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你是不是沒喜歡過人
王老頭走了之後，王寶蓮又哭了許久。
她今日遭受了多重的打擊，先是江老太昏迷不醒，再是自己的親爹露出了他的真麵目，叫她一時無法接受。
楊慶香在邊上安慰她都沒用，急得眉頭都打了結。
對此，鍾妙也沒什麽辦法，隻能等著她自己調整過來。
秀鳳娘熬好了湯藥，就擱在床前放著。王寶蓮雙眸都哭腫了，還想親自把藥喂給江老太，被鍾妙給製止了。
“你還是先緩一緩，阿奶這邊還有我們。若是正好她醒來了，看到你哭成這樣，不得要跟著擔心？你去休息一下再過來。”
王寶蓮沒說話，腫著眼睛到一旁坐著，並不願離開這間屋子。
鍾妙也就沒再多勸。
湯藥很快就放涼了，楊慶香也過來幫忙。
如今江老太還沒醒，吃藥就變成了問題，隻得兩個人相互合作，一人把江老太的嘴稍稍掰開一些，一人把湯藥往裏灌。
楊慶香正要把人給扶起來，冷不防的，竟看到枕頭上濡濕了一片。
她神色一凜，也沒聲張，隻扯了扯鍾妙的袖子。鍾妙在楊慶香的眼神示意下也看到了，心裏很難受。
枕頭上濕了，多半是江老太給哭的。方才王老頭過來的時候她應該是醒來了，隻是沒出聲。
也就是說，王老頭絕情絕義的那一麵，江老太八成也知曉了。便是因為心寒了，直到王老頭走了，她也沒做出任何的反應。
鍾妙難過之餘，心裏也慶幸。
雖說江老太此刻的心情無法言喻，可到底是醒來了不是？這就意味著大夫說的最壞打算不會出現了。
“阿奶，該吃藥了，大夫說你這身子骨不能再這般折騰了，否則後果很嚴重。”
她輕聲細語，奈何江老太麵朝內躺著，並不知道她是什麽神色。
王寶蓮聽到鍾妙的說話聲，又走了過來。雖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可到底還夾著些許的鼻音。
“我娘醒了嗎？”
鍾妙點了點頭，給王寶蓮指了指枕頭。後者原本還能克製住自己的心情，在看到枕頭上的那塊陰影後，終是捂住了嘴。
屋子裏靜了一瞬，無人再發出聲響。
王寶蓮麵上濕漉漉的，卻是無聲把湯藥從鍾妙手上接了過去，聲音極輕極輕。
“你們出去吧，我和娘聊聊。”
鍾妙和楊慶香對望了一眼，先後退出了屋子。
外麵則是陽光燦爛，二人在門邊站著，始終覺得心情陰沉沉的。
“我當真也是沒想到爹竟會糊塗到這個份上。”楊慶香終是歎了一口氣，“跟做夢一般，這腦子還沒轉過來呢，爹就拿著錢跑了，以後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娘估摸著得小心翼翼伺候著才成。”
她說完之後便說要去廚房給江老太熬點熱粥。
鍾妙心情很沉重，在亭廊上自個兒站了一會，想到還得見沈彥韶的那位表舅才打起了點精神。
她正要回屋去，餘光裏卻見李四朝她走了過來。她以為他是想找沈彥韶的，便直接給他指了個方向，卻不想，李四並沒走。
“寶蓮還在屋裏嗎？今日的事我聽說了，那王老頭當真是豬狗不如，就這樣撇下了妻女，寶蓮和江大娘都不知得多難過。”
確實啊，豬狗不如。
鍾妙都懶得再罵王老頭，李四卻對王寶蓮很關心。
“寶蓮嬌嬌弱弱的，哪裏經得起這麽大的變故？準是要哭哭啼啼的。哎，怪難受的，鍾姑娘知不知道寶蓮都喜歡些什麽？咱總得把她哄開心了才好……”
鍾妙的眼神漸漸變了。
李四這是看上王寶蓮了？
她倒沒直接直接問，生怕引得他尷尬，隻委婉問他這麽關心寶蓮做什麽。
……實則問得也不算多含蓄。
卻不想，李四果然沒覺得自己對王寶蓮過分關心。
“這不是接觸久了，大夥都熟了嗎？寶蓮長得也好看，那麽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要笑著日子才美滿。還別說，我瞅著她的笑容，挺賞心悅目的。”
鍾妙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問他，“李四，你是不是還不曾喜歡過人？”
李四被她問得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咱當暗衛的，哪有那個時間。不是，你問這個做什麽？這個和眼下我們的談話有什麽關係？”
鍾妙瞥了他一眼，“關係大著呢。”
就是因為李四還沒談過戀愛，故而他對她的小姑母王寶蓮都這麽上心了，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人家。
鍾妙下意識把李四從頭到尾端詳了一回。
李四長得俊，大抵因著長期習武的關係，身形雖削瘦但十分結實。人也不矮，脾氣也好，就衝著暗衛這個職位，隻怕賺錢能力也不差。
就是不知道王寶蓮對李四是個什麽感覺。
鍾妙並不打算多過問別人的感情事，哪怕這位喜歡的是小姑母王寶蓮。
再者，李四和王寶蓮之間這點事都還沒點譜，急也急不得。
她倒是替李四解答了，“我阿奶和小姑母遇到這種事，短時間內肯定是高興不起來。你若真有這份心，接下去多逗我小姑母開心，阿奶那邊自然有我們陪著。”
“你說得是，人還是要朝前看，大好的日子沒必要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李四十分讚同鍾妙的話，又放心不下屋裏的王寶蓮，在門口又探了探才走。
鍾妙原本心情亂糟糟的，竟被李四毫不掩飾的行為給逗樂了。
想著沈彥韶那邊估摸著還等著她，她委實也不敢再磨磨蹭蹭的，一路小跑著進了自己的房間。
本是想稍稍打扮下的，又怕讓人家表舅等久了，自己也沒什麽心情，就換了身衣裳，又把稍顯淩亂的頭發給理了理，轉身去找沈彥韶了。
沈彥韶和田安還在之前的位置，隻是多了兩把小矮凳。
鍾妙看到兩個大男人窩在矮凳上的時候，因著看起來有些滑稽險些笑出來。
“你來了。”
田安率先看到她，十分親切地朝她招了招手。
沈彥韶這才回了頭。
鍾妙湊了過來，先道了個歉，“……家裏的事有些複雜，到現在才得以解決，倒是讓表舅多等了。”
她說得太順口了，以至於表舅兩個字脫口而出。