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李夕月從夢裏醒過來,渾身還酸痛,睜眼就覺得到處紅豔豔的,像在做夢一樣,一側頭,卻又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想起現在自己已經名正言順地嫁給他了,反而愈發覺得像做夢似的了。
外頭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她悄悄從薄薄的絲棉被裏鑽出來,而她的衣服又被那位爺扔得滿床滿地都是,她隻能哀歎一聲,趴在床邊伸手夠。
腰立刻被攬住了,昝寧慵懶的聲音傳來:“你壓著我幹什麽?”
李夕月說:“我的肚兜被你丟在地上了……”
“等下換件新的。”
“這件就是新的。”
“昨晚穿過,就不是新的了。”他胳膊裏一用力,把她抱進懷裏,肌膚相貼,頓時摩擦出火花一般。
李夕月都有點怕他了,陪著笑說:“萬歲爺,今天得起早,要祭拜祖先,要大宴群臣和命婦,還要在坤寧宮接受宮裏姐妹們的跪叩……”
他一句話就給堵了回去:“天亮得早,現在還早著呢。”
然後尋著她的小酒窩,甜甜地親了一下。
李夕月撇頭能看見一旁的大自鳴鍾,正在“卡卡”地走字兒呢,果然才是寅正二刻,未到他平日上朝起身的卯時。
她有些後悔沒早點看鍾——昨天合巹禮行完已經子初了,平時這個點她早就睡了,昨天喝了點酒暈乎乎的,看人都是重影兒,卻還沒走完過場。
好容易把“結發”的禮節也行完了,那些送親、讚禮的“全福”福晉、夫人們也終於笑吟吟說了“皇上和皇後早些安置吧”退了出去,她才敢把憋了很久的一個哈欠打了出來,說:“萬歲爺,咱們休息吧。”
當時啊,昝寧卻毫無困意似的,伸手來解她的衣扣。
李夕月臉紅了,感覺不說點什麽倒像自己擎等著他臨幸似的,於是蚊子叫般喃喃:“不早了,明兒還要早起呢,睡吧。”
昝寧笑著擰了擰她的臉頰:“你傻了吧?今日是新婚燕爾,你見誰新婚就這麽早早睡了的?”
李夕月看了那麽多稗官小說,當然知道新婚之夜有什麽事情,不過他們倆並不是頭一回,她也忍不住要講條件:“可是今天大家夥兒都累了,明天還要早起,萬歲爺還是早點休息好。那個……這個事情嘛……可以速戰速決的,畢竟,來日方長呢。”
昝寧眯著眼睛看著她喋喋不休的樣子,等她說完了,他才說:“你有兩個錯處,聽好。”
雖說帝後是“敵體”,但事實上還是夫為天、妻為地,皇後要順從皇帝。
李夕月隻能悻悻地閉了嘴,聽他指責她的“錯處”,但心裏一萬個不服氣。
昝寧說:“第一,‘萬歲爺’這個稱呼,是宮人稱我的,你呢,人前該叫‘皇上’,人後該叫什麽,你想想?”挑挑眉看著她,等她叫句撓心撓肺的。
李夕月想:稱呼不對,這倒還真是自己的錯處了。自己畢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宮裏的規矩還未能全部了然。
所以虛心地點點頭,認真考慮了一下說:“皇上是君,人前人後並沒有分別,妾在人後還是叫‘皇上’比較合適。”
昝寧大搖其頭:“聽著就生分。”
李夕月抬著腦袋望著紅豔豔的帳子頂,想了半天,一臉傻樣。
昝寧怒其不爭,提示道:“你想想,你家裏額涅平時怎麽喊你阿瑪的呢?”
李夕月遲疑著,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說:“……死……死鬼?”
昝寧被噎住了,他也不大清楚尋常的夫妻間是怎麽昵稱的,得到這個結果,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無法習慣。
他咳??嗽了一聲,說:“這個不行,你慢慢再想吧。第二個錯處——”
他斜乜著看她:“叫男人‘速戰速決’,你是什麽意思啊?”
