麽不妥?”


  薑靖怡搖搖頭歎了口氣。


  季秋陽的心都被提起來了,“可是有什麽妨礙?”


  “沒有。”薑靖怡有些難以啟齒。


  季秋陽眉頭皺了起來,他深深的呼了幾口氣,然後正色道,“靖怡盡管說便是,為夫準備好了,為夫能受的住。”


  說著他伸手握住薑靖怡的手,緊緊的握著,手上的溫度傳到薑靖怡的手上讓她有些心虛,她好像有點壞啊。


  季秋陽深情道,“莫怕,不管什麽結果我們都能承受,是不是……孩子有什麽問題?”


  他問的艱難,說完這話緊張又擔憂的看著薑靖怡,手心裏甚至都冒出了汗來。


  薑靖怡又搖了搖頭,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沒懷孕,大夫說了我沒懷孕。”


  “沒、沒懷孕?”季秋陽頓時呆滯,“那、那、那為何你會嗜睡飯量還大增?”


  薑靖怡笑不出來了。


  太特麽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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