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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不是

  釋厄錄第八章是不是人如蒼鷹,撲殺巨蟒。

  鷹爪一扣住莫沙比·汗的胳膊,鐵凌霜瞬間感覺不對,滑,太滑了,就好像是塗滿油脂的鐵棍,自己只是微微延緩一下速度,並沒有預想中輕易的攔住他的攻勢。

  不過鐵凌霜常年惡戰,當初練習空手白打的對手也是正在雞鳴寺底修養的鐘離九,臨陣對敵,罕有在招式上輸掉的時候。

  一擊無用,鐵凌霜神情忽然凝重,停止對沖的腳步,肩膀微閃,好似要後撤。莫沙比·汗攻勢正盛,咧嘴一笑,渾身嘶嘶聲更響,手臂一震,好似巨蟒翻身,猛衝而來。

  鐵凌霜嘴角挑起,搭在他手臂上的雙手虛纏,看似生硬凌亂如荒野枯草,指尖閃爍,又像是纖細枯枝上的荊棘刺,絞纏住衝到面前的胳膊,雖然油膩的感覺仍在,但手掌間凝實了許多,順著他猛衝的勁頭,閃身猛然拖拽。

  青城,枯藤。

  莫沙比·汗腳下立時不穩,眼睛猛然瞪大,猛然前沖了一步才穩下身軀,自從功夫成后,除了聖廟的三個師兄和師傅,還從來沒有人一招之下,就讓自己身形亂掉,狂吼一聲,轉身右臂揚起,好似蟒蛇尾巴,就要甩向鐵凌霜。

  可惜,他遇到的是鐵凌霜,只要一招佔據上風,一般同樣水平的人,不是使出壓箱底的功夫,很難再佔優勢。

  鐵凌霜沒有等胳膊砸下來,早已經欺身而上,身上閃爍著淡淡熾熱光芒,雙拳收縮直腰間,微微躬身,背如長弓。

  弓弦響動間,雙拳交替而出,好似利箭,帶著銳利的破風生響,越打越快,兩人身間霎時間拳影漫天,好似萬箭攢射,籠罩莫沙比·汗胸腹頭顱。

  殺氣鋪面,莫沙比·汗渾身暗金光芒一閃,收回高高舉起的右臂,雙臂忽然柔軟,在胸前舞動成盤,與鐵凌霜的拳頭碰撞在一起。

  砰砰,咔咔。

  拳臂相撞,兩人腳下青石板塊立時崩碎,鐵凌霜勁頭不減,一步一衝,帶著亂箭飛打,把莫沙比·汗衝撞的步步後退。

  周邊圍觀的人看見鐵凌霜兇悍攻擊下,那嘴巴噴糞的兇悍天竺猴子轉瞬間敗相盡露,不禁喜笑顏開,哄鬧嘲笑聲漸起。

  看吧,還是我們中原功夫厲害,你們天竺,狂妄自大而已。

  莫沙比·汗心思通靈,竭力抵擋間瞥見周邊人驚嘆的笑臉,知道驚嘆是給對面這個醜八怪的,嘴角的嘲笑自然都是給自己的。

  豈有此理。

  一聲悶喝,莫沙比·汗停下腳步,身體驟然縮小至本來的枯瘦模樣,眉心閃亮間小小的金黃印記浮現出來,只是銅錢大小的手掌,五指平舒,印在他的眉心。

  收起憤怒模樣,左手豎在胸口,低頭現慈悲相,整個右手閃爍著淡淡金光,掌心懸浮著三顆指甲大小的瑩白光芒,緩緩旋轉。

  沒有遲疑,莫沙比·汗右手化掌平推而出,一個碩大的金黃掌印浮現出來,像一塊石碑一樣,隨著他緩緩推出的金黃手掌,對著鐵凌霜猛然衝去。

  金剛手菩薩本相,菩提金剛掌。

  見到他眉心的小掌印,鐵凌霜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知道此人修鍊的是賢劫十六尊菩薩法相之一的金剛手菩薩,據說此菩薩是修行至極點,一雙手掌燦若金光,手中一根降魔杵,可攪動三千世界,又稱之「大力金尊者」。

  奇怪的是,按照中原的記載,少林禪寺中有修得金剛手菩薩法相的,修行到極致,也只是手持幻化而出的降魔杵,並無掌心的那小小白色光團,這是怎麼回事?

  面前之人,身具菩薩法相,而且應該是天竺正宗的修鍊法決,不過現在沒有時間細想,勁氣凝實的金剛掌印已經推至面前,好似一座大山擠壓而來,鐵凌霜眉心明亮如日,纖細的火焰紋路霎時間浮現在全身,困虎碎籠的咆哮聲中,又瞬間隱下,不過一雙胳膊燦若火燒,勁氣排空,與面前那金黃掌印在一起。

  砰!

  一聲悶響,那金黃掌印猛然炸開,勁氣衝擊下,鐵凌霜眉頭一挑,倒翻而出,身影一穩隨即腳下青石碎裂,人影飛起,雙臂揮舞,像是一團火紅的雲彩,對著莫沙比·汗當頭籠罩而下。

  莫沙比·汗一動不動,只是對著對著半空中的鐵凌霜輕輕推掌,浩瀚凝實的勁力化作金黃掌印,一掌接著一掌閃掠過去。

  砰砰砰!

