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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李夕月端茶盤進來, 看他正在笑,趕緊退一步說:“萬歲爺,先喝茶吧, 水倒得有點滿。”可經不起他那一撲。


  昝寧說:“好,喝完茶, 還得擬諭旨。”


  李夕月嘴快:“啊, 現在萬歲爺的諭旨都得自己親筆寫了啊?”


  昝寧說:“沒辦法啊, 把白荼她父親升到了戶部,這一來管不著擬旨的差使了,新的人培養起來之前, 自己動手擬旨更穩妥些, 免得事機外傳。”


  又對李夕月笑道:“給你阿瑪也升了升官,高興不高興?”


  李夕月有點高興,但也沒什麽欣喜若狂的, 隻行禮表示叩謝皇恩。心裏想:從八品到六品,一下子提了四級, 升得有點快了, 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呢。


  昝寧說:“就這麽蹲蹲身算報答皇恩了啊?”


  李夕月一聽這話頭就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她帶著一臉紅暈說:“穎嬪還在萬歲爺寢宮等著呢。”


  “就讓她等著唄。”


  “奴才可不想吃不了兜著走!”


  昝寧拉著她的手:“她還敢闖我的東暖閣不成?”用了一點力拉近了, 在她耳邊說:“不敢擢升得太快,六品主事, 女兒或可封貴人,隻是仍對不起你。”


  李夕月不做聲。她為的倒也不是一個貴人嬪妃的名分, 但是名分確實讓她委屈, 如果不是他,她可以明媒正嫁,肯定嫁作正室的少奶奶。


  感覺他吻過來, 李夕月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昝寧停下動作,有些小小不平一般:“我知道對你委屈了,但是,總不會一直委屈。夕月,我這個人不大會說花言巧語,可你總該知道,若我隻是貪你的身子,完全不必等到現在。”


  李夕月看著他誠摯得有點發急的表情,終於點點頭說:“我曉得。”


  “那你還是覺得我不如你那個青梅竹馬好?要等著出宮嫁給他?”


  李夕月捶了他胸口一下:“瞎三話四!還經常說我氣你,你說你這話氣人不氣人?我都跟了你這麽久了,你還疑神疑鬼的。”扭了扭身子似乎要掙開他。


  他當然攬緊了,先用一個吻表示歉意,然後凝視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和生氣時嘟起來的嘴,低聲說:“那你是擔心我不夠強,護不住你?”


  李夕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那我現在就要一顆定心丸吃。”


  說的話開始有些蠻不講理的聲氣兒,而且把她的腰勒著,幾乎要抱離地麵了。


  李夕月其實擔心的東西太多了,但意亂情迷也太多了,每每到他這副任性少年郎的模樣時,她的心就綿軟得像裹在棉花團裏一樣。


  她仰起臉對昝寧說:“萬歲爺,你的定心丸就是我沒有後路的那個選項了。我就像拿自己的後半輩子打個賭一樣,賭自己有沒有選對。”


  然後鄭重地點點頭:“好的,我願意選這項,因為我信您。若是選錯了,我自己擔後半輩子的後果。”說完,一顆眼淚終於在眼眶裏含不住了,倏地滾落下來。


  昝寧隻愣了片刻,就猛地把她抱起來,直接抱著她,側身撞開梢間齋室的門,把她放倒在床榻上。他俯在她身上,離得好近好近,兩個人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隻看見對方眸子裏的光。


  他很認真地說:“我得告訴你,你放心,隻要我在這皇位上一天,就絕不叫你後悔今天的選擇。”


  李夕月被他這麽曖昧地壓著,隻覺得臉燙,低聲說:“我信你。”


  他笑了,眼睛裏仿佛是星光撞進她的瞳仁裏。


  “好極了。”他說,“榮貝勒送進來的書,我也研讀了一遍,今日試一試,不讓你白願意。”


  又說:“不過,今日不許踹我。”


  他先寬衣解帶,然後指了指腿上一塊淤青:“都隔了這好幾天了,你上回踹的淤青還沒褪掉呢!”


  李夕月呢,先捂住眼睛,說:“我可不看!”


  其實已經看到了,他又一次那麽大方地袒露在她麵前,而且鑽進被窩裏,開始很慢很慢地解她的衣扣。


  李夕月想著書上的描述,喉嚨裏仿佛要尖叫,又仿佛堵著什麽,最後渾身發抖。


  “冷麽?”他問,在被窩裏貼得更近。


  李夕月渾身暖氣襲人,熱得幾乎要冒汗,隻能捂著臉搖搖頭。


  昝寧也沒來掰開她的手,好像還挺欣賞她這樣。


  她閉著眼,感受敏銳極了。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肌膚。她熱乎乎的,他卻很緩很緩,一寸一寸地慢慢來,終於使得她戰栗。


  “書上說,‘暮雨乍開三峽夢,春水溶溶月一塘。到來隨地任浮沉,直似錦魚遊春水。’,是不是這樣的感覺?”他湊在她耳邊問。


  李夕月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的手指掠過,又問:“這樣呢?”


