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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等小太監重新進來收拾好膳桌, 外頭天也黑透了。


  昝寧又服了一碗湯藥,含著一塊蜜餞對李夕月說:“行吧,今天放你一馬, 讓你回自己屋子裏好好睡一覺。不過——”


  他挑著一邊唇角一臉壞笑:“不給點好處可不行。”


  李夕月知道他的意思,故意斜插著眼睛往天花板上瞟:“好處啊……奴才再給萬歲爺拿些蜜餞來。”


  “腦子被驢踢了吧?”他沒好氣地笑罵她, “這裏現成地擺著一大盒子的蜜餞, 撐死也吃不完。過來, 朕親自‘教’你給什麽好處。”


  李夕月把他的藥碗放在桌上,故意躲得遠遠的:“奴才腦子笨,天天被驢踢, 教也教不會。”說完, 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頓時尷尬,趕緊扯了張軟紙擦鼻涕, 接著遠遠地和他請罪:“萬歲爺恕罪,奴才失儀了。”


  頭腦裏昏昏沉沉的, 沒有什麽胃口, 這症狀看起來莫非她也染了風寒?

  眼見昝寧過來,她急忙抬手虛空中推拒他:“別, 萬歲爺,奴才隻怕也是要生病了, 別把病氣過給了您。”說完,又是一個噴嚏, 急忙抽紙擦鼻子。


  昝寧的步子頓住, 有些懊惱。過了一會兒才說:“隻怕是我的病氣過給你了。”


  可不,昨晚上她貼身照顧他,還為了哄他吃藥親了一次又一次。


  他怎麽就沒想到這個茬兒呢?


  此刻隻有多關心關心:“你是不是也沒有胃口, 渾身酸痛?是不是背上作寒,腿腳無力?……”


  李夕月一一點頭,睜著眼睛懵懵的。


  昝寧最後歎了口氣:“真是,我害了你了。”然後又緊跟著安慰:“不過也不要緊的,這病來得重,去得也快。今天禦醫來診脈的時候,叫他順便給你瞧瞧。”


  “別。”李夕月趕緊阻止,“禦醫哪有給宮女瞧病的?就不說折了奴才的草料,僅隻傳出去就不成話。”


  想想也是。太醫院的禦醫們接觸宮裏各位大小主子,上至太後之尊,下到答應之微,保不齊哪句話漏出去,自己這裏要應對還是小事,萬一李夕月落了皇後的眼該怎麽辦?而且,宮人生病,怕會傳染,通常都要挪出去甚至攆出去。他更是舍不得。


  他隻能說:“那這樣,朕說這湯藥效果不錯,叫每天送雙倍的量來,你及時服用。”


  李夕月仍是搖搖頭:“是藥三分毒,哪個禦醫有膽子瞎開方子、瞎煎藥的?雙倍的劑量,非嚇死了他們不可。沒事,奴才身子骨也不錯,扛得住。”


  隻是有些擔心白荼,兩個人每晚睡一張鋪上,臉對臉的呼吸相聞,若是再把病氣過給白荼,麻煩可就大了。


  皇帝大概也在想這事,過了一會兒歎口氣說:“宮裏的規矩,宮女太監生病一般都是挪出去住在神武門旁的雜院子裏,配幾服藥還得自己央人煎。”又不能放回家,宮女一旦歸家,是不許再進宮來的。皇帝很為難,最後說:“得瞞著,反正也不是大事,好好休息,喝水喝藥,好的也很快。”


  李夕月剛剛的一點精神勁兒現在好像又耗盡了,點點頭說:“行,那奴才先回去了。”


  “別忙。”


  昝寧左右轉了幾圈,突然想到了什麽,喊了李貴進來說:“昨兒好像有盛京將軍進貢來的獵鷹,雖不是海東青,看著也挺神俊,讓上駟院送過來,朕要熬鷹。”


  李貴眨巴眼兒:“現……現在送鷹來?”


  陪著笑說:“天都黑了,還是明兒吧?”


  “不行。”昝寧對李貴一直還有耐心,“跟你說實話,鷹是個幌子,必須現在送過來。然後呢,後院的鷹房旁邊不是有空屋子嗎?現成的家什,把李夕月的被褥藤箱都搬過去,就說她得替朕熬鷹,離得近方便。”


  “李夕月怎麽了?”李貴瞥眼看了看李夕月,不知她是得罪了皇帝呢,還是皇帝又在打新的小算盤。


  他瞧著李夕月沒驚懼頹喪的神色,就是懨懨無力的,鼻頭發紅,像是揉出來的。


  昝寧說:“昨晚上她值夜,被朕的病氣給過了,就這樣攆出去朕不忍心嘛,又不能再過給其他人,追究起來不好。單獨給她一間屋子,好好養病。”


  這一說就明白了。李貴笑道:“奴才懂了,這事不難辦,一個時辰就能辦得。李夕月既然身子不適,也不宜勞累,粗重活兒奴才喚個小太監搭手,裏頭鋪陳擦拭的細活兒叫個小宮女去幹,管教夕月進去就能舒舒服服躺下。”


  “嗯,有新進來學規矩的小宮女,撥一個給她使用,就說熬鷹是累活兒,但為了朕的鷹,少不得人手裏緊一緊。”


  想了想,昝寧又說:“還有,朕其實已經大好了,但對外不說,禦藥房的湯藥仍然送,送寢宮之後,再拿罐子給李夕月那裏送過去。”


  “啊?!”李夕月忙道,“奴才怎麽能搶萬歲爺的藥喝?”


