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孤山 3
夏知桃瞥她一眼, 無奈道:“冷靜。”
“真的很好看的!”張斕鼓著臉, 碎碎嘟囔著, “那白鶴堂膽子翻天了,敢拿張狂的東西!”
錦漓吐吐舌頭, 道:“還不止呢, 那女子說她把教主整整困了三天,還留下了一小段幻境碎片。”
張斕蹙眉, 道:“你們看到了什麽?”
她尋思著被困那三天也沒發生什麽啊, 頂多是她把心魔摜在地上打, 或者心魔把她摜地上揍。
反正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有什麽好看的。
“…咳,有點可怕, ”錦漓訕笑道,“就是修羅道滅門那天。”
張斕,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錦漓說的有點模棱兩可, 但眾人一聽修羅道三個大字, 便瞬間反應過來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張斕世界灰暗了, 原本義憤填膺恨不得衝去主殿揍人的她, 默默退到角落,抱著那把木劍,頭上仿佛有朵烏雲在嘩啦啦下著雨。
夏知桃收好東西,踱過去,想著可能近來見不到了, 趕快捏捏張斕臉蛋:“怎麽啦?”
張斕一臉生無可戀:“師姐,你不用管我,我在這坐會就好。”
到底怎麽了,打擊這麽大。
夏知桃蹲下身子,使勁呼嚕了一把對方柔軟長發,道:“師姐要走了,不來送我一下?”
“什麽,今天走嗎?”懷中木劍哐當落地,張斕失聲道,“這麽急,我還以為是明天。”
“白鶴堂一直在催,”夏知桃歎口氣,“我們也沒辦法。”
張斕落寞地“噢”了聲,接著小聲念叨:“師姐,我看那白鶴堂不安好心,你一定注意安全,萬一有事別理其他人,也別顧錦師姐,自己趕緊跑……”
錦漓道:“嘿呀你這小家夥!怎麽說話的!”
夏知桃失笑,道:“好,都應你。”
“羅衣師尊跟我們一起去呢,”錦漓撇撇嘴,“峰主人可好了,能有什麽事。”
身後催的緊,夏知桃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匆匆收拾了些東西,便與錦漓一同走了。
張斕一路跟到崖山門前,使勁揮著手臂,喊道:“早些回來!”
那殷勤模樣,跟個小媳婦似的,看得夏知桃不由地勾了勾唇,心中不安也消散了許多。
正羅衣並沒有帶太多人,加上夏知桃與錦漓,崖山弟子總攏隻有四名。
他每位弟子都仔細詢問了一番,確認大家都準備好了,才與白鶴堂說道:“勞煩堂主等候,我們出發吧。”
秦鳴鶴頷首,眾人坐進車廂中,馭馬啟程。
修仙之人大多禦劍而行,但白鶴堂醉心於布陣造境,反而對其他功法漠不上心,導致出行方式類似凡人,隻能借助馬匹車輛。
正羅衣他們既然是跟著白鶴堂,也便依從對方的行路方式,崖山特地給他們也安排了一座車輛,就跟著白鶴堂的後方。
錦漓本身便為錦鯉仙靈,自從加入崖山後,還真沒機會坐過凡間車輛。
她左哼哼,右晃晃,被馬車顛簸地苦不堪言:“天啊,這也太慢了!!”
白鶴堂本就離崖山極遠,他們禦劍都要不眠不休地飛上三天,這馬車磨磨蹭蹭的,不知何時能到。
正羅衣無奈地笑笑,輕聲勸慰:“別急,馬車日夜兼程,最多十幾日也便到了。”
夏知桃倒是習慣些,道:“你看看風景,找個舒適位置,便會好些了。”
錦漓苦苦嚎了幾聲,實在受不了,跑馬車頂上去躺著曬太陽。正羅衣性子太好,實在拉不住錦漓,也就由著她去了。
。
眾人趕了一日路,停靠小鎮歇息一晚,又接著出發。
不同於正羅衣幾人,白鶴堂惦記著事情,心中焦慮,趕路越發急切。
聽說附近有個近道,秦鳴鶴便命眾人改了路線,向著捷徑走去,隻求更快回到白鶴堂之中。
他們本是按照大道而行,沿途多為鄉鎮村落,但走上捷徑後,四周景色便慢慢變化了。
人煙愈發稀少,居所林林落落,到最後已經望不見一絲煙火氣息,隻餘下了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與沒過馬膝的厚重雜草。
夏知桃用指尖挑起一絲紗簾,望了望外頭景色,蹙眉道:“怎麽走到森林中來了?”
