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居矮簷百事哀

  玉台宮為帝子居所，收納的稀罕寶物比穹桑多許多，管理也更謹慎些，平日存放東西的偏殿總是上鎖的，鑰匙由淡妝親自收著。小小曾伏在窗口巴望，卻被窗下的禁術打了一巴掌，氣悶得很。 在穹桑就很不一樣，不論何樣珍稀的寶物，一律堆在耳房裏。但凡品相粗糙些的上古神物，不是做了雞食槽子，便是用來拴麒麟。剛到穹桑時，小小對此十分驚奇，恨別離卻帶著十分不屑又優越感十足的口氣說：“主子說了，最高明的術法在於施法人，而不再於這些東西，既然作為神兵卻無用武之地，不如用來喂雞，省得占了地方。”正如浮屠杯雖然是混沌中出生的神器，卻隻用來給阿花飲水。 玉台宮對一應神器的看管與穹桑卻截然相反，偏殿除淡妝外，其他任何仙子都不能進去，更何談從中拿出一兩樣來玩耍。 帝俊很少到偏殿來，他來的時候，小小便跟在門邊徘徊張望，看可有新奇物件。 這次他進去的時間有些久，一會兒殿裏傳來羽弦“錚錚”聲，“進來！”他冷冷道。 小小依言走進殿中，瞧見帝俊正站在一尾古琴邊，背對著她調試琴音。他著一身天青色中衣，天風吹過，衣襟飛揚。 “過來！”他轉過頭瞧小小，深眸間墨暈流轉，墨色瞳仁如冰泉鎮過，被他瞧一眼遍體生涼。她被他的眼神鎮住，遲疑了一下，他已不耐煩道，“過來！” 帝俊的琴確實是好琴，可她卻不十分感興趣，對小小來說，到殿裏找一件有意思的東西比留在此處看他試琴的吸引力更大。 他留了她一會兒，泄氣道：“去玩吧。”她不再是前世的巫嬗了，根本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小小聽到放自己走，十分開心，卻並不出殿，案上的物件都伸手去摸摸，中意的便捧起來看看。即便小心，如此寂靜大殿裏仍有“窸窸”聲響。 他轉頭告誡道：“吃了苦頭可不要叫屈！” 小小心知帝俊所言非虛，便真的不動手，隻是細細地瞧。角落裏放著一隻尺長紫金盒子，上麵雕刻著魚龍紋飾，很是惹眼。她好奇地將盒子打開，笑了，這鐲子的樣子可真像二郎神犬的項圈。 天風將飄落的梨花吹入大殿，有淡香浮動。 小小許久不做聲，帝俊不放心地轉身去瞧，這一瞧，便瞧得時間久了些，筆上的墨“啪嗒”一聲落下來，汙了剛剛寫好的字。放下筆，他蹙眉起身，走到她身邊寵溺地摸摸她頭頂，笑道：“若此時將你和二郎神犬放在一處，它主子也是分不出的。哈哈哈！” 帝俊失聲大笑起來。 “它”蹲坐在地上，濡濕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帝俊，想要說些什麽，口中卻發出汪汪的叫聲。這又惹得他一陣笑，低沉悅耳的嗓音在殿內流轉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