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來了
釋厄錄第五十七章他來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醜丫頭!鍾離九,你不是封了她的識海嗎?為什麼她還能用陽火!你們兩個合夥演戲,還是不放棄我族蜃樓?!」
面對瀛洲仙宗宗主的質問,鍾離九也是面色陰沉。
別人不了解鐵凌霜,可他盯著鐵凌霜十年,深知此人惱羞成怒之下,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的都做的出來,剛剛以那種大跌臉面的借口拖延時間,明擺著是要捅婁子。
不過,既然封住了她的識海,也就不怕她出什麼幺蛾子。
沒想到她竟然強行破掉了識海禁錮,引出了北方天神的那縷純粹的金色陽火。
強行破掉《百兵所向》布下的劍海,此刻她的身體必然遍體鱗傷,內外傷齊聚,走路都成問題,還敢潛入蜃樓,那就是真的就是找死。
什麼仙人神人,什麼九龍拖棺和合作,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鍾離九周身氣息翻滾,腳下石頭憤怒的碎裂,人化一線,向著大洞深處衝去。
「砰!」
身行剛動,嬴若洲閃身攔在鍾離九面前,揮手一掌,拍向他的肩膀,鍾離九想也未想,也是一掌推出,兩掌交接氣息炸開,兩人翻身退開,站在洞口兩側對峙。
鍾離九揚起眉頭,沉聲說到,
「嬴宗主,此事並非如你所想,我也沒有料到她不顧重傷,強行破開內外禁制,我現在就下去把她帶上來,之後再向你賠罪!還請宗主勿要阻攔!」
「哼!」
衣袖橫掃,驅散面前波瀾翻滾的氣息,嬴若洲搖搖頭,指了指洞口,
「晚了!她已經進去了,蜃樓霧紗已出。」
漆黑的大洞中,飄起了淡淡的雲氣,如霧如紗。
無風自動,雲氣漂浮到兩個人中間,緩緩地變幻著形態,兩三個呼吸后才停止。
那團雲氣凝聚成給一隻圓桌大小的海蚌,張開蚌殼,一隻巴掌大小的鮫人跪俯其中,仰望天空緩緩下拜。
鮫人拜月。
嬴若洲看著那個小小的鮫人,輕輕嘆息,
「我看你還是有所準備,她很難上來了!」
原本就面沉如水的鐘離九聽到這話,龍眼眯起盯著她,一股冰寒的殺氣鋪天蓋地,充斥著整個山洞。
「鍾離九!你要攻擊蜃樓,那是在加速她的死亡,你要威脅我,也於事無補。」
扔下這句話,嬴若洲環視一眼這個已經破碎不堪的牢籠,陰沉著臉,轉身向外走去。
既然鐵凌霜已經入蜃樓,那在她體內埋下氣息的天神肯定能夠感覺到這縷氣息的消失,如果所料不錯,不需要多久,對蜃樓覬覦許久的天神,或許就要來了。
遍地碎石的雜亂山洞中,鍾離九站在洞口前,臉上青黑交替,追悔莫及。
早知今日,當年第一次看到,就該完全廢掉她,扔在青城山,燒水打柴一輩子,也不用到刀光劍影的內江湖中來。
早知今日,在隱衛中,就不應該只想著讓她強大,就該讓她學著小婭,在隱衛里只是端茶倒水,學什麼金翅真解!
早知今日,前日就該不顧她重傷,強行抽出那縷火焰!
如今她強入蜃樓,生機渺茫,那將來自己在黃泉之下,見到小羽,要怎麼和她去說?
我沒有保護好你的女兒?
這話,怎麼説的出口?
還有。
伸手按在胸口,只覺得那裡空空蕩蕩,無所依靠。
這是第三次,有這樣的感覺。
當年小羽兒被師傅打落山崖,自己遍尋不到,背著師傅的遺體,回到青城山時,心如死灰。
當年濟南府中,眼睜睜的看著她灰飛煙滅。
而今這一次,為什麼?