正羅衣剛巧回到車廂中,聽見夏知桃疑惑,與她解釋道:“他們前天一直在研究地圖,堂主道這邊近些,車隊便改了路線。”
錦漓奄奄一息地靠在旁邊,道:“沒有太陽、沒有零食、沒有烤雞,蒼天啊,大地啊,殺了我吧。”
正羅衣溫聲道:“你要蜜餞麽?我帶了些來。”
錦漓感激涕零:“嗚嗚嗚,師尊媽媽,我愛你!”
正羅衣頗為無奈:“不是讓別這麽叫了麽?”
他拿出小零食開始分發,四位弟子們歡呼一聲,神采奕奕地圍著他坐下。
夏知桃分到一包蜂蜜杏仁,香甜可口,酥脆小巧,可惜就是太少,眨眼被她吃完了。
正羅衣要給四個弟子分,還得算著每天的量,一人自然拿不到多少,夏知桃也不好抱怨。
但她莫名就想起之前試煉大會,小師妹買的糕點,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一整盒都是給自己的。
越想越餓,夏知桃真後悔沒有把木盒帶回來,或者幹脆把小師妹給帶過來。
就算沒糕點吃,有個小家夥給她揉頭捏臉多好啊……
夏知桃還在念著糕點和小師妹,一直行進的隊伍,卻在此刻忽然停住了。
“怎麽了?”錦漓詫異道。
正羅衣微微蹙眉,與四位弟子輕聲道:“你們先留著裏麵,我出去看看。”
崖山馬車上設有靈力禁製與機關,若是遭遇襲擊,可為弟子擋上一擋。
四人齊刷刷點頭,正羅衣便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外頭挺安靜,沒有想象中的躁動不安。正羅衣踏過草叢,與白鶴堂侍衛說話。
“請問車隊為何停下,可是有阻攔之物?若是有我們能幫忙的地方……”
“峰主不必擔憂,我們察覺路線有些對不上,查看片刻,很快便會重新啟程。”
“叨擾了,多謝。”
夏知桃側耳聽著他們對話,心中“咯噔”一聲,與錦漓道:“不會迷路了吧?”
“哼,我看這白鶴堂壓根就不靠譜,”錦漓仗著對方聽不到,大聲嚷嚷,“我一個都不喜歡。”
夏知桃憂心忡忡:“我總覺得,這森林有些古怪。”
他們在森林都走了兩天了,居然一隻飛禽走獸都未曾見過,平靜的有些不可思議。
錦漓滿不在乎,往嘴裏扔了顆梅子糖,便嚼邊道:“夏師妹別擔心,本錦鯉有十分好的預感,咱們這路途肯定會平安無——”
“事”字還沒說完,外頭忽然一陣轟鳴巨響,硬生生地打斷了她。
整個車廂猛然晃蕩,幾人一下沒坐穩,要麽撲地上要麽撞窗沿,作為堂堂崖山修仙者,非常之丟人。
那聲響刺耳無比,似無形的利爪劃過車外,拉出數道尖銳的“嘎吱”聲,震得鼓膜生疼。
夏知桃捂著耳朵,道:“你預感準不準的啊!”
原本還指望著對方的好運體質能發揮下作用,現在好了,話還沒說完就出事了!
錦漓狠狠瞪了一眼飄在自己身旁的小紅魚,大聲斥責道:“小紅,說好的一帆風順呢,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
小紅魚大眼瞪著她,十分憤怒地吐了個泡泡。
夏知桃無奈:“你放過人家吧!”
外頭狂風未止,氣流湍急,轟隆隆地刮過來,竟然生生將龐大車廂給整個掀翻,砰然砸在森林泥地之上。
眾人拔劍的拔劍,運氣的運氣,從側翻車廂中一躍而出。
錦漓率先衝出幾米,在森林之中東張西望,大聲道:“師尊!”
正羅衣立於寒風中,青衣翻湧,衣袂竹葉似乎也跟著沙沙作響。
他手持青鋒長劍,沒有回頭,厲聲喊了一句:“別過來!”
