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迷霧重重
“是你！”
秦殤勒馬停步，望著眼前之人稍稍有些詫異。
那人生著一雙丹鳳眼睛最是看的朦朧勾人，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要將人活生生的吸了進去。赤色紅唇上，巧舌一沾而沒，美豔動人。
竟是個風情萬種的尤物。
倒是身上的衣裳有些破舊，被樹枝劃破形成道道口子，反而讓身子愈加朦朧神秘，顯然是趕路太過匆忙，有些狼狽。
此人，正是那日，在端木瑤閨房中，與自己激戰正酣的女刺客，倒是姓名想了半晌，也不曾回憶起來。
“你自由了，何必來尋我，複仇嗎？”
秦殤說道，他知曉此人必定是為薛、王其中一家效力的，但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惡感。興許是因為那個素未謀麵的紅塵女子“楊柳”，或是別的說的，總之，他並不願意對一個弱女子下手。
“那你是承認，你就是殺死薛家上下百餘人的凶手？”
女刺客蒙著臉，聲音卻異常的清脆好聽，讓秦殤覺得有些好笑，身子都看了個遍，現在才想起來捂臉，是不是太晚了。昨夜，他也沒有刻意的掩飾氣息，被人發覺也並不奇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你有關係嗎？”他反問道。
兩人都明白，答案並不重要，隻不過需要一個動手的借口罷了。
女刺客聞言，十指生出墨綠色的利爪，本來烏黑的長發，也瞬間變成白色。
“鏗。”
眨眼間，女刺客衝到近前，身子柔軟宛若跗骨之蛆，各種怪異的角度發出淩厲的攻擊，比起許多三大家族的長老，身法也來的淩厲許多。
空氣中，盡是揮散的神芒和金鐵鏗鏘的聲音。
秦殤也瞬間反應過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那日在閨房之中，地方狹小，本以為對方擅長的是狹窄空間內的戰鬥，卻不想，在野外，反而更加冥界快速。
“你很強。”
女刺客暗自詫異，秦殤的身法比起自己更是不遑多讓，甚至更加高超一籌，與前些日子想必，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武道境界，更是有個飛躍性的質變。
要知道，自己從小就進行各式各樣的柔軟度訓練，難道眼前此人，身上沒有骨頭嗎？
兩人就這樣在草原上上下翻飛，連一旁的神駒都看的打起了哈欠。
秦殤身是虯龍戰體，是碾碎了全身骨骼之後，在形塑造的全新身體，堪比無數太古異獸。同時，他還是道宮境一重天的修士，武道境界上也超越許多，戰鬥幾乎毫無壓力。
全程，他都沒有拔出過淩虛劍，隻是用身法和簡單的招式格擋閃避，立於不敗之地。
女刺客越打越是心驚，招式也變得淩亂不堪，最終將手中的匕首丟在地上，嗚咽起來。
“不打了，你欺負人……”
秦殤的額頭冒出數條黑線，隻得停下攻勢一臉的無奈。
“大姐，是你來找我尋仇的，能不能稍微敬業一點，咱們再來比劃幾個回合。”
女刺客並未言語，而是捂著臉小聲的抽泣，當她緩緩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
隻見她望向秦殤，似乎又來了什麽決斷說道：
“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作為幫我獲得自由的報酬。”她緩緩說道，一改先前的不耐。
秦殤點了點頭，將淩虛劍收起，順勢躺在了一旁的草垛上，將一隻草芯叼在口中，一臉的怯意。
“你可以開始了，打打殺殺多不好，還不如就這樣坐下來談談，談不攏，咱們換個時間再談，你說是吧。”
這次，換成女刺客滿腦門的黑線，順勢在秦殤身旁躺下。
“秦公子想從哪裏聽起。”她問道。
秦殤猶豫了半晌，脫口而出：
“楊柳吧。”
這算是他一直以來的一個心結，絕不僅僅是因為過去的“秦殤”，對這個風塵女子的依戀。
聽到這話，女刺客顯得有些落寞，雙目望向遠方湛藍的天色，釋懷許多，還是開了口。
“楊柳同我本是姐妹，從小父母雙亡，隻得靠著別人的接濟為生，常常食不果腹，還得麵臨別人的追打，和不知何時便會降臨，隨時奪取我們生命的疾病。”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仿佛在努力回憶起那段歲月，眼神恍惚而又掙紮，讓人有些憐惜。