時間悄悄流失,不知道過了多久,鍾離九伸手手掌,血紅的金翅大鵬印記在手掌心裡明暗交替,這是鐵凌霜重傷之下,屬於她本源的精血感知到本體的危難,在不甘的躁動。
狠狠攥緊拳頭,鍾離九深深吐息,
「老和尚姚廣孝為你算過命,説你命犯七殺,只能活於刀尖,卻並非短命之人,時至今日,也只能相信他了,我等你出來。」
轉身走向洞外,洞口左側,嬴若洲站在一丈之外混沉之中,看著低頭走出的鐘離九,淡淡的問到,
「還合作嗎?」
「合作。」
一掃頹廢,鍾離九走到她的面前,鄭重的點頭,再次說到,
「合作,仙界來人,我主攻。」
情勢到了如今的地步,歸根結底,是五大仙宗,更是仙宗之上的陰神陽神。
細細想來,當年在濟南府中的廢墟之上,小羽兒萬火歸藏焚燒成灰的那三個蒙面人,自己原本以為是方丈山派出來的追蹤著,現在再回想起來他們的手段,區區一個方丈仙宗,還沒有這麼多的高手,看來,應該是神仆。
萬千仇恨,都是因為高高居住在九天之上的陰神陽神親手種下,如今要再次面對他們,絕對不會向金陵城中那樣一招未出就避開!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嬴若洲鬆了口氣,
「你隨我來。」
轉身走向山頂,鍾離九深深回望了一眼山洞,斷開心中牽扯,隨著她一路走到了山頂。
嬴若洲玲瓏山尖正中,輕聲解釋到,
「蜃樓可以煉神,可蜃樓本體,也有一項極為特殊的能力,在我們鮫人族,稱其為鏡花水月,如果掌控了蜃樓,可以不死。這也是為何當年北方陽神派出神仆,要來奪取蜃樓的原因。」
沒有追問,鍾離九隻是靜靜的站在山頂邊緣,等著她說下去。
「這裡所說的不死,並非是陽壽與天地齊。若是掌控蜃樓,就可以隨即操縱鏡花水月,身體受了再重的傷,即使生機斷絕,蜃樓也可以施展鏡花水月,把這一切現實,轉化為虛幻夢境,重傷,死亡,都是夢中,夢醒又是完好無缺,所以不死。」
原來如此,只是從古籍中羚羊掛角的記載推測,蜃樓會有強大的護體功能,沒想到竟然如此,鍾離九點點頭,
「這一種打破天地規則的力量,換做是我,也會拚命來搶。天神覬覦,卻只派出來神仆,這有些不合理。」
「不,很合理。」
走到他身邊,嬴若洲嗤笑著解釋到,
「我推測,如果北方陽神親自來取,那西方陰神肯定不會坐視對手獲得這樣的力量,所以他們也只會私下來搶。」
鷸蚌相爭,各有心思,也難怪瀛洲仙山能僥倖存貨至今,鍾離九瞥了她一眼,輕聲問到,
「既然蜃樓有這樣的能力,你為何不用,反而藏在這山底。」
「早就說過!我們鮫人,只是守護蜃樓。每個鮫人此生只有一次機會進入蜃樓,可以掌控蜃樓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它是不死的,只是時間一到,蜃樓自然消失,再次沉睡。當年,我就是藉助著蜃樓,才把陽神派來的神仆誅殺,如今再也進不去了。」
真是可惜,這樣強大怪異的力量只能用半個時辰,而且現在也根本不能再用。
「我們鮫人推測,人,也可以掌控蜃樓的力量,只是能掌控多久,就不知道了,再鮫人口口相傳的遠古,所有狂妄自大強入蜃樓者,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狂妄自大的剛剛又下去了一個,鍾離九掩下心中亂麻,灰看來路,再次問到,
「蜃樓中到底有何考驗,你本來很看好她,為什麼你忽然間,又對她沒有了信心?」
嬴若洲轉身看著壓抑著怒火與殺意的鐘離九,臉上忽然露出怪異的笑容,
「我不是看好她,而是看好你們兩個,然後我發現我錯了。」
「我們兩個?」
這次鍾離九又摸不到頭腦了。
沒有待她追問,嬴若洲收回笑容,鄭重的問到,
「楊羽卿的這個女兒,從小到大,你可知道她心中是否有親近之人?」
「這個.……」
雖然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問,但勢必和蜃樓中的危險相關,鍾離九略一沉吟,輕聲回到,
「她雖然行事跋扈,心中肯定也有親近之人,比如她姐姐,她父母,還有」
「停!」
眼看他的回到和那醜丫頭如出一轍,就差沒有掰著手指,嬴若洲連忙止住鍾離九,暗罵自己不會問話,無奈的嘆氣,平復的下心情,
「我是說,她作為一個二十歲,早已經知道男女情愛的人,她的心中,是否有喜歡的男人?」
「嗯?」
即使當下心亂如麻,耐心的和這位仙宗之主說這話,但是鍾離九聽到這個問題,還是不自覺的生出怪異之感,面前這個女人,什麼意思?
堂堂一宗之主,怎麼句句離不開男女情愛?
不過看到她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神,鍾離九按捺下心中疑問,回思過往五年十年,輕輕搖頭,
「她在青城山上,還是小女孩,只和飛象稍微親近,到了隱衛,更是看誰都是橫眉冷眼,最近性格好了一些,和戚辰走的比較近,但也絕非男女情愛,南疆小黔寧王好像很喜歡她,不過她根本都不搭理,郎有情,妾無意,至於其他的,就真的沒有了,嬴宗主,你的問話,到底是何意?難道這蜃樓,還有月老牽紅線的能力?」
「不錯!」
不去管鍾離九瞪大的眼睛,嬴若洲苦笑到,
「蜃樓最後的考驗,一定要兩個人才能完成,而強大的人,只相信自己,她若心中沒有情愛,找不到全心全意相信的另一半,最後一關,肯定過不去。」
兩個人?
這就奇怪了,明明只有一個人進去,為什麼最後一關要兩個人才能完成?
而且全心全意的相信,如果按照這種說法,她肯定全新全意的相信她的姐姐鐡凝眉,為什麼就過不了最後一關?
鍾離九就要追問,忽然眉頭揚起,看向頭頂的湛藍海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海水的溫度,好像比剛剛要高了一點。
嬴若洲也察覺到了,臉上泛出寒意,冷笑著說到,
「蜃樓完全隔絕氣息,那醜丫頭體內的氣息被隔絕,北方陽神感覺到了,他要來了。」
側身看著鍾離九,她笑著說到,
「現在跑,還來得及。」
書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