白鶴堂眾人站在旁邊,四周一片混亂,數輛馬車都被掀翻,更有甚者被斬的七零八落,碎片落了一地。
對麵,隻有一人。
那人一身豔紅血衣,輕輕巧巧地踏於一寸纖細枝幹上,高居臨下地睥睨著眾人。
“小爺我今日運氣真不錯,”他眯眼笑著,“原本隻是出來溜達,居然給我撞上個大驚喜!”
他眼角似是用工筆細描而過,彎彎挑起一角紅,欲飛蝶翼般,極為豔麗。
秦鳴鶴皺眉:“你是何人?”
“堂主,你當縮頭烏龜這麽久,躲在白鶴幻境中不出來,怕不是要發黴了罷?”
血衣男子挑了挑眉,穩穩當當地踏著纖細枝幹,身子前傾,“怎麽,今日打算曬曬太陽?”
話音剛落,他四周騰然亮起一簇焰火,指尖一動,焰火便如離弦之箭般,向著秦鳴鶴直撲而去!
火焰洶洶,將暗沉森林灼開一道亮色,“哐”地撞上鋒然劍刃,登時星火四濺,嗡嗡作響。
正羅衣擋在秦鳴鶴身前,他緊握長劍,手心間掐了一個決,沉聲道:
“——酈穀淩雲觀,赤葉雙子。”
血衣男子被識出身份,也不覺惱怒,肆意大笑,道:“玉彎峰主好眼力!”
。
因為穿越緣故,夏知桃曾經認真研究過這世界的勢力分布。
世上四大反道,酈穀坐落遠東,岐陵為西,千仞鐧以南,延陵盤踞北漠、零碎的魔修妖道散落其中。
除了四大反派,還有十幾個正道門派,數不清的中間勢力,以及鬼界,和被屏障隔開的魔域。
夏知桃努力地背了半天,然後絕望地發現——
太多了,這誰記得住啊!!
門派勢力多也就算了,其中還有諸多利益牽扯、恩怨未償、新仇舊恨、看著就頭疼不已。
她辛苦記了半天,到最後通通忘光,就獨獨記得一個張狂的岐陵山。
血衣男子足尖點著一片伶仃青葉,身子懸於高空,嬉笑道:“不過,你猜我是為兄長,還是胞弟呢?”
錦漓默默道:“這不廢話嗎,你們妖族七葉雙胞胎一個火一個水,你給我使個水決看看?”
七葉焰抱著手臂,“嘖”了聲。
酈穀為妖族聚集之地,與正道亙古為敵,但因為離得實在遙遠,多年來倒也漠不幹涉,相安無事。
——但若是遇上了,便是至死方休。
秦鳴鶴神色凝重,道:“酈穀之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七葉焰挑眉笑笑,道:“我倒覺得好生奇怪呢,崖山之人也就罷了,一貫躲躲藏藏、縮頭縮腦的白鶴堂居然也在。”
“但不管是崖山還是白鶴,你們既然自己送上門來——”
他笑得越發肆意,身旁火焰一明一滅,“那便乖乖葬在這兒吧!”
七葉焰一躍而下,四周騰然出現無數簇焰火,自半空中匯連成線,好似一條炙熱長鞭,向著眾人橫劈而來!
正羅衣提劍撞上,青鋒長劍抵著火鞭,推出一道凜冽靈氣。
作為酈穀千年大妖其二,赤葉雙子分別為一火一水,而他們撞上的,便是以火焰為式的幼弟,七葉焰。
而正羅衣靈根為木,火克木,本就處於劣勢,再加上這森林妖氣四溢,漸漸有些頂不住七葉焰的攻勢。
白鶴堂善於布陣造境,除此之外一無是處,離開陣法便如同凡人。
幻境再厲害又如何,製造一個至少要幾月時日,這麽長的準備功夫,夠敵人把他們翻來覆去殺上幾百遍了。
七葉焰召出火牆將白鶴堂眾人困住,專心對付起正羅衣來,他五指一揮,便有數道火鞭纏上指節,嘶嘶冒著炙氣。
兩人交手十逾下,飛沙走石、煙塵四散,青色靈氣一個不慎,被紫紅焰火吞沒了大半。
七葉焰攻勢越發猛烈,妖氣肆意,四周火焰極盛,將林中清冷空氣也一並燒灼殆盡。
“玉彎峰主,我奉勸你現在收手,”七葉焰一邊召著焰火,一邊狂妄大笑,“崖山還能帶走個全屍!”
