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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唱與和

  釋厄錄第八十九章唱與和身為雷音寺之主的親傳大弟子。

  怯達羅在天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連天竺的國主見了他,也要禮遇有加。

  此刻在金陵城外,他躺在地上,氣息急促低沉,衣衫破碎,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痕,一隻眼睛被挖了出來,明顯重傷之極,肩膀上,此刻還釘著一柄熾熱火紅的長刀,刀身血肉交接處,滋滋作響,黑煙瀰漫,烤肉一般。

  這樣的傷要是放在常人身上,早就死了,不過怯達羅不愧是雷音寺的高徒,瑜伽功底深厚,雖然重傷之中,但一息尚存,身上的傷口輕輕蠕動,緊緊的貼在一起,鮮血也不再流出。

  只有左眼被挖出來的深坑中,還泛著汪汪的血水,甚是凄慘,他咬牙不去看自己身上的傷痕,用自己僅存的右眼,盯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鐵凌霜。

  鐵凌霜身上的傷,比之怯達羅也不遑多讓,前胸後背滿是細小的傷口,尤其是從左肋之下一直劃到左側後背,尤其是鮮血淋漓的傷口處,金色的梵文如同一隻只附骨之蛆,不斷地向外蔓延,已經啪滿了她整個後背,正向著四肢和脖頸處爬著。

  但是,她眼中殺意與得意掩飾不住,雙拳緊握,每一步踏過,腳下的青石碎裂成粉,走到怯達羅身前,盯著她那顆僅存的眼睛,隨手扔了一團烏黑的血肉在他身邊,失望的搖了搖頭,

  「和我想象中的菩提慈悲境相比,你好像弱了很多。」

  什麼叫做殺人誅心?

  這就是。

  不過鐵凌霜沒有撒謊,鍾離九可以作證。

  以他的眼光,可以看的出來,怯達羅雖然境界比鐵凌霜高了一層,動起手來,卻始終都是用一些虛浮無用的招式,而智慧文殊法相的能力,甚至連五成都沒有發揮出來。

  佛門菩薩法相,文殊位列前五,雖然是智慧法相,但也是佛門屈指可數的戰將,動起手來,玄妙又凌厲,而此人只有陰狠刁鑽繞而攻之,屬的下下乘。

  身懷重寶而不知其用,真是可惜了,難怪說天竺人多視眼高過頂的愚笨之徒。

  怯達羅看著身側那團紫紅扭曲的血肉,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剛剛交手,被此人以剛烈的虎形爪印從眼眶中挖出來。

  即使瑜伽靈輪術練到了頂峰,也不能再長出來一棵眼睛,看來以後,自己就成了獨目之人了。

  怯達羅心中怒火朝天,本來很看不上一身蠻力的鐵凌霜,沒想到交手之後,此人招式玄妙還就算了,連心機也是百變,處處設伏,就算處於逆境,也能準確的抓住一絲機會,連番受挫的竟然是自己,以至於到了如今身受重傷的地步。

  「咳咳。」

  既憤怒,又羞愧,心神激蕩之下,勁氣反衝自身,怯達羅止不住咳了兩聲,氣息泄露,身上原本緊緊閉合的傷口又裂開,烏黑血跡汩汩流出,他強行咽下涌到口中的鮮血,艱難的側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的鐘離九,回過頭來,咬牙切齒的說到,

  「你殺了大明皇帝的兩個兒子,他不會放過你!」

  身上爬滿梵文,劇痛鑽心,但鐵凌霜還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了,仰天大笑。

  「哈哈哈~」

  這世上有被蒙再鼓中的人,也有愚蠢至極之人,鐵凌霜可以確定,面前這個自以為是的怯達羅,是個既被蒙在鼓中,又愚蠢至極的人。

  他想借鍾離九的口把自己對皇太子朱高熾和漢王朱高煦出手的消息告訴皇帝,他卻不知道,此事從頭至尾,喝酒的這廝,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是太可笑了。

  死倒臨頭,鐵凌霜也不和他去解釋,讓他做個糊塗鬼,這樣更好。

  鐵凌霜一步跨出,腳掌狠狠踩在他的左小腿上。

  咔咔!

  腿骨碎裂,隨著鐵凌霜腳掌的轉動,死蛇一樣左右晃動,鮮血染紅了他腿邊的青石。

  「呃嗯!」

  腿部劇痛襲來,怯達羅悶哼中,眼中寒光一閃,自從他重傷之後,漂浮在半空中那個不知所措的頑童身體一顫,從原地悄無聲息的消失。

  再出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鐵凌霜的背後,身上閃現出來道道傷口,其中並沒有血跡流出,反而白光璀璨,和那幾隻金獅一樣,顯然是要爆炸。

  怯達羅忍者痛,咬牙堅持,偷瞄著鐵凌霜身後,獨眼眼底深藏著怨毒與歇斯底里。

  他是天竺雷音寺的大弟子,可以死,不能輸,要是輸了還傳回了天竺,那丟臉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師門,還有整個天竺。

  如此自爆自己的法相童子,同歸於盡,也不算給天竺雷音丟臉!