“沒有選擇，我們姐妹二人為了生存，主動投奔薛家的青樓，希望謀求一條活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兩人姿色都還過關，迅速學會了無數使男人愉悅的本事，成為當時青樓的一對頭牌，風光無限。噩夢，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
笑貧不笑娼，這是極度可悲，卻又現實的法則，這世上哪有比活著更加重要的事。
“後來呢？”秦殤問道，無論是青樓，還是現實，都無法將一個弱女子，打造成一個輪海境九重天的奪命刺客。
那日在城主府，顯然是她忌憚屋外的管家，並未發揮真正的實力，否則憑借自己當時的實力，不下百回合便會落敗。這也是他現在沒有下殺手的一個原因。
“嗬嗬，後來我才發現，青樓竟然是薛家的產業，他們訓練手底下的女子，作為他們籠絡，或者謀害其他家族的手段，甚至秦家，也有多人就是被這麽偷偷的殘害，或者反叛的。”
“可我妹妹的武道天賦並不出眾，勉強鍛體進入輪海境，也就無法再更進一步。而我卻好像天生為了刺殺而生，修煉之後反而更加的如魚得水，很快成了薛家極為得力的女殺手之一。”
秦殤聞言，點了點頭。
“所以，楊柳勾引我，也不過是你們的一個圈套罷了。其實我早就知道，甚至連秦武峰和你們裏應外合，使得秦家莊淪陷的事情我也知道。”
偌大的秦家，怎麽可能在半個月時間內淪為瓦礫，外人也許看不明白，秦殤又怎麽可能不懂。
甚至，連身為黑市錢莊舵主的慕嫣，都沒有嗅到一絲絲的風吹草動，若不是內鬼，那就隻有秦家人自殺的可能了。思前想後，也隻有自己有過矛盾的秦武峰嫌疑最大。同時，他已經入贅王家，並不算完整的秦家人。
“秦公子，你錯了!”
女刺客的眼神變得銳利，四下打量過後，確認安全，這才謹慎的說道：
“真正要滅你秦家的，是南……”
話音未落，之間她瞪大雙眼，一臉的不敢置信。隻見一柄劍光從天而降，瞬間將她的頭顱削去，隻留下狂湧的鮮血，落在秦殤的臉上。
“誰！”
不由心下大緊，朝著天穹望去，一隻五色凰鳥鳴叫著，朝著遠空飛去，直至化作一個黑點，不見蹤跡。哪怕隔著萬裏，秦殤依舊能感受到那股炙熱，以及身後焦黃的草地。
“不可力敵。”
這是他生出唯一的想法。
“南！”這個字究竟指向誰，他毫無頭緒。對方顯然隻是不想女刺客說出真相，若是剛剛那一擊劍光殺向自己，秦殤也僅有三成的把握可以躲開。
將一旁的草垛劈開一道墳塋，把女刺客就地掩埋之後，秦殤喚來神駒，最終還是決定先前往惡羅城。
雖說自己手上有一個軍道院入學的名額，可端木弘均和端木弘毅也在其中，這就意味著，端木狂在軍隊之中也有極度龐大的勢力。如果知道自己沒死，怕是會有什麽難以預料的陽謀。
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先去往惡羅城，與慕嫣姐妹見上一麵，然後通過惡羅城的傳送陣，輾轉前往中域。
“秦公子，你回來了！”
慕嫣看到秦殤，頗有些欣喜，然後望向他的身後，卻皺起了眉頭。
“難道公子沒有遇上我派出的黑市錢莊的人馬嗎？”她問道。
秦殤搖了搖頭，將小石城中的遭遇訴說，並隱去一些不想讓人知曉的細節。
俗話說，三分真七分假最能打動人心，慕嫣也就沒有深究，而是將秦殤迎了進去。
慕晴兒見狀，滿臉羞紅，躲在隊伍後邊不敢上前搭話，惹得眾人會意一笑，心中卻不免閃過一絲遺憾。
“秦公子暫且歇息，晚些時候，總舵主想和公子麵談。”
“哦？”
自己在府上住了半月有餘，卻從未見過這個神秘的總舵主，倒是頗感好奇。隻是多番詢問下，慕嫣依舊態度曖昧，表示時候未到，反而讓秦殤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虛神界之行匆忙，也就耽擱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候總舵主的傳喚。”
他打趣道，順手將手裏頭的馬繩交到黑黃二老的手中。
二位長老，我發現這批烈火神駒極為奇異，若是以靈草喂養，他便會為你尋來更多的靈草，是一批極為難得的寶馬，你們可要幫我好生伺候。
同時，隨手揚了揚衣袖，溢出極為濃鬱的藥香。
黑黃二老眼睛一亮，相視一笑，將馬繩緊緊的攥在手裏，表麵上卻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
“秦公子玩笑了，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神奇的靈獸，老黑，你說是吧。”
黃臉老者擠兌黑臉老者說道。
“對對對，玩笑，玩笑。”
說著，二人竟然一溜煙，牽起馬兒就往後院跑。卻沒有看到秦殤臉上，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