正羅衣被火鞭劃開數道傷口,妖氣浸入血肉之中,壓製住靈力運轉。
他死死咬住下唇,將血氣盡數咽回喉腔之中,凜聲道:“我決不允許你傷我崖山弟子一分一毫!”
四名弟子一直盡力幫忙,但奈何境界壓製過大,他們的攻擊對於七葉焰猶如綿綿細雨,毫無影響。
“師尊!”錦漓看著正羅衣的猙獰傷口,失聲道,“小心右側!”
正羅衣靈力枯竭,動作遲緩了許多,他分明望見了那襲來焰火,卻已經沒法躲開了。
炙熱火鞭猛地擊中胸膛,登時白衣燃火,皮開肉綻,鮮血被火焰吞噬殆盡,隻餘下了絲絲灰煙。
他站立不穩,咳出一口鮮血來,撲通跪在地麵上,青鋒劍也落到了遠處。
“嘖嘖,真是可惜。”
七葉焰眼角笑意不減,他踩著厚重草叢,將火鞭一圈圈收回手腕之間,道:“你要死啦,你這一群小弟子們也沒救了。”
“師尊!”錦漓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看著對方染血白衣,顫聲道,“怎麽回事,不應該啊……”
正羅衣氣息微弱,七葉焰捏了捏手中火鞭,正欲下手時,他忽然止了動作,挑眉一笑。
。
他吹了個口哨,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夏知桃,道:“多漂亮的小姑娘,怎麽就偏偏趕著送死呢?”
七葉焰聳聳肩,不屑道:“金丹修為就想攔我,想給你的師尊殉葬?”
出乎意料的,那小姑娘絲毫不害怕,神色寡淡,平靜道:“你目前傷不了我,若不信,大可出手試試。”
“這麽有自信?”
七葉焰自然是不信的,但看對方一幅風輕雲淡、老神在在的模樣,不免有些好奇,“喂,你打算怎麽攔小爺?”
夏知桃鬆開五指,銀環相扣的細鏈便墜了下來,頂端綴著一枚小巧金石,盈盈透著燦金顏色。
看著七葉焰十分好奇地盯著金石看,夏知桃心中可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之所以敢攔住對方,還是因為張狂的緣故。原本指望對方能認出這東西放,他們一馬,但目前看來……
七葉焰嗤笑,聲音憐憫:“什麽啊,一塊石頭罷了,你當真以為這東西能傷到我?”
他輕輕揮了揮手,一條纖細火鞭猛然劃過夏知桃麵前,正正撞上那金色晶石,將其擊的粉碎。
等等?怎麽這麽輕易地碎了?!
夏知桃呆了,看著紛紛飄落的細小碎片,愣愣道:“不對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晶石碎片中猛然炸開一道靈弧,以摧枯拉朽之勢呼嘯而去,聲如雷霆、勢如破竹,隻見一霎間——
參天大樹,斷了。
厚重枝葉,滅了。
七葉焰,差點沒了。
方才還遮天蔽日的高大深林,眨眼被清出偌大一大塊空空蕩蕩、寸草不留的沙土空地,暴露於日光之下。
七葉焰憑借生存本能,躲得迅速,卻還是不敵那靈刃的浩大聲勢。
火鞭被霎時擊潰,他肩膀被砍出一道豁大口子,直愣愣地看向夏知桃,一句話也說不出。
眾人全傻了。
包括夏知桃自己。
深林之中……哦不,現在是空地之中,一時間鴉雀無聲,宛如被教導主任罵過的自習教室,安靜地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這就是教主大人的全力一擊嗎,也太猛了吧!!!
“我,我剛才都說了,”夏知桃呆了好半晌,默默開口,“咱們不打了,簽個和平條約如何?”
“你、你——”
七葉焰驚魂未定,他一咬牙,五指緊握,厲聲道:“擁有法寶又如何!我看你還能拿出多少個!”
他從懷中摸出一枚墨色丹藥,幹脆利落地吞入腹中,肩膀豁口霎時痊愈,連帶著周身躍動的妖氣也暴漲了幾分。
不帶這樣作弊的,還能喝藥回血??!
