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搶劫
第八百零二章 搶劫
“徐七安,你這是做什麽?”
老七下意識地摟緊懷裏麵的褡褳,又無奈地看著徐七安摟住他脖子的胳膊。
徐七安一條胳膊,就將他控製得嚴嚴實實的,夾著他往縣城外頭去。
“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的嗎?”
老七這會兒聲音已經有些虛了:“徐家兄弟,這……這可不是我回家的路啊。”
上一秒還連名帶姓的叫,這會兒已經叫上了徐家兄弟。
“這不是我想起來,當初跟我們一起逃荒過來的人,還有不少青壯在外頭當野人呢。”
陳陽拍著胸脯:“他們還認某徐七安的牌子,野人有啥好做的,不如跟著七哥上礦山,至少能混個肚圓。”
“有……有多少人?”
老七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眼中帶著貪婪問道。
博望縣城裏的人上上下下的,多少都跟礦山沾點關係。
可是掌麵上最重最苦最危險的活兒,願意幹的可沒多少個。
換句話說,老七這個油水豐厚的活兒,那是有上限的。
陳陽所說的野人,那可不在博望縣的戶籍上,這就等於擴充了上限。
老七靈活的腦子甚至在一瞬間就打起了小九九。
……沒名沒姓,不在戶籍上的野人?
……還有比這更好的礦工嗎?
……先介紹到礦上賺一筆。
……等人一死,立刻買通衙門的吏員老爺,偽造了戶籍,用親屬的身份再上門領個撫恤。
……嗯,萬一要是不死,或者死得太慢了可如何是好?
……幹脆,反正礦下麵意外的事,常有得很。
……
老七一瞬間腦子裏差點沒扭成了麻花模樣,已經從介紹費進展到撫恤金,最後變成殺人換錢了。
陳陽冷眼旁觀,再冷笑相對。
老七想到美事,甚至催促起陳陽加快腳步,渾然沒有注意到兩側的房屋越來越少,路上的行人漸漸稀疏。
他們已是出了縣城。
“徐七安,怎麽還沒到?還有多遠啊?”
老七抬頭看了看天色,接著道:“我看天快黑了,要不咱先回,明天晌午再去一趟。”
陳陽笑著接話:“其實已經到了。”
“到了?”
老七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滿臉迷惑:“哪呢?”
“別裝了。”
陳陽打了個哈欠,扭著手腕就向著老七走過去。
“你不是猜到了嗎?”
老七聲音都哆嗦了:“我……我猜到什麽了?我什麽都沒有猜到。”
“那你告訴我,剛才還一口一個徐家兄弟,怎麽又變回徐七安了?”
老七臉色一變。
他自個兒都沒察覺到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毛病,居然在一個小稱呼上都能體現得那麽明顯。
“我……”
老七腦子急轉,腳步後退,右手縮入袖中掩在身後。
不等他想出個說辭來,陳陽又打了個哈欠,順帶還伸了個老腰,困死了般道:“剛剛,你借著小解的功夫,從地上摸了個石頭藏袖子裏,該不會以為我沒看到吧?
不會吧?”
老七刷地一下,臉色就變了。
蒼白蒼白的,跟刷了一層厚厚的石灰似的。
“徐家兄弟,你聽我解釋。”
“你有老有小的,可別走了岔道。”
“家裏揭不開鍋沒事,你七哥家裏還有。”
“咱哥倆不說外道的話,這就到家裏去取。”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不該把你往最下力的掌麵上安排,我不該掙你的賣命錢,我還給你,我全還給你。”
“……”
老七結結巴巴,口不擇言,什麽都往外吐。
一邊說著,他一邊不住地後退。
陳陽滿臉倦怠,步步逼近。
“嘭~”
老七後背靠上了一株大樹,這才發現退無可退下,居然已經退出了小道,靠上了林子邊緣。
他下意識地回頭張望,隻見得天色漸暗,林子裏影影綽綽,風聲若有若無,全都像有妖魔鬼怪潛藏其中,隨時準備瞄準他的腦殼就是一口啃下去。
老七年輕時候曾迷路進過博望縣邊上的林子,正好看到一頭人立而起比人還高的大貓似野獸,一口叼在一個樵夫的腦殼上。
它有尖銳、彎曲的犬齒,大半都咬進了樵夫的頭骨裏,拔出時候紅的白的,嚇得年輕的老七連滾帶爬,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興許是現成的食物就在嘴巴邊上,那頭大貓般的怪物就沒有追他,任由年輕的老七一路狂奔回了博望縣城,後麵好幾天愣是窩在床上裹在被子裏,大夏天的瑟瑟發抖,硬是不敢出房門一步。
後來人是出來了,但也落下了陰影,不管天色如何,事情怎麽急迫,老七從來不敢靠近林子裏一步。
這下被陳陽逼到絕境,老七看到幽黯的林子,深藏在心底的陰影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他雙眼赤紅,口角流涎,大喊大叫地舉起一直握在手裏的石頭就衝著陳陽反衝了過去。
“是你比逼的。”
“去死,去死啊。”
“去……去……去……”
老七眼中的瘋狂一點點褪去,結結巴巴地,說不囫圇話來。
他高高舉過頭頂,用力往下砸的石頭,剛剛跟陳陽的眉毛平齊高低,被陳陽隨手一抓,就攥住了手腕。
老七用了吃奶的力氣,愣是沒法動一下。
陳陽隻是稍稍緊了緊手掌,就聽哢嚓一聲,石頭落地。
雙方體魄、力量差距之大,就跟大人打小孩似的。
老七的瘋狂、絕望、拚命,跟笑話一般,隨手一戳就破了。
“饒……饒命……”
老七涕淚交流。
“我剛想了想。”
陳陽歪了歪腦袋,道:“街坊鄰居,被你慫恿上礦下井,我見過的就有百八十個人,現在能下地走道兒的十個都不到。”
“死的死,殘的殘,那些礦山老板施舍的幾個銅板,大半還要被你貪了去。”
“你這樣的蟲子,不一把捏死,留著過年嗎?”
老七張口欲言:“我……”
“當然。”
陳陽一伸手,捏住了老七的嘴巴,順帶著把他剩下的話堵了回去,施施然地道:“這些都是屁話。”
“家裏沒米下鍋了,銅板還是看賺的。”
“隻是幹嘛要上山下礦的掙命呢?”
“捏死你,當為民除害,順帶劫你這個富濟我這個貧。”
“他不香嗎?”
老七預感到了什麽,兩眼圓瞪,拚命掙紮。
陳陽隻是將張開包住他整張臉的手,用了七八分力氣,
一捏!
哢嚓。
老七整張臉擠成了一團,頭骨竟是被生生單手捏碎。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