  鐵凌霜借著炸開的勁力在半空中翻騰旋轉,砸碎一隻只金剛掌印,竟然一直沒有落下,但在周邊圍觀人的眼中,情勢已經逆轉,鐵凌霜處於劣勢,好像是一隻被玩弄在手心裡的小鳥,沖不出那掌印牢籠。

  不過鐵凌霜倒是樂在其中,絲毫不顧及周邊此起彼伏抽冷氣的聲音,在半空中越玩越是歡快。

  莫沙比·汗倒是沒有了太大興趣,身上還肩負著師兄吩咐的任務,不能在此浪費時間,眼看天色逐漸黑樂下來,莫沙比·汗又是一個菩提金剛掌推出,見鐵凌霜轟碎金剛掌后,又乘著勁氣高高飛起,咧嘴一笑,雙手虛合勁力涌動,一隻七尺長的漆黑的降魔杵浮現在身側,渾身點點鱗光,好似是一隻黑蟒所化,杵尖血紅,蟒蛇獠牙大張。

  莫沙比·汗伸手抓住那好似一條黑蟒一樣的降魔杵,對著半空中的鐵凌霜嘿嘿一笑,

  「不敬者,斷腿。」

  看來他還知道這是在大明的土地,只是要打斷鐵凌霜的腿。

  鐵凌霜身在半空,飄蕩到高處,勁氣卸盡,開始落下,盯著那根降魔杵,嘴角揚起,你要我的腿,我要你的命!

  眼看落到莫沙比·汗頭頂一丈多的距離,那根降魔杵已經橫掃過來,正是對著自己的腰腿,鐵凌霜一聲冷哼,渾身火光大亮,龍鳴鏗鏘聲中,整個人都化作一條烈火,伴隨著尖利的鷹啼聲響,一隻火焰雄鷹浮現在鐵凌霜背後,她正在下墜的身行忽然凝滯在半空中。

  呼~

  降魔杖在腳下一掃而過,鐵凌霜凌空翻身間,雙手如鷹爪對著莫沙比·汗的喉嚨遙遙虛抓而去,身後火焰雄鷹一聲長鳴,片片羽毛乍起,隨後轟然炸裂,但兩隻火紅的鷹抓隱入鐵凌霜雙臂間。

  龍毀,雄鷹葬羽。

  本來看到鐵凌霜虛抓而來的手爪輕蔑一笑只是倒轉降魔杵斜掃而回的莫沙比·汗後背一陣冷意直衝頭頂,這是他天生的警覺,雖不明所以,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救過他很多次命。

  降魔杵瞬間收回在胸前,旋轉如輪,腳下一頓,人也飛身後退。

  可惜晚了。

  隨著火紅的鷹抓隱入鐵凌霜雙臂,莫沙比·汗周身忽然閃現出道道巨大鋒利的火紅鷹爪,隨著鐵凌霜揮舞的手掌,四面八方齊聚,對著他狂爪而去。

  叮叮噹噹,嗤嗤。

  莫沙比·汗飛退間,降魔杵帶動著狂風肆虐與身邊道道鷹抓碰撞,但伴隨著輕脆的撕裂聲,還有一聲悶哼,莫沙比·汗渾身金光大放,腳下青石瞬間碎裂成粉,化作一團金光,向遠處逃竄而去,憤怒的聲音還遠遠飄來,

  「醜八怪!等著!」

  看著那須臾之間逃的一點蹤跡也沒有的黑瘦猴子,鐵凌霜嗤笑不已,但沒有去追,只是邁步上前,走到那幾片沾染著鮮血的破碎紅布邊。

  「那野猴子好像受傷了。」

  「不僅受傷了,好像裹著的紅布也被撕碎了,現在應該只有兩片破布擋著。」

  「切,叫的頗凶,逃起命來倒是熟練的很。」

  周邊圍觀的人在小聲討論著,鐵凌霜打量了一會那幾片帶著暗紅血跡的布片,拎起一片破布,得意一笑,閃身消失不見。

  他沒有發現,遠遠一處酒樓中,一個年輕的俊朗的男子,正面無表情的品著酒,挑起的嘴角帶著鄙夷與仇恨,盯著她消失的方向。 ……

  皇宮旁,北鎮撫司。

  胭脂正坐在正堂之上指揮使的椅子上,下面站著身材雄壯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兩人都一言不發,好像在對峙,門口兩個護衛面面相覷,但都不敢說話。

  皇家是有嚴令,後宮女眷不得干政。

  北鎮撫司是皇帝直轄,所有重要消息從來都是指揮使紀綱大人獨攬,然後單獨向皇帝彙報,而這位公主殿下此來,直接索要那五名刺客的口供,這就是赤裸裸的干政了。

  「公主殿下,那五名刺客還在審問中,並無消息,您還是回府靜等吧。」

  紀綱面色恭敬,卻不卑不屈,口風也甚是嚴謹,沒有說出的一點有用的消息,顯然深通官場之道,避重就輕。

  胭脂生在皇家,這樣的言語矇騙不了她,也沒有生氣,淡淡的說到,

  「女眷不能干政,這個我自然清楚,紀綱,我今天來就問一個問題。」

  盯著紀綱那微微低下的頭顱,胭脂敲了敲桌面,見紀綱抬頭看向自己,她呵呵一笑,面色忽然變冷,

  「是不是?」

  什麼是不是?是什麼?