  昝寧故意虎了臉說:“誰讓你昨天軟哄硬逼地讓朕吃藥呢?也得讓你嚐嚐這滋味才是啊。”


  還特意吩咐李貴:“這,叫白荼監督著她,哪天不好好吃藥,隻管拿尺子打。”


  李夕月:“……”


  覺得他真是荒誕不經!但是又有點暖心。


  不過這麽一布置,也能掩人耳目了。上駟院巴結,半個時辰就派專人把鷹送到了,養在後院專門辟出來的鷹房裏;李夕月的屋子也很快布置好了,單獨的一間,用隔扇隔出裏外,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李夕月搬進去,覺得四處雖然少些陳設,但被褥家什都很滿意,加上昏昏沉沉累得慌,頓時就沒力氣了,簡單洗漱了一下便鑽進被窩睡覺。


  病中的夢做得奇怪,恍恍惚惚間好像看見自己盤膝坐在皇帝的禦榻上,她在夢中疑惑著:怎麽就上了皇上的床?正打算下去,又覺得手腕被什麽縛著,而周圍紅彤彤一片,又香又熱,竟似在一個巨大的紅色甕中。


  眼睛再一晃,夢中卻見皇帝俯身過來,笑嘻嘻的一臉壞,吻了她一遍又一遍,初始還隻吻臉,後麵就不對了,她被吻得渾身發燙,汗水一層層冒出來,嘴裏不斷地說:“別……別……”


  突然,那大紅甕裏,聽見有清涼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夕月,夕月,醒一醒,吃藥了。”


  李夕月從那層層的夢裏恍惚地醒過來,大紅色的甕不見了,又香又熱感覺沒有了,當然,俯身過來密密吻她的昝寧也不見了。


  她努力地睜眼,眼前模模糊糊有個人影,好像還是夢中那個人,但她想著既然剛剛是夢,這會兒應該是自己頭腦還昏沉,白荼的影子和那個人的影子疊在一塊兒,就分辨不出了。


  一會兒,湯匙碰在碗底的清脆聲音不斷傳入耳朵,玲玲地如同禦宴上的中和韶樂。


  “姑姑,我是要喝藥了嗎?”


  “對,喝藥吧,趁熱。”


  李夕月大概正是發熱到最嚴重的時候,兩眼昏花,睜開模模糊糊的,幹脆閉上眼,說:“姑姑,恕我懶一懶了……”


  隨後,感覺那人坐在她炕邊,小心地捋順她披散的長發,扶她半坐起來:“沒事,你就懶一懶,閉著眼睛也能喝藥。”


  聲音有點不對勁,要麽可能是新來伺候的小宮女,李夕月燒得也耳鳴,但覺聲音有三分熟悉,忽近忽遠、忽粗忽細,她此刻腦子轉不過來,也怠懶動腦,反正有人扶著,她斜斜地靠在那人的臂膊上,藥碗到了嘴邊,她張口喝了一口,皺眉說:“好苦!”


  “苦也得喝下去!”藥碗不依不饒地擱在嘴唇邊,李夕月又喝了一口,然後像日常對姑姑撒嬌時一樣,“我要點甜的壓壓味道。”


  “再喝一口,我給你甜的。”


  李夕月再喝了一口。


  張嘴等著蜜餞,然後感覺嘴唇被輕輕地吮吸了一下。


  她覺得不大對勁,睜了睜眼,還沒看清,後脖子被攬著,一張臉壓下來,近得看不清,而後吻她。


  李夕月再燒得糊塗,也反應過來定不是白荼,也定不是小宮女。但已經無力掙脫,被他吻了個正著。


  他怕她憋不過氣,體諒地吻了一會兒鬆了開來。


  李夕月努力地睜眼,在雙重的人影裏努力地分辨了一會兒,才說:“萬歲爺,奴才生病呢,您這可太……太不該了……”


  昝寧溫柔地說:“沒事,我病剛好,不那麽容易再生同樣的病。”


  又說:“別那麽生分。你稱‘我’而不稱‘奴才’時,反而叫人聽著親近。”


  接著把藥碗又遞過去:“還有兩口,一鼓作氣喝了吧,喝完,我再給你點甜頭。”


  李夕月懵懵懂懂就喝了,苦得咧嘴,然後一顆冰糖漬金桔塞進她的嘴裏,酸甜酸甜的汁水溢進口腔,她腮幫子鼓起一團,臉上的表情也不苦了,咂咂嘴表示滿意。


  昝寧看她腮幫子上鼓起的一個小包,覺得可愛無比,忍不住又去親她的臉。


  她剛剛發了汗,鬢邊有汗水,親起來鹹鹹的。


  昝寧也不覺得嫌棄,但想著濕濕黏黏的她一定不舒服。他小心把她放躺在枕上,四下一看,找了一隻盆和一塊手巾,銅壺裏有熱水,他笨手笨腳地兌好水,搓了搓手巾,擰到半幹,上前為她把臉上、耳朵後、脖子裏的汗水擦掉。


  手巾再往下探一探,感覺到柔軟的起伏。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渾身發熱,心髒“怦怦”地跳。不覺手停留了一會兒,然而看她又是昏沉沉入睡的模樣,又覺自己此刻若有舉動,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了。想想她身上必然也是汗濕的,囿於君子之道,卻不該由他來揩抹。


  昝寧終是忍住了蓬勃的欲望,把手巾放入盆中,到外麵喊:“李貴,安排的誰照顧夕月的?”


  作者有話要說:自律是種好品質。233

  作為周末加班的工作黨,兩天雙更快斷氣了。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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