李夕月這回是紅著臉傻笑,把腦袋一低:“我不曉得,皇上請自己想。”
其實兩個人算是老夫老妻了,但她還會臉紅;而且,她臉紅的樣子永遠是那麽叫人怦然心動。
昝寧伸手挑開她衣領上的扣子,鄭重其事地說:“現在呢,先行周公之禮。算不算速戰速決,一會兒你來評價。”
李夕月磕磕巴巴的:“不勞皇上服侍,妾……自己來。”
“不。閨房之私,就是這裏慢慢咂摸的趣味。”昝寧搖搖頭,伸手解她第二顆扣子。
新婚的裝扮極其繁瑣,衣裳是秋裝,層層疊疊都是單的,他也極有耐心地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解。
終於露出女兒家潔白如玉的肩。他的呼吸滯了滯,大概是太久太久沒有“碰”她了,居然有新鮮感呼之欲出,他伸手在她肚兜上挑弄了兩下,見上頭兩顆葡萄顫巍巍的,不由已是喉結上下滾動。
“這石榴的圖案是你自己繡的吧?”簡直叫人愛不釋手。
李夕月點點頭,捂著臉,因為羞澀,仍無比希望他“速戰速決”,隔得久了,她也重新對他的撫弄感覺新奇,也感覺害羞起來。
“怎麽不說話?”他大概並沒有打算讓她說話,靠近了些,捧著她的後頸就垂首吻了下去。舌尖堵著她的嘴,舔舐什麽似的把她嘴唇的每個角落挨著感受過去,然後是她的牙齒,然後是她的舌尖。
她嗓子裏“嗚嗚”的,兩條胳膊垂撘在他的雙肩,覺得那衣衫礙事,不由自主就去解他的紐襻,褪他的衣衫,隻有觸到肉身才感覺安心。
不覺就和他越貼越緊。
快要透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終於鬆開,在她頰邊啄了兩下,又順著向下,吻她的脖子,吻她的鎖骨,隨後含住那顫巍巍、硬起來的兩點。
她一顫,摟住了他的背。她肉乎乎的小身子全在他雙手的掌握之中,每一寸肌膚都滑溜溜、熱騰騰的,薄汗蒸騰出的女兒香往人鼻子裏鑽。
簡直是愛不釋手,怎麽會有這麽柔滑的肌膚,又怎麽會有這麽細膩的線條!
睜眼看她,她的臉仿佛被那紅綃帳映得通紅,嘴唇宛如濕潤的櫻桃,鼻尖和鎖骨窩裏帶著濕潤的光澤,一片都是紅潤潤的,隨著呼吸起伏著,連頭頂上散開的碎頭發都在起伏,活潑得像隻小鴿子,被朝陽的光映出金紅色來。
他不由猜度她另一處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紅潤潤、濕漉漉,一旦想起這一條,口腔裏不由濕津津的,渾身著了火似的,急需她的甘霖來救火。
猶自擔心這樣的急迫會不會弄疼她,雙手開始慌亂,一不小心就把她的汗巾綁成了死結。
這下子連鼻尖都開始冒汗了,試了幾回不成,不得不放低姿態求助:“夕月,我解不開。”
李夕月紅著臉低頭解那死扣,他不敢打擾,怕耽誤她的進程,隻拿一雙眼兒從上到下地睃,隻等那天籟一般的“好了”兩字,就直接張開雙翼,將她宛如獵物一樣撲倒了,又抓上天空。
李夕月一瞬間有懸空的感覺。
她眼睛一花,隱約見自己的紅綢刺繡的汗巾飛到了塌下,接著又是一抹彤雲,接著又是一抹。
她像沒有雲朵環繞的一彎月,把最初的明潔與皎白展露在碧海藍天之上。
皎白的光被他的翅羽裹住,小心地裹在心口間。他的每一道喘息,都帶來大海上的一陣波濤,初始隻是搖曳,緊接著是顛簸。
李夕月輕輕扭了兩下,也非峻拒,但惹得他板了臉,握著她臀上的肉捏了一把。有點疼,李夕月好像頓然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哎喲”喚了一聲,委屈而聽話地看著他。
他在笑,懲戒似的又拍了她屁股兩下,說:“今日‘值夜’,若是不乖,以前欠我的板子要一並補回來了。”
她小貓似的任憑他擼,微痛的臀被他揉得熱辣辣的、麻酥酥的,最後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了。他的手指開始往臊人的地方而去,大概是滿意她的潺湲,他就理直氣壯地折下腰來,裹住月光,像鷹一樣展平雙翼,飛快地俯衝下來。李夕月感覺一下子被他填滿了,她的喘息聲緊接著喉頭的低吟,又緊接著忘我的呻喚,抱著他的腰,在他垂過來的臉頰邊喊:“昝寧……昝寧……”
“疼麽?”