  得意著,必忘形。

  鐵凌霜茫然不覺,她伸手握住刀柄,左右旋轉著,很得意的看著怯達羅悶哼著渾身顫抖,對於折磨人,她很有一套,或許都是和鍾離九這廝學的。

  「呵呵~」

  鍾離九的輕笑聲傳來,打破了這一片危機,他輕輕搖晃著酒葫,那對龍目中蘊含著不可抗拒的威壓,淡淡的望著鐵凌霜背後。

  雖然被姚廣孝暫時封住了內息,半個月內只能安心靜養,不能和別人動手,不過君臨境界玄妙無比,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威勢凌天的真龍之神,只憑藉的氣勢,尋常內江湖之人,就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而怯達羅智慧文殊法相神通幻化出來的這個童子,本就只是稍具靈智,這樣的存在,對威壓感觸更是靈敏。

  只見它眼睛忽然瞪大,看向遠處的鐘離九,四目相對,它本來裂紋遍布的身上光芒忽然黯淡收縮,溢出的熒白光芒緩緩縮回體內,裂紋緩緩聚合,頭顱低垂下來,靜靜的懸浮在鐵凌霜背後,一動不動。

  鐵凌霜後知後覺的朝自己背後看了一眼,那個頑童只在三尺之外,心知自己又僥倖躲過了一劫,她也不敢感恩,斜斜瞥了鍾離九一眼,反手一巴掌扇在那個頑童臉上。

  啪的一聲,那頑童旋轉著倒飛而出,撞入一旁的秦淮河中,直撞得波浪翻滾,水花四射。

  鍾離九搖頭無語。

  鐵凌霜卻不再和怯達羅糾纏,伸手拔出插在他肩膀上的長刀,刀尖抵著左肩,眼中殺意如刀,

  「禿驢!給我我想要的,只砍你一條胳膊。」

  同歸於盡的招數被鍾離九一眼破掉,怯達羅心入死灰,任憑鐵凌霜冷聲威脅,只是躺在地上,眼神陰狠的盯著鐵凌霜,鐵凌霜長刀下壓,刀刃隔開皮肉,深深陷入怯達羅的肩膀中,可是他咬牙硬撐,一言不發。

  怯達羅很清楚,自己敗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囚。

  就再也沒有資格回到天竺,活著還不如死了,既然要死,那就沒有讓敵人能再變強的道理。

  眼看刀兵加身威脅不了怯達羅,鐵凌霜冷笑不已,刀刃緩緩切割,已經碰觸到堅硬的骨頭,手中加力,左手也跟著握起來,揚起胳膊,看著額頭冒出冷汗的怯達羅,笑著說到,

  「想死?怕是你死不了!我們有一種懲罰,是砍掉人的四肢,然後細心得養護,不讓他死,然後扔在豬圈裡面,當成豬喂,被稱為人彘,你要是再不張口,我這一拳廢了你的內力,接下來四刀,你的雙手雙腳就不再是你的了,我不把你扔在豬圈裡,反而會把你撞在罈子中,到時候還讓你跟著鄭和那個太監,讓他把你送回天竺!你說好不好?」

  果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敗了的人,能不能死?要死怎麼死?要活怎麼活?都是勝了的人說了算。

  怯達羅越聽臉色越是蒼白,經常與蛇蟲為伍,他不怕死,而現在,立刻想去死的他最害怕的就是活著,活著被送到天竺,還是被做成人彘的樣子送回到自己師傅的面前。

  他也曾博覽群書,知道在中原大漢朝時期,曾經有一位權勢滔天的太后,就把當年她爭寵的妃子砍去四肢,養在罈子中,真真切切的做成了人彘。

  當時看書的時候,只記得感嘆女人的嫉妒與陰狠刻毒,沒想到,自己也有幸和古人享受一樣的酷烈刑罰,而且動手的,同樣是一個女人。

  中原有句古語怎麼說來著?

  為女子於小人難養也。

  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和小人,尤其是身懷武功的小人。

  怯達羅心中百般後悔,早知道來到中原的時候,就讓自己的師弟小心行事,不要大張旗鼓,惹了這個麻煩事,到如今,連自己也受其牽連。

  可惜,沒有如果。

  鐵凌霜見怯達羅還不說話,手中長刀揚起,就要挑飛他一條胳膊,怯達羅卻眼神一動,張嘴說話了。

  「你想要什麼?」

  明知故問?

  怯達羅獨目下移,看向鐵凌霜的腹部,那裡正是丹田的位置。

  其實他很清楚,鐵凌霜想要的不過兩樣東西,一個是《難陀焚經》的第三片,也是最重要的一片,是天竺所有高等級佛法修行的根基,另外一樣東西,就是自己從財神那收到的一張觀音相,是《觀音心經》的第三相,持經觀音相。

  之所以故意的問出來,是因為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女人,一身的內息都是被不遠處那個喝著酒的人廢掉的,他想在自己臨死之前,揭開兩人最根本的仇恨。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男人的眼光放在自己身上,不管是誰,鐵凌霜都忍不住的渾身毛髮直立,就想遠遠的避開。

  被怯達羅一隻眼睛盯著,鐵凌霜手中長刀一顫,隨即斜斜一挑動。

  「啊!」

  鮮血噴射,一條胳膊遠遠的飛起,撲通一聲,墜落到遠處的河水中。

  鐵凌霜冷冷盯著他,刀刃帶滴著鮮血,懸在他的臉上,冷聲說到,

  「我說了,我想要的,你身上又有價值的,交出來,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再啰嗦,就不是一條胳膊了!」

  怯達羅狠狠咬住牙關,強撐著站了起來,不去管肩膀上噴射的鮮血,眼睛怨毒的盯著鐵凌霜,忍者劇痛,心思百轉,最終回頭看了眼緩步走上前來的鐘離九,咬牙說到,

  「若非你插手,此刻我還不算輸!」

  鍾離九打量了他一眼,點頭說到,

  「把她想要的東西給她,是死是活,你可以自己決定,否則,我今天就不攔著他了。」

  一個人打架,還有一個人幫著,這一唱一和的,直把人向死路去逼。

  怯達羅緩緩吐出一口血氣,不再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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