對方身形暴起,形如鬼魅,火鞭細細密密地拉成了網,鋪天蓋地般向幾人襲來。
眼看毫無躲藏之處,錦漓嚎道:“夏師妹!你還有多少項鏈,趕快全部拿出來砸他頭上,轟不死他!”
“你當我是批發商啊!”夏知桃欲哭無淚,“我就這麽一個,誰知道他還會躲的!”
“該死的崖山!!”
七葉焰怒吼道,“辱我至此,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夏知桃驚恐道:“等一下,有話好說啊!”
她反身後退幾步,霽焰驀然出鞘,體內靈氣運轉至極點,盡數倒流入鋒然劍刃之中。
對方的火網雖然望著聲勢浩大,十分可怖,但若是細細觀察,還是能發現弱點的。
夏知桃握緊長劍,劍鋒迅速劃過幾個節點,其餘幾名弟子悟會到她意思,急忙加入援手。
“六邊為一點!”夏知桃概括道,手中動作不停,“記得護著師尊!”
火鞭鏈接之處被他們盡數斬斷,再也連不成網,炸裂為無數火焰碎片,紛湧墜落在地。
兩名崖山弟子躲閃不及,被火焰利刃刺中身體,而錦漓為了護著正羅衣,更是已經傷痕累累。
七葉焰見招式被破,怒氣更盛,他看著夏知桃,嗬斥道:“我先解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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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葉焰將一直圈在腰間的血紅長鞭解下,猛地展開,劈出一道裂空響聲。
那長鞭通體殷紅,似毒蛇般纏繞在他手腕之間,一節節燃起了冰冷焰火。
“好家夥,竟然逼得我用出這個。”
七葉焰咬著牙,從嗓子中衝出幾分笑意,“真是期待,待我把你一鞭鞭毀得不成人樣……”
“賜你法寶那人,又當是何種表情!!
他直衝自己而來,夏知桃倉皇退了兩步,卻根本毫無退路,隻能禦劍格擋。
鞭骨撞上劍鋒,震得手腕生疼。
夏知桃稍稍不慎,霽焰劍便被倏間奪走,猛然甩開,遙遙插落於十逾尺之外。
“……那是什麽表情?”
七葉焰眉眼渡上笑意,道:“怎麽,害怕了?還是不想死?”
夏知桃死咬下唇,手腕因疼痛而顫抖不已,每次勉強聚起一點靈力,不多時便散在空中。
幾個呼吸後,才凝成了一小簇火焰,在對方眼中,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兒把戲。
“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七葉焰笑意愈濃,他幹脆收了長鞭握在手中,向夏知桃踱步而來。
正羅衣身負重傷,其餘弟子昏迷不醒,白鶴堂被盡數囚禁於焰火之中,自己已經沒有翻盤機會了。
夏知桃望著七葉焰,搖了搖頭,聲音平靜:“是,我不想死。”
她抿著唇,忽然又笑了下:“但就算如實算說了,你也不會放過我們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
七葉焰一字一句,緩緩道:“崖山、白鶴堂,你們屠我諸多妖族同胞,無論是誰,今日一個都別想離開!”
他一甩手腕,血色長鞭直撲夏知桃脖頸而來,滿是凶狠殺意,鐵了心要將其生生鉸斷!
夏知桃眼睜睜望著那血鞭直撲自己門麵而來,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萬念俱灰。
身旁滿是回蕩風聲,充斥著耳廓,猶如困獸嗚咽,卷得樹葉沙沙作響。
她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五指微微顫著,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很不甘心,但也沒辦法。
炙火呼嘯而至,霎時便近在咫尺。
“哧——!”
夏知桃站那兒等了半天,回憶走馬燈都播完一遍開始循環了,那鞭子還沒落下來。
呼嘯風聲忽然停歇不前,融化為一絲淺淡水汽,像是有幾片花瓣,輕柔地落在耳稍。
夏知桃還沒反應過來,七葉焰的聲音驀然炸開,惱怒不已,厲聲道:
“你又是誰,竟敢攔我?!”
夏知桃錯愕地睜開眼睛,發現有人擋在了自己的麵前。
來者將七葉焰一擊盡數攔住,微微低著著頭,墨黑長發披散身後,露出一小截蒼白後頸。
長鞭上嵌滿了細小的尖銳剜刃,密密麻麻地紮入手臂,剜入白玉似的肌骨。
那人卻一聲不吭,反手握住血色長鞭,指節用力的發白。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