她搖搖頭,顫抖的嘴唇拂過他的臉頰,幹燥的舌尖舐到他下頜一點汗水,胸膛突然像搖晃的風,渴求他的翅羽扇起碧海更勃發的浪。她的指尖忍不住地輕掐他的肌膚,舌尖摩挲在他微微探頭的胡茬兒上,終於找尋到他的嘴唇,哆嗦著去吻他。
男人激越起來,握住她的臀往上托,在他更深的俯衝裏,頓時感受到她也有蓬勃的力量,匹敵著他,應和著他。
他化身為鯤鵬,掀起驚濤駭浪,海中明月震蕩起伏,其光熠熠,照人心魄。
“夕月……夕月……就這麽叫我,叫我的名字。”
她喘息了兩聲,咬著嘴唇,微微睜開眼,露出笑容。
“昝寧……昝寧……”聲音低沉,但往心裏鑽,回聲激蕩,綿延不絕。
他感動得近乎要落淚。從來沒有感覺距離這麽近過。
他願意在此刻,在她的月光般的嗓音裏,以身相許,竭力報效,以此作為最忠貞的承諾。
巨浪掀起到巔峰,隱天蔽雲,天昏地暗,魂飛魄散。
終於,他感覺到她的伏波,初始如漣漪,繼而層層疊蕩,往愈發悠遠無垠的地方蕩開去……蕩開去……他愈發想攀援到岸邊,卻愈發難以抵達,她深邃如海,而又光芒萬丈。
突然,腰被她攬緊了,而後小貓似的攀在他肩頭咬了一小口。她的雙臂,她的小牙,她幽深的海洋突然都溫柔而有力地收緊了,月光重新洞照在他的心口,連著被齧咬的痛、被勒緊的力、被收緊的舒爽,突然像閃電般炸開。他無法自控地徑直掉進了深淵,牢牢地攀附著他的月光,跌落在風的懸崖裏,海的漩渦裏。
眼前仿佛都是霧,耳朵裏隻有柔聲的轟鳴。他們那麽久、那麽久的悲喜突然曆曆在目。
他無力地俯伏在她的柔波之上,隨著清風搖蕩。呼吸響在彼此的耳邊,淩亂的頭發糾纏在赤紅的枕上,金線平繡的龍與鳳也在枕上糾纏,刺繡的柔枝上的石榴花與石榴果也在枕上糾纏,萬字不到頭的紋樣也在枕上糾纏。
兩個人好一會兒才喘息平定,對望一眼,都悄然“咯咯”地笑了。
“好不好?”他問,期待她的鼓勵。
但她不答話,腳趾頭壞壞地蹭他的小腿,隻說:“壓得透不過氣了!”
昝寧翻身下來,奪過她準備蓋上身的被子,不講理地說:“一身的汗,蓋被子難道不熱?”
她身上是汗水的亮澤,愈發顯得丘壑分明,白得耀眼。
男人即便已經過了癮,還是被誘惑了,手指輕輕順著那起伏的丘壑一點點摩挲過去,嘴裏說:“一定是好的,我聽見你叫我的名字……”笑得曖昧:“太銷魂了。”
惹她一啐,摘開他的手丟在一邊,然後翻身裹了半邊被子。
龍鳳喜緞上金光瀲灩,豔紅映著她的潔白,起伏和褶皺處恰是朝霞下的山與穀。
他的手指又沿著她的側線遊走,撐頭一看,她已然嫵媚地斜瞥過來,罵他一聲:“死鬼!”
昝寧突然明白,他丈母娘罵他老丈人的時候,其實也應該是這樣的一種親昵的媚態。
他笑起來:“行,私下裏,可以不叫皇上,叫昝寧或者"死鬼"都可以。”
兩個人折騰了那麽久,而後並頭喁喁地說了些私話,訴了訴衷腸,實在都又累又困,很快在紅豔豔的洞房裏睡了過去。
因而早晨起身的李夕月,渾身酸痛。
現在才寅正二刻,她打算再睡一睡。
但是旁邊那個被她鬧醒了的人如何依得!
他一下子翻身裹住了她,在她耳垂吻了兩下後低聲說:“這會兒外頭值夜的太監宮女大概已經起了,你要弄出動靜來你可自己負責。”
李夕月除了在他耳邊罵他“死鬼”,確實不敢弄出其他動靜。
最後隻能跟他低聲求饒:“今兒還要到太廟祭祖,這要跪下去起不來身,可丟人丟大發了……”
男人隻低低地“唔”了一聲。
她拍他的背:“能不能速戰速決啊?”
他正色在她耳邊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