  紀綱沒有問,只是又低下頭,恭敬施禮,

  「屬下不知。」

  大堂中瞬間冷了下來,低聲虎吼從胭脂體內傳出,她手掌緊握著腰間彎刀,盯著紀綱,身邊氣息浮動,隱隱凝聚成老虎模樣。

  「公主儘管出手,屬下不會還手,但誰都不能壞了皇上的規矩。」

  兩人靜靜對峙一陣,大堂內殺氣忽然消散,胭脂起身踱步到紀綱身旁,微微點頭,很是讚賞,輕聲說到,

  「很好,你就好好守著你的規矩。」

  隨後拉著臉走出了大堂,正在空曠前院中走著,恰巧看到了正要走出大門的劉一水,胭脂知道她是戚辰的舅舅。

  看見他正搖頭嘆氣,胭脂微微奇怪,也沒有招呼,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兩人一路朝著三山街方向走去。

  劉一水很低落。

  本來來到了金陵城中,在北鎮撫司有了一份穩定的差事,家裡傻乎乎的外甥雖說身上時常帶著傷回來,但一臉興奮沒有絲毫畏懼,劉一水也不管了,反正外甥一臉虎相,不是短命之人,由著他去鬧去吧。

  更可喜的是,姐姐前些年經常哭泣,兩隻眼睛漸漸看不到了,沒想到外甥竟然請動了姚廣孝大人幫著姐姐診治,說是常年憂慮,泣穴不通,腦後也有淤血,出手幫姐姐疏通了泣穴並散掉了腦後淤血,現在姐姐的眼睛漸漸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了,想來再喝一段時間的葯,就能恢復如常了。

  可劉一水想到自己的差事,難免低落下來。

  本來在杭州府守著殮房,平常收到的屍體要麼是淹死吊死,要麼就是悶死毒死,很少看到受盡酷刑后的屍體。

  現在在北鎮撫司中,每天每天都會有不少屍體從那牢獄中抬出來,渾身凄厲可怕的傷痕,有的整個人都被削成了骨架,就只有臉還在,也要抬到劉一水面前,讓他確認死亡,這是規矩。

  劉一水很反感,他不怕死人,從小一頭白髮渾身也比正常人白很多,看慣了各種冷眼,性格本是孤僻的,還好姐姐疼愛,姐夫為人古道熱腸也渾不在意,後來的憨厚外甥也最喜歡和自己玩鬧,才漸漸放開了心胸,對生死之事尤其豁達。

  但他不喜歡這種毫無人性的虐殺,尤其是有些犯事人家的女眷,今天入了北鎮撫司,明天就被抬了出來,當然死的,有的咬舌自盡,有的撞牆撞得頭都碎了,還有些身上不著片縷,眼睛瞪的大大的,顯然是折磨致死。

  雖然那些人要麼是巨貪,要麼是江洋大盜,要麼就是刺客,怎麼說都是罪大惡疾,但劉一水不明白,北鎮撫司這樣殘酷的存在,到底是算是正義還是邪惡。

  不過隨著洶湧的人潮走了一會,劉一水也漸漸放開了心胸,前一段時間聽外甥說在南疆發了一筆財,不是貪污受賄,全憑勞動獲得了三千兩銀子,至於是什麼勞動,外甥死活不說。

  有了這三千兩銀子,劉一水想,是不是過一段時間,把差事辭了,自己推個小車,做些杭州府的小吃,在家附近賣賣每天換個酒錢就行了,不管這些骯髒事了。

  心胸一開,劉一水也歡樂起來,這個小鋪子包兩包姐姐喜歡吃的桂花糕,那個滷肉攤子打包兩三斤自己和外甥都喜歡吃的豬耳朵和鹵驢肉,又去隔壁的小酒鋪拎著兩壇紹興花雕酒,準備回去和外甥好好的聊聊人生。

  胭脂很羨慕的盯著劉一水,她喜歡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生在小門小戶,只需要擔心家裡的米多不多,什麼時候吃頓肉,至於軍國大事,和自己沒關係。

  就這樣一路隨著劉一水,來到了冰糖衚衕中。

  戚辰正閑的無聊,盤坐在院子中修鍊,聽到舅舅腳步聲睜開眼睛,隨後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後兩丈遠的面帶微笑盯著自己的胭脂,心下一慌,她該不會是把準備來家裡把自己幫他燒洗澡水賺錢的事情說出來吧?

  想到此處,莫名心虛,戚辰一躍而起,掠到她身前,恭敬地喊道,

  「白虎大人,是不是,嗯,有事?請吩咐!屬下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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