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斯文敗類
“秦公子請坐。”
秦殤應聲點了點頭，順勢坐到一旁的檀木椅子上，接著杯中熱茶上的倒影，仔細端詳起眼前的老者。
老者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臉須棕黃，英氣勃勃，眼神如刀似劍，哪怕在夜幕中也就炯炯有神，甚是鋒銳，語聲鏗鏗似金屬之音，顯然是武道修為氣急深厚之輩。
若是慕嫣在場，定會大吃一驚，她竟不知自己的爹爹竟有如此鋒利的氣場，與平日的和藹親切大相徑庭。
老者揮了揮手，將一眾下人清退，堂下頓時安靜的，隻剩下兩人微弱的呼吸聲。
徒然，秦殤感覺到一股龐大的靈壓從頭頂灌注下來，猶如鎮壓天穹的天塹，帶著煌煌天威，讓人心中一種不可力敵的抗拒。
接著月光二人眼神交錯，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二人分明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一股無邊的戰意。這靈壓，分明是雙方無形的較量。
“轟！”
一股氣浪從秦殤的氣海中驟然衝出，放出頂天立地的巨擘臂膀，悍然撐起整片蒼穹，帶著一眾傲視眾生的氣魄，硬是頂了回去。
老者嘴角閃過一絲笑意，手中水杯晃悠，靈壓化作更為猛烈的浪潮，洶湧而來，浪濤綿綿不絕，一重勝似一重。
此時，秦殤緩緩旋轉手中茶杯的蓋子，雙目直視前方，臉上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慕舵主，今夜月明星稀，當時飲茶攀談的良辰。”
說著，氣海兀自加快了旋轉，那隻靈氣化作的碩大臂膀，瞬間強壯的三分，頂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反倒更加怡然自得起來。就好像海嘯中的燈塔，風雨飄搖，我巋然不動，看人世滄桑、宦海沉浮。
老者嘴邊的笑意更濃了，說道：
“那是自然，秦公子一代人傑，虛神界中風雲詭譎，卻能獨善其身悠然抽離，哪怕是老夫，也生起愛才之心，自然要選一個最好的時候，給秦公子接風洗塵。”
話音剛落，浪潮中央掀起了一股狂風，風浪托起旋渦，仿佛吞天巨口，想要將萬物泯滅其中，朝著那隻手臂衝殺而去。
接風洗塵？秦殤心想，這怕是想要把我淹死吧，這碩大的靈氣旋渦，莫說尋常人的靈力，就是神識也能卷入其中，化作烏有。
我倒要看看，你這旋渦，是否裝得下璀璨星河。
“砰。”
一顆虛幻的星辰從天而降，勾勒出無邊焰火，將整個海麵染紅。星辰在中空便突然炸裂開來，無數冒著火光的碎片落入海中，頓時，漆黑的怒海竟冒起無數的白煙，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將浩渺的靈氣海洋蒸發了二分之一。
墨黑色的怒海，金光璀璨的巨擘，血紅妖豔的星河，三者神異的相互牽製，竟然一時間穩定下來。本來恐怖的靈壓，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偌大的會客廳中，本來繁華雕琢的擺飾，壁畫，皆卷入靈壓之中，化作一灘無聲的齏粉。那些炫目璀璨的華燈，隻留下綽綽的殘影，甚至牆皮的掀開一大塊。
四下，竟隻有兩把孤零零的檀木椅子尚且完好，以及上麵端坐著的，“相談甚歡”的一老一少。
“繁文縟節自是不必，我這人淡泊名利，隻需一人一劍便好。”秦殤說道。
“哦？”
慕舵主從吼腔裏發出一個滿不在意的音節，顯得十分隨意，卻又有些雀躍。
“秦公子之言與我不謀而合，我認為秦公子是個隨性之人，也不過命人準備了這一人一茶而已。”
“如此甚好，我也飲的極為盡興，不如再滿上一杯？”
“好！”
慕舵主臉上欣賞的意味更加濃烈，同時，一股更加龐大了靈壓驟然出現，毀天滅地一般。甚至連房門也頓時掀開，“咯吱”一聲之後，雙雙飛了出去，僅有月光，依舊後知後覺的照射進來。
“好茶！”
秦殤怒喝，北鬥七星陣法瘋狂的流轉，傳達出他的憤怒。
一顆貪狼天樞星先行墜落凡塵，緊接著，巨門星發出炫目的光華，緊隨其後。
此時，二人比較的早已不是靈力的多寡，否則是個秦殤也不是慕舵主的對手。二人比拚的是一股不屈的武道意誌，誰若是露出疲態，另一人瞬間就會抓住漏洞，將其鞭撻的體無完膚。
比起真刀真槍，更來得凶險異常。
“慕舵主，剛剛你說一人一茶，這茶我品著十分不錯，至於這‘人’，是否也有如此驚喜呢？”
秦殤說道，他這是換著法子的激怒對方，好讓老者露出心裏上的弱勢。
他也不知道老者此舉究竟何意，但是有架打，他就覺得渾身都舒坦，恨不得二人就此戰上三天三夜。
可話音未落，門外便傳來腳步聲，秦殤並沒有轉頭去看，因為月光已經在堂中灑下一個頎長的影子，並且緩緩迫近。
那道影子在門口頓了頓，邁開步子走了進來。他聽到一陣搖開紙扇的聲音，讓他覺得心頭不喜，不由自主的聯想起王誌的惡鬼扇。
斯文敗類！這是他給來人下的第一印象。
此時，靈壓的抗衡已經達到極致，哪怕空氣中的塵埃，也被一再碾碎，而那人仿佛毫無察覺一般，就這麽信步走來，折扇在空氣中搖晃，竟好似撥開海水的船槳，一葉孤舟，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二人之間，任憑惡浪滔天，閑庭信步。
那人走到秦殤身邊，微微停頓，緊接著就走到慕舵主麵前，彎腰鞠了個躬。頓時，秦殤感受到老者釋放的靈壓盡數撤去，春風化雨般，塵埃也平靜下來。
“慕伯伯，小侄陸江沅奉家父之命，前來拜見。”
接著月光，秦殤看見那人容貌俊美，一身錦袍，服飾華貴，內裏穿著湖綠緞子的中衣，腰裏束著一根蔥綠汗巾，更襯得臉如冠玉，唇若塗丹。麵貌，竟比女子還要俊俏，比起自己，竟然不遑多讓。
隻是秦殤的相貌更加鋒利，顯得英姿颯爽，而此人則是俊美陰柔異常，是個十足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