  李夕月也不知道這樣怎麽樣,反正渾身說不出來的感受,也舒服,也不舒服,就像皮膚要爆.炸,又像整個胸腔腹腔要爆.炸。


  但她最後覺得,讓她要爆.炸的不是他的唇舌或手指,而是他的柔情和敬重。他不是把她看做一個可以予求予取的小宮女,而是把她當琴瑟和鳴的妻子。


  她在心理上感動得幾乎滿足,滿足得幾乎渴求,最後渴求得幾乎爆.炸。


  他的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悶得額角亮著細密的汗,膩在她頸脖邊說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春天冰化了,高山上的泉化作春水,春水蕩漾下來,就怕黃河要泛濫,要改道。我得派著人治理河道,小心水患。”


  在李夕月聽來,這正經的一句句,陪著他暗地裏手指的騰轉,簡直太不正經了!


  “那春水嗬……”他說了半句,越說越慢,越說越低,越說越曖昧,“潺湲。”


  潺湲的春水突然湍急,帶來化冰的刺痛。


  痛了一下,有點不適,但很快冰雪消解在溫暖的春水之中。


  她跟著他潺湲、流淌、飄蕩……


  春水的盡頭,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的呼吸聲,交融成中和韶樂。


  春水的盡頭,是他說的奔騰的大河的巨浪,一波一波翻湧,把命運的小船拋到高空、更高空……


  “昝寧!”她忍不住在急促到難以為繼的呼吸中喚他的名字。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在。”


  又是交頸相偎,聽著彼此的呼吸。


  兩個人心裏都在暗暗地想:啊,原來書本裏那些話是這個意思,原來那些看似誇大其詞的隱晦描繪是這個意思,原來第一次可以不用撕心裂肺的疼痛,還可以這樣“得趣兒”。越想越覺得有趣,卻都不肯說出來,隻在肚子裏回味。


  而後外頭傳來李貴小心翼翼的敲門聲:“萬歲爺在麽?穎嬪在後頭寢宮問呢。”


  昝寧眉一皺,舒開手臂攬住李夕月的肩,又戳戳她的酒窩,示意她來回話。


  李夕月硬著頭皮,控製好自己急促的呼吸,清清喉嚨說:“萬歲爺太疲倦了,已經睡著了。”


  李貴那老甲魚還有什麽不懂的?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說:“好嘞,我告訴穎主子去。”


  想必那間孤零零的寢宮中,又有某人要落寞地傷春悲秋,哭泣皇帝身體不健,吃藥也沒治好“毛病”了。


  第二天,李夕月大早就醒了,一翻身看見皇帝還睡得著呼呼的。


  揭開帳子一角,能看見一旁桌子上的自鳴鍾,巴掌大的一隻金鍾,指針“哢嚓哢嚓”走著,時間還早得很,天沒亮,隻有遠處的羊油大蠟燭還亮著暈黃的光。


  李夕月這會兒身上有些疼和脹,羞得厲害,看看身邊的人,臉上被光照出輪廓,睡相安穩。她忍不住極輕地在他頰上親了一下,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怕弄醒他,定睛屏息觀察了好一會兒,才去找自己的衣物。


  昨晚上她就顧著害羞捂臉了,衣裳全是他剝的,因此隻顧他方便:於是小衫還敞懷穿著,肚兜卻解掉了;褲子一條沒給剩,襪子倒忘記了脫——那些沒在身上的衣物,東一件西一件地丟了滿地。真是個不伺候人的公子哥兒的懶散習性。


  她不好意思光溜溜下床拿衣服,於是裹著被子探身到床下夠衣服。


  剛趴到床邊,身上一冷,被子被人揭走了,然後一雙滾熱的手開始不安分。


  “幹嘛呀?”李夕月腰裏癢癢,笑著質問。


  他呢,倒打一耙,帶著慵慵的惺忪睡意,反過來問她:“我得問你呢,壓著我幹嘛?”


  李夕月正好撈了兩件衣衫,癢得蜷起身子躲回被窩裏,笑道:“早著呢,萬歲爺睡罷。今兒還要早朝吧?”


  “哎!”他誇張地哀歎一聲,“好想‘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那可不行。”李夕月說,“我可不想別人評價起來自己個兒成了個惑主的‘狐媚子’。”


  昝寧把她重新攬到懷裏,說:“好吧,端莊有懿德這種,你還真得練習起來。”抱著軟乎乎的人兒,想著他們的將來,睡也睡不著,但滿腔的溫情,僅這些白日夢也做得美不可言。


  昝寧雖然這日睡得不足,但心情極好,起身後拉著李夕月又好好親了一通,才放開她輕聲說:“你到外頭做個值夜的樣子,再喚司寢的人進來。”


  李夕月的臉紅就沒退下去過,輕輕推了他一把,穿好衣服,到外頭抖摟抖摟值夜用的氈墊,好好深吸了一口氣,才朝外喊司寢的宮人。


  李貴帶著人進來,她已經低著頭快步走出了皇帝的寢宮。


  等皇帝去大朝的間隙裏,李貴獨自過來找她:“夕月,你跑得好快!昨晚上……”


  他笑得隱晦,望著李夕月,仿佛一切已經了然,而後悄聲問:“要記檔不?”


  作者有話要說:昝寧上諭:


  上次大家的評